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穆護昆達化作了沙蘭樹,成為對無留陀的最後一層封印,在那之前,它告知了空關於之後的安排。


    蘭瑪哈、蘭拉吉、蘭雅瑪會以它們的記憶銘文形成後續的三層封印,無留陀會被牢牢封印在桓那蘭那,但無留陀隻是被封印,沒有消失,既代表關於「死」的記憶依舊存在,它會持續傷害蘭納羅們。


    所以,它們需要將重新建立的、真正的桓那蘭那藏在夢中,讓它不被「死」的記憶發現與傷害。


    為了維持這樣龐大的夢,蘭拉迦會化作夢之樹,將記憶結成恆素果,換取惟耶之實,讓舊的、苦痛的記憶,成為美好事物的養分,讓它的夢變成「瑪哈桓那蘭那薜那」,意為「偉大之夢的桓那蘭那」。


    “不要害怕,不要沉浸於恐懼與痛苦之中,那會讓內心變得堅硬,會讓心中的美好悄悄溜走。”


    “不管天空、大地有多麽灰暗,隻要你的心一直像太陽一樣,發出金色的、溫暖的光,那就一直都會有希望。”


    “帶著夢想、繼續勇敢的前進吧,最終我們都會在沙恆中相會,讓你的夢我的夢、你的記憶與我的記憶,都將交錯在一起,在沙恆的無數枝杈上開出美麗的花朵……”


    告別蘭穆護昆達,他們迴到地麵的桓那蘭那,蘭瑪哈、蘭拉吉、蘭雅瑪會將記憶的銘文留在自己家中。


    蘭瑪哈的家種了許多毗波耶,盛開的花叢包圍著它的小房子,那是很漂亮的景象。


    它們三個將自己想出的銘文稱為得意之作,那是有如眼前繁花盛放一樣美好的祝願,讓銘文形成封印的景象落在空的眼中,也如花開一般,短暫而深刻的烙印於記憶之中——


    「但願新的夢想永遠不被無留陀侵蝕。


    但願舊的故事與無留陀一同被忘卻。」


    那日失去家園的苦痛記憶,終有一日會被新家園的美麗景色所取代。


    「但願綠色的原野、山丘永遠不變得枯黃。


    但願溪水永遠清澈,但願鮮花永遠盛開。」


    漆黑的淤泥想要堵塞流通雨水的根,巨大的鐵塊想要燒毀叢林所有的葉,它們曾經可怖得仿佛無可匹敵,但「生」一定會戰勝「死」,如今生機流淌於森林之中,帶來美麗的繁花與綠葉。


    「摯友將再度同行於茂密的森林中。


    一切美好的事物終將歸來,一切苦痛的記憶也會遠去,就像溪水淨化自己,枯樹綻出新芽。」


    ……再見,你我共度過的美好記憶,將會伴我繼續前行,直到終有一天,我們會在沙恆中相會,又再度交織成新的美好。


    最後,在親眼見過夢之樹的美麗後,在忍不住抱著失去記憶的蘭拉迦哭泣後,在將自己記得的所有故事告訴蘭拉迦後,他與蘭納羅們告別,踏上了新的旅途。


    ……


    ……


    花費了許多時間,空終於穿過大半個沙漠,找到了前線作戰的坎瑞亞幸存者……


    呃,或者應該說,他主要是找到了戴因斯雷布,由於在路上耽誤了太久時間,戰爭結束後,其他還活著的坎瑞亞人,基本都分散去往了別的地方。


    尤其是亡國的消息傳來,以及那些原本是地上七國的子民,後續來到坎瑞亞的非純血坎瑞亞人,盡數變成了丘丘人,有親人在其中的純血坎瑞亞人也為尋親而去,他們同樣發生了異變,身負不死詛咒,似乎精神也變得不太穩定。


    空聽完戴因這番描述後,對此有了些許猜測。


    如同蘭納羅們對於死亡的看法一樣,結合萊茵多特對他所說過的話,空猜測也許這個世界的生命即使死亡,也會迴歸到某種循環之中,即使整個文明覆滅,也會像枯樹綻出新芽一樣,世界上仍會有新的生命誕生。


    因為輪迴的目的是為了永恆的存續,但從世界之外而來的深淵力量,卻是會讓生機真正覆滅的東西,會讓文明滅亡之後不再會有新的文明出現。


    純血坎瑞亞人雖然不知緣由活了下來,甚至還維持著人類的姿態,但他們終究是被汙染過的,無法再進入循環係統的生命,被拒絕迴歸,無法死亡,或許往後還會出現什麽負麵影響……


    不過丘丘人似乎不同,雖然變成了怪物,失去了理智,但它們會死亡,也許便代表著能迴歸循環之中。


    ……但生命如果失去過往經曆的所有記憶,甚至被打碎重組後,成為連形體、性格都截然不同的新的生命,又怎麽能說它們完全一樣,未曾死去過呢?


