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軍我......”周雅文想不到自己養了三年,十月懷胎生的兒子不要她了,她頓時有些慌神。


    這時,門外一直注意著屋裏的司機突然咳了兩聲。


    周雅文心下也急了,暗暗壓住心裏那道鬱氣,抬頭時,麵上的表情也變了,笑得一臉和藹。


    “小軍,媽媽雖然有新的生活了,但永遠不會忘了你們兄弟倆的,”她安慰了小軍兩句就不管他了,直接轉身看向張大爺。


    “爸,我今天來其實就是想跟你買下你之前做的木雕玩意兒,還帶著錢來的,這筆錢能讓你們改善改善一下生活也不錯!”她下意識向屋內四周掃了眼,眼底閃過一抹鄙夷。


    得幸虧自己走得早,不然,她真的要一輩子也出不了頭了,這裏的東西,加起來都不夠她買個包。


    說著,她往屋外招了招手,司機見自己終於派上用場,立馬走進屋裏把她的包遞了過去。


    周雅文從自己的真皮包裏掏出一個大信封,厚厚的一個,直接遞到張大爺跟前。


    “爸,這裏有兩千,我那兒很多人都喜歡這些小玩意,也願意花大錢買,我就想著,爸您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放著,不這如換成錢,這樣你們也能過得輕省點不是,再說,我們那兒也有人做這些玩意兒拿來賣錢,我想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想著法子幫您開開這條財路!”


    她笑眼眯眯的,一副全為你著想的模樣,說實在的,也挺有欺騙性的。


    但如果她一開始就把錢拿出來,張大爺說不定就真信了她這麽好心,可是她卻不是這麽做的,一進門就想讓他把自己那堆東西白給她,現在見自己碰了個軟釘子,才把錢拿出來。


    這放在誰眼裏,都不舒服。


    張大爺嗤笑,“你怎麽不一早拿出來?”


    肖玲和韓越大概也懂了,原來這女人一開始想白嫖啊,後來白嫖不成才出錢,嗬嗬嗬,臉皮真厚。


    周雅文被他拆穿,老臉一紅,悻悻地道,“我這不是沒機會說嗎?”


    “哼!”張大爺也懶得跟廢話,“那你來晚了,東西我已經送出去了,斷沒有拿迴來的道理,我也做不出來這種事!”


    周雅文深唿一口氣,知道走老家夥這條路是走不通了,臉上轉換著表情,最後換了一副笑臉,轉身走向肖玲。


    “這位同誌,既然爸已經把東西都給你了,不如我全買下來好了,這些錢都歸你,兩千,都夠你們兩年工資了!”


    見肖玲和韓越穿著樸素,覺得他們頂天就是工廠的職工罷了,一個月工資就幾十塊,兩千塊,對他們來講,是一筆潑天的財富了。


    她覺得他們沒理由會拒絕!


    肖玲眼睛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張大爺,隻見他搖了搖頭。


    心下早已有了定案。


    小嘴一翹,“抱歉了,這位同誌,張大爺的這些小玩意我是真的很喜歡,千金難買心頭好,實在不好意思了!”


    周雅文想不到她會拒絕,以為她嫌少,眼底閃過一抹嫌惡,但很快又恢複一副笑容。


    “同誌,你莫不是覺得少了吧,這樣,我再加兩百,如何?”她暗自咬牙。


    “抱歉!”肖玲依然搖頭。


    “加五百,一共兩千五呢?”


    肖玲搖頭。


    兩千五?就能抱走張大爺那堆心血,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周雅文表情有些扭曲了,“最後一次,三千,這是我能給的最高的價錢了!”


    肖玲搖頭。


    “你......”周雅文氣得想罵人,但餘光掃過桌上那隻未完工的招財貓,以她這幾年養起來的欣賞眼光,還是能看得出,這隻招財貓甚至比老家夥以往的作品更要好。


    她眸光閃閃,腦海閃過算計,轉身又看向張大爺。


    “爸,既然你那些玩意都送人了,那就算了,但你能不能把這隻貓賣給我,我也不占你便宜,直接三千,我買了,如何?”


    三千買一塊木頭玩意兒?


    張大爺雖然心中有些詫異,但誠實做人是他一輩子的宗旨。


    他淡然地搖頭迴絕,“這也不是我的!”


    “這怎麽不是你的呢,明明就是你雕的!”周雅文聲音陡然升高,甚至有些尖銳。


    見大家警惕地看了過來,她不情願地收斂了一下自己語氣,找補道,“我就是不想爸你被人騙了,這明明就是你雕的,你告訴我,人家給你多少錢手工費了?你把這錢還人家就行了,然後再賣給我,三千啊,能給建生娶一門好媳婦,還能給小軍買幾身好衣服了。”


    張大爺氣得臉色發紅,“你胡說什麽呢,什麽騙不騙的,這是我雕著送人的,別再拿錢來汙辱我!”


    錢!錢!錢!


    眼裏全是錢,肖玲算看出來了,這女人以為用錢就能打發張大爺,想不到踢到鐵板了。


    她再看了看站一邊一直不吭聲的小軍,輕輕歎了口氣。


    這家夥得多羨慕別人家有媽媽疼的孩子,她是知道的,因為她平時都直接把小家夥當兒子一般地疼,他看在眼裏,心裏羨慕著,所以不由自主地想與她靠近。


    但她畢竟不是他媽媽,他三歲就被媽媽拋棄,雖然已經開始有記憶了,但人太小,關於媽媽的記憶還是有些模糊,一直憧憬著自己的媽媽能迴來看他疼他。


    可惜,事與願違,周雅文今天演的這一出,直接把他腦海中對媽媽的幻想打碎。


    剩下的,隻有失望和無盡的失落。


    快九歲了,又不想爺爺為自己的事操心,隻好木然地站在一邊,不哭不笑。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這樣子,更讓人心痛。


    肖玲悄悄地走到他身旁,憐惜地張開雙臂抱了抱他。


    被抱在懷裏的小身板突然一僵,感受著她給予的溫暖,小軍破防了。


    他伸出雙手抱著肖玲,一開始是無聲的哽咽,而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大哭起來。


    肖玲暗歎,她不知如何安慰他,隻好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的背。


    這邊張大爺和周雅文已經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朝這邊看去。


    張大爺見到從懂事開始幾乎沒哭過的孫子現在大哭出聲,心疼得兩眼通紅。


    看著眼前這個不負責的女人,更加憤怒和激動,拿起她送來的東西,一邊推她,一邊道,“滾,你現在給我滾!”


    張大爺常年幹活,身上的勁兒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


    周雅文被推搡得差點摔倒,這邊司機也過來擋,可惜,哪怕兩人都沒辦法阻擋得了激動之下張大爺那股狠勁兒。


    直到兩人被張大爺趕出大院的大門,他大門一關,把他們二人擋在門外。


    周雅文還一臉懵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給趕出來了。


    迴頭看了眼還留在原地看熱鬧或看車的村民,她頓時覺得自己麵子全無。


    她陰狠地瞪向大門,“我是不會放棄的!立馬給我查一下那個女人的來曆!”


    後麵那句話是跟司機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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