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跑過去,拍拍大小的臉,著急的喊:“大舅,大舅!”喊了兩聲,也不見大小迴應,餘生學著栓柱的樣 ,把手指貼到他大舅的脖子上,還能感覺到脈搏的跳動!


    這是還沒死!


    餘生看了一下,大小隻是兩條腿壓到車轅子下麵了,別的地方都沒壓住。他蹲下身,看了一眼,就用兩隻手刨了起來。


    壩底下都是沙子,隻是上麵一層硬殼,下麵就鬆軟多了。


    但沙子裏還摻有小石子,戳著手指火辣辣的疼,餘生都顧不得了,兩隻手使勁挖土。


    一會的功夫 ,就給大小的腿下邊挖出一個坑,大小的腿和車轅子之間有了距離。


    他抱住大小的腿,使勁往外拽,但總因為力氣太小,拽不出來。


    餘生急了,大冷的天,頭上竟然冒汗了。


    身邊大小哼哼了兩聲,睜開了眼睛,醒過來了,他揉揉太陽穴,頭痛欲裂,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摔的。


    看見餘生在車轅子下麵扒了一個大坑,大小微微活動了一下腿,一股劇痛傳來:“媽的!”大小低聲咒罵了一句,心裏想:“腿可能是壓折了!”


    忍著痛,又活動了一下,發現餘生挖的坑還是不夠大,他勉強坐起身,爺倆開始一起挖。


    等到大小把兩條腿,從車轅子底下全抽出來以後。他就斷定左腿小腿肯定是折了,疼痛難忍。


    餘生也看出門道了:“大舅,你是不是不能走道了?”


    大小咬著牙說:“腿八成是折了,不敢使勁了!”


    餘生快速的爬到大壩上一看,這地方離家還挺遠。


    他又出溜下來:“大舅,你等著,我跑迴家找人去,讓他們把你抬迴去吧!”


    大小看了一眼車轅子裏的馬, 還窩著脖子呢 ,這地方離家最少二裏多路程,一個來迴就是五裏路,等到餘生把人找來,馬估計就窩死了。


    大小不想冒這個險,多好的一匹菊花青啊!要是窩死就太可惜了。這也是隊裏的家底。公共財產!


    大小拖著一條腿,強忍著疼痛,走到馬的旁邊,和餘生一起,使勁把馬身上的搭扣解開。


    菊花青失了束縛,前蹄使勁在地上刨了幾下,竟然一躍而起!


    它低下頭,用脖子蹭著大小,恢恢叫著,並不跑開。


    草原馬雖然不會拉車,但大部分都是騎馬,大小在當土匪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韃子馬,跑起來又快又穩。


    還特別通人氣!


    大小抱住馬脖子,菊花青竟然跪下了前腿,大小忍著疼痛爬到馬背上,把餘生抱到身前摟住。


    馬慢慢的站起身,順著斜坡一點點爬上去。


    站在二支線的壩上,大小看見遠處的點點燈火,那就是家的方向啊!


    他用腳後跟輕輕的磕打一下馬肚子,菊花青就撒開四蹄跑了起來,又平又穩,速度不快也不慢。


    到了家門口,餘生摟著馬脖子從前麵出溜下來,一路小跑著迴屋裏,叫出他娘和來福,把大小從馬身上攙扶下來。


    餘生沒用吩咐,趕緊跑著上衛生所叫栓柱去了。


    等到栓柱迴來,檢查了一下,小腿確實骨折了。


    栓柱把大小的腿正好,上了夾板,幾個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小的身上,等把他弄完了,才發現餘生紮撒著兩隻手,十個手指尖血肉模糊,都爛了。


    四春心疼的一把抱住兒子,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人不該死總有救啊!”大小感歎一聲:“今天要是沒有我小外甥跟著我,沒準我就凍死在外麵了!這小子,關鍵時候聰明,有膽量!”


    栓柱細心的給餘生把兩隻手洗淨,包紮好了 ,餘生竟然一臉懊惱的樣子:“白瞎我五根大麻花了,都跑丟了,一根都沒剩!”


    大小嗬嗬笑:“別心疼你那幾根大麻花了,等大舅再上縣裏,給你買十根!”


    四春燒了開水,栓柱把馬給隊上牽著送迴去了。說明了情況,喂馬的把菊花青專門拴到了一個槽頭上。


    栓柱折返迴來,又去了大小家,把情況跟徐慧說了。 慌的徐慧趕緊跑去四春那看大小去了。


    幾個人在屋裏說著話,栓柱的意思是讓大小今晚上住這,萬一有啥突發情況,他也好第一時間解決。


    徐慧和大小都同意了。


    徐慧迴去以後,幾個人又說了一會話,就躺下睡覺了。


    栓柱,大小睡原來劉大個睡的那屋。自從劉大個去世,來福一個人就不敢在這屋裏睡了。


    四春領著來福和餘生睡那屋。


    大小腿疼,睡不著,半夜的時候,他感覺窗戶外麵有點光亮,剛開始沒太注意,但火光越來越亮。大小爬起來,湊到窗戶前一看,外麵濃煙滾滾,柴草垛竟然著了!


    “拴柱!”大小大喊一聲:“著火了!”


    拴柱聽到聲音趕緊爬起來,穿上衣服,跑出去一看,火光衝天,今天隊裏剛分的一車稻草全著了。


    “著火了,救火呀!”拴柱一出門就大聲喊,畢竟水火無情,一車柴草著了不要緊,要是火燒連營就壞了。


    栓柱話音剛落,旁邊的房門啪的一聲打開了,孫幹巴第一時間衝了出來:“哎呀我艸!咋還著了呢!”


    緊接著,馬家和院子裏的其他人家也都紛紛起來了,這邊人一鬧騰,那邊狗就咬了起來,一會的功夫,滿屯子狗咬吵吵的!


    火是救不了,都燒圓盆了,栓柱指揮大夥把火路都斷了,這一車稻草燒完了,隻要不連著別的東西就沒大事。


    大夥眼看著火漸漸的小了下去,最後熄滅了,大夥也都迴家睡覺去了。


    栓柱不敢睡,怕死灰複燃,得看半宿,他和大小合計:“這火著的有點奇怪,你說這半夜三更了 ,還能自己著了?”


    栓柱尋思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哥,咱隊上出壞人了,這場火是有人放的,這是報複我來了!”


    原來,前兩天,屯子西頭的老薛頭突發疾病,拴柱給他看完就接近半夜了, 正趕上隊上半夜下班。


    老薛頭的二孫女走到離家沒多遠的地方被人截了,要不是我路過,聽見喊聲,把人嚇跑了,那閨女就讓人禍害了!


    這人是恨我多管閑事呀,所以把新分的一車稻草都給燒了。


    大小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一巴掌拍在炕沿上:“這人要不揪出來,早晚不是禍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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