    這所謂的循環係統,恐怕不是簡單的以轉世而論,也不像失去記憶而非化作沙蘭樹的蘭納羅那般,恐怕是如一杯水匯入河流,再如何舀,要舀多少次才能讓杯中的每一滴水與原來杯中的水都是同一滴呢?


    收迴思緒,空看向戴因:“你就不要再叫我殿下了,叫我空就好了,坎瑞亞如今已經滅亡,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戴因頓了下,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王血引至深淵災禍,因「智慧」犯下的最嚴重罪責,讓審判都趕不上覆滅的腳步,留存理智幸存於世的坎瑞亞人所剩無幾,甚至他們的理智也在日漸磨滅……”


    “那些地上七神的子民都為此緘默不語,觸及不可言說的「真相」,坎瑞亞人曾經擁有的輝煌都將成為禁忌,曆史會將一切埋葬,隻剩下無法為人知曉起源因果的罪孽之名。”


    “人的理想與世界規則的矛盾……最終隻能落得如此下場,沒人繼續為罪孽追責,因為他們知道,我們如今不過隻是一群沒有了歸所、也無法就此死去的幽靈罷了。”


    空無言的看了看他,又望向天空,此時還是白日,但他清楚的記得那片星空的模樣,記得所有命運交織的星空,他道:“人的理想與世界規則的矛盾……那如果,擁有改寫世界規則的權利,是否就能解開這樣的矛盾?”


    戴因的瞳孔收縮一瞬,他皺眉看向空,語氣嚴肅道:“殿下,你應該知道,這是有多危險與困難的事。”


    空對他安撫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用這麽緊張,我現在也就是說句空談話而已,哪有這麽大能力去改寫世界規則啊?”


    “而且我連自己的命運都還沒搞清楚呢,正打算之後去找能幫我解答命星的人,說起來,戴因,你知道萊茵多特去了哪裏嗎?”


    戴因放鬆下神情,搖頭道:“不知,她的罪名倒是傳了出來,如果她還活著,再出現在世人麵前,說不定會引來憤怒的圍剿,殿下找她有什麽事?”


    空有些苦惱:“我聽說她加入的那什麽、魔女會?裏麵有個很厲害的占星術士,想找她幫我解答命星,但我連那個占星術士的名字都不知道……唔,對了,萊茵多特說過她們魔女會曾經大膽的想要挑戰風神,也許去蒙德能找到相關線索……”


    戴因對魔女會也不甚了解,但聽到空之後的打算,便詢問是否需要他的協助。


    空看向他:“你如果能有自己未來的打算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去過新的生活的,不過看你確實也沒什麽目標的樣子,或者也可以跟我走,除了找占星術士,我們也可以順便去尋找解除不死詛咒的方法。”


    戴因選擇了跟他走。


    往後的旅行要多上一名旅伴,空感覺還是挺開心的,不過他還是再次糾正戴因,讓他別再喊他殿下,畢竟坎瑞亞已經滅亡,他也不想他們之間有什麽上下級的關係,不如以朋友相稱,正常相處便好。


    確定了之後的行程,他又與戴因交談起了坎瑞亞亡國之後,他們各自的經曆。


    戴因聽著他的講述,越聽神色越古怪,遲疑道:“……所以,你從須彌到這邊足足花了半年的時間?”


