唐家檸本想一整夜陪著沈烽,後來被趙詩月勸迴去了,家裏有傭人,叫他們守著沈烽就行,唐家檸不肯,趙詩月就打算和她一起照顧沈烽,唐家檸不好意思讓她一起熬夜,隻能乖乖迴去睡覺,心裏卻埋怨趙詩月礙事。


    沈烽打了鎮靜劑,睡得那麽熟,這麽好的機會,她想和沈烽睡在一張床上,但趙詩月愣是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非要打擾她和沈烽的二人世界,太沒眼力見了吧?


    明明之前趙詩月很希望她快點和沈烽生個孩子的。


    其實趙詩月是為了她好,沈烽這個樣子,生病是肯定的,她擔心唐家檸和他離得太近被傳染,而且沈烽有精神病,短期內她是不希望兩人有孩子。


    唐家檸不理解她的苦心,出了房門後想著結婚後一定要找個機會搬出去住,免得發生婆媳糾紛,趙詩月的種種表現讓她確信對方的確在挑撥她和沈烽之間的關係,而且結了婚沈家和唐家就真正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她怕趙詩月有恃無恐,像欺負江沐霜一樣欺負她。


    當夜,沈燁果然燒起來了,臉頰紅彤彤的,溫度計顯示他發燒燒到了38度,傭人趕緊通知趙詩月,趙詩月半夜被吵醒臉色很不好。


    沈父卻說這是個好機會,生病的人情緒很脆弱,隻要她陪在沈烽身邊,裝作一直照顧他的模樣,沈烽就會心軟對她產生依賴。


    趙詩月聽他的話去了沈烽的房間,坐在一旁看著,醫生有什麽吩咐就指使傭人去做,連打了好幾個嗬欠,她實在熬不住,隻好吩咐傭人緊盯著沈烽,一旦他有醒來的跡象,就立刻通知她。


    傭人不知道她的用意,點頭後也沒放在心上,以為趙詩月隻是很平常的關心兒子。


    折騰了一夜,醫生去休息了,傭人坐在床邊看著沈烽,由於太累,他閉上眼小憩了一會兒,以至於沈烽睜開眼睛時,他沒有及時告訴趙詩月。


    不過沈烽看到旁邊的傭人後,並沒有叫他起來,而是環顧四周,失望地閉上眼睛。


    還是夢裏好,在夢裏,他可以和江沐霜見麵,江沐霜和以前一樣,抱怨他不懂得照顧自己,多久了,他多久沒聽到江沐霜的聲音了?他好想她,想抱著她,向她道歉,懇求她迴到自己身邊。


    可夢的最後,他也沒有對她說出心裏話,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口,他怕她拒絕他,再也不願見他。


    他渾身滾燙,皮膚的灼熱比不過心裏的灼熱,在他握住江沐霜的手時,她朝他笑了笑,叮囑他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樣她才能放心離開。


    沈烽怎麽可能讓她離開?他寧願久病不愈,也不肯放手,他無法用言語表達對江沐霜的愛意和不舍,隻能借眼淚博取她的同情,希望她能可憐可憐他,一直陪著他。


    當江沐霜撫上他的臉頰時,眼皮不自覺的掀了起來,那是夢,現實比夢更加殘忍。


    生病加上過於悲痛,沈烽幾乎控製不了自己的眼淚,眼睛很難受,心裏也是,他抬手想抹去眼淚,發現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有氣無力。


    發燒了嗎?是了,他記著他想躲著家檸,把自己關進了浴室,家檸在外麵一邊拍打著門一邊哭,他快要控製不住自己想衝出去把她抱在懷裏安慰,後來他實在沒有辦法,打開了浴室的花灑,冰冷的水澆到他頭上的那一刻,他終於得了的片刻的自由。


    躺進裝滿冷水的浴缸當中時,身體的冷顫給了他喘息的機會,他抓著浴缸的邊緣,下定決心和那股奇怪的痛感抗議到底,無論是神是鬼,誰都別想控製他的思想和身體。


    那一刻沈烽做了最壞的打算,實在沒有辦法他就以痛止痛,撞牆不行他就用剃須刀的刀片劃傷自己,大不了直接死在浴室裏,一個不能決定自己人生的人,活著也是折磨。


    想到死,沈烽沒有感到絲毫害怕,甚至覺得,能見到江沐霜和爺爺的話,死亡也是一件好事,也許,江沐霜在等著他呢?


    產生了這個念頭之後,那股疼痛瞬間消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他隻感覺到身上的冰冷,心如死灰般躺在浴缸裏,想著他死了,見到江沐霜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後來意識漸漸模糊,接著就是一片混亂的夢境,耳邊還傳來陣陣嘈雜聲,他感覺到胸口傳來了一道陌生的觸感,下意識用手打掉,他很清楚那不是江沐霜,除了江沐霜,誰都不能碰他。


    沈烽頭暈腦脹,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後來難受至極,斷斷續續地說道:“水……水……我要喝水……”


    傭人一下子被驚醒了,他沒有給沈烽倒水,而是趕緊通知趙詩月去了。


    趙詩月來得匆忙,看到沈烽沒有睜開眼睛才鬆了一口氣,她倒了一杯水喂給沈烽,但她很久都沒有照顧人了,喂水的時候太急,沈烽來不及吞咽咳出來好多,噴到了她的臉上。


    “你這個……”趙詩月本來想發火,可最後她忍了,嫌棄了白了沈烽一眼後,抽出紙巾拚命地擦臉,把臉都搓紅了。


    江沐霜看到她的動作為沈烽感到不值,為了趙家全家,他寧願受到良心譴責也要保護他們,可趙詩月至今都沒有把沈烽當親生的,二十多年竟然沒有一點兒感情,這對夫妻真夠冷血的。


    沈烽睜開眼睛後,趙詩月瞬間換了一副麵孔,眉頭緊鎖,好像她很擔心沈烽似的。


    “阿烽,你終於醒了?哪裏不舒服嗎?你嚇死媽媽了?你知不知道媽媽守了你一夜,眼圈都黑了。”


    沈烽是病得很厲害,可他不傻,守了他一夜的明明是傭人,母親居然攬傭人的功勞,他們之間的母親情也太隨意了。


    趙詩月叫來了醫生,量了一下溫度,燒退下去了一點,等醫生走後,她又開始扮慈母,“太好了,昨晚給我急的,每隔十分鍾給你量一次體溫,生怕你燒得越來越嚴重,你一直不醒,媽媽就站在窗戶前對著上天祈禱,希望你快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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