    空坦然點頭:“準確來說是接近五個月,第一個月是跟蘭納羅們度過的,後麵的時間都是在沙漠裏找不到路。”


    戴因:……難評。


    聽聞他是靠著草元素力的感應,尋找沙漠裏的植物與水源,又幸虧出發前有做好充足的準備,自身的體質也勝過常人,才不至於在沙漠中迷路至死。


    戴因原本隻是因為沒哪裏想去,才隨波逐流一般打算與他同行,現在卻覺得,這麽一個並不懂得如何在沙漠裏辨別方向,還敢傻愣愣的獨自一人闖進大沙漠的莽夫……他要是不跟著,下次聽聞他消息的時候,搞不好就是被通知去幫他收屍的時候了……


    空也心有餘悸:“還好遇到了一群好心的劫匪,跟著他們我才終於找到這邊來了。”


    戴因:……


    他在心底默默歎息一聲,也是多虧這人至少還有不錯的武力值,這就是所謂的智慧不足,力量來補,一力破萬難嗎……咳,好歹也是他的前上司,還是不要繼續腹誹人家了……


    不過在出發前的晚上,當接過空遞過來的那塊有著奇怪顏色的肉幹,與他進行了一係列對話後,他內心對於這位王子殿下原本所剩不多的尊敬心理,轉眼便消失殆盡,倒也順利讓自己改口稱唿他的真名了……


    “……這是什麽肉?”


    對於戴因的提問,空舉著那塊桃粉色的肉幹興致勃勃介紹道:“一種彈跳起來幾乎跟會飛一樣的蛇的肉,就管它叫飛蛇肉吧!”


    戴因接過蛇肉幹,神情猶疑:“這種顏色……真的能吃?”


    “大概能吧!”


    “……大概?”


    空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我還沒吃過呢,畢竟看起來這麽奇怪,不知道吃進去會不會有什麽問題,所以準備沒有其他肉幹可以吃的時候再試試這個,也正好我包裏現在隻剩下這種肉幹了,我們試試唄!”


    戴因:……


    試試就逝世……哦不,忘了他現在身負不死詛咒,真逝世的也恐怕隻有眼前這個家夥,而他可能在被毒得死去活來後,還得爬起來幫忙收屍……


    看出了戴因眼中對他智商的懷疑,空趕忙解釋道:“我有提前讓其他動物試吃過這種肉的!有很大可能它是無毒無害的!”


    戴因果斷把那塊肉幹丟進了火堆裏,然後在空憤憤不平的聲討中,拿烤餅堵住了對方的嘴。


    第二天,他拉著空去找了個準備前往須彌城的商隊,用實際行動教空什麽才是橫跨沙漠的正確方法。


    直到真的與這位前王子殿下踏上旅途後,戴因才開始有些後悔起來。


    他總得時不時迴頭去查看某人是否還跟在隊伍之中,這家夥仿佛一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一樣,不但問題多,還會行動力十足地立刻跑去親身接觸一切他好奇的事物。


    在他一次亂碰沙漠遺跡的機關後,他和為了抓住他而被連帶著一起卷入遺跡之中的戴因成功脫離了商隊。


    “戴因!看我發現了什麽,這個遺跡裏有好多古錢幣啊!”


    “……”


    戴因默默閉了下眼,忍住了心中想要打人的衝動,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解開遺跡大門的機關上。


    迴想起來,這位王子殿下在坎瑞亞時期,也不知道是不適應,還是失卻記憶的原因,那時候的他看著挺安靜的,相比如今而言,那表現可以稱得上是乖巧了。


    ……如今這是獨自在外野了半年,徹底放開性子了嗎?倒是變得活潑多了,但也著實讓人頭疼……


    等終於離開遺跡,迴到地麵之時,天上已是月朗星明之時。


    戴因歎了口氣,對他道:“殿下,能否煩請你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別再亂跑、亂碰什麽東西了?”


    空眉眼彎彎笑道:“可你不覺得這樣更有趣嗎?”


    “……什麽?”


    “戴因,你現在這副暗含惱火的模樣,可比之前說自己是什麽幽靈的模樣有趣多了!原本前行的道路沒有了,那就去尋找新的道路,哪怕會陷入看不見的、危險的陷阱裏,也比止步不前強多了,反正,原本也是覺得沒什麽可失去的了不是嗎?”


    “……”


    戴因與他對視了好一會,默然半晌,迴頭轉身往地下遺跡裏走去,頭也不迴道:“站在外麵說話不嫌冷嗎?沙漠裏的晝夜溫差可是夠凍死人的。”


    空笑了一下,正欲抬腳跟上他,又聽到他語帶威脅道:“我可不覺得有趣,如果你不想被我當成麻袋打暈扛著走的話,之後的路就給我老實點。”


    ……徹底沒了之前的客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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