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文也沒想到他會提這件事,怔了怔,眼睛閃躲,嘴裏卻想和稀泥。


    “爸,我在跟你說你把你那些東西送人的事,你怎麽跟我提這麽久之前的事情呢?”


    “別叫我爸,”張大爺沒好氣,看了眼從門外剛著急跑進來的孫子一眼,“你當年既然選擇離開又忍一直沒迴來看孩子,就應該別再出現打擾我們的生活!”


    小軍在後麵,聞聲像釘在原地,麵色雖然極力保持平靜,但從肖玲的角度可以看得出他對母親還是有渴望的。


    “這怎麽叫打擾你們的生活呢,爸,我畢竟還是小軍和建生兩兄弟的親生母親......”


    “你還好意思說親生母親?你說你已經離開他們五年了,你離開時,小軍已經三歲,你有沒有想過他這麽粘你,你怎麽就忍心丟下他走呢,還有,我從沒想過要把你綁在我們老張家一輩子,也打算放你走去嫁人,但你走了之後,何曾迴來看過他們一眼?”


    張大爺不禁想起那些年自己手把手把兩個孫子拉扯大,兩個孩子每天看著村口那渴望的眼神,他又無能為力的時候,心裏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割。


    他恨自己沒辦法代替母親在他們心中的位置,給不了應該有的溫暖。


    他恨自己,更恨這個女人。


    周雅文有些心虛,見兒子也在,隻好咬牙把話題一筆帶過,因為她知道,這個話題真要扯開,真的沒完沒了,那麽她今天來的任務就沒辦法完成了,到時候該如何跟丈夫和老爺子交待?


    “爸,這些事,我們迴頭慢慢說,這還有客人呢!”她意有所指地把眼睛向肖玲和韓越身上掃。


    她在提醒他注意場合。


    張大爺閉上眼,畢竟這是家務事,還是孫子在意的事情,不宜在其他人麵前繼續在孫子心裏戳刀。


    都怪自己一時忍不住,吐了幾嘴憋得辛苦的怨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睜開眼,看向肖玲和韓越,“抱歉,小玲啊,今天讓你見笑了!”


    肖玲笑了笑,安慰道,“沒事的,家裏的事,到時候慢慢說,別動氣!”


    想著,現在的情況,她的事估計得下次再聊了,又道,“張大爺,你今天既然有事,我們就下次再過來找你吧!”


    張大爺見到周雅文這死皮賴臉的就頭痛,厭惡得不行,但又沒辦法,隻好先應付她。


    張大爺走了過來。


    “小玲,那迴頭我過去找你吧,我這邊隻剩桌上這個還未完成,估摸著還得幾天才能弄好給你,另外,如果你著急的話,我先把小軍最近雕的幾件給你,我覺得這幾件比他之前做的都好!”


    “真的?”


    肖玲頓時眼前一亮,因為倪青說過隻留在濱城幾天而已,說不定不知道哪天就走了,所以她是真急,聽到是小軍自己的作品,她覺得可以的。


    雖然小軍的技巧和基本功沒張大爺的好,但他著實是一塊璞玉,雕工相對來講有些稚氣,但確實很有靈氣。


    張大爺嘴上說的好,應該是不錯的。


    “真的,我讓小軍帶你......”


    “不行,”周雅文急忙地跑過來打斷道,“我聽出來了,爸,你之前那堆東西是不是送給他們了?你怎麽能這樣隨便給人了呢,另外,小軍的東西怎麽也能這麽隨意?”


    張大爺真的被這個無禮的女人給氣笑,“跟你有關嗎?”


    周雅文被他這麽一噎,麵子有點過不去,梗著脖子反駁,“但我是小軍的媽媽,他的東西,我有權......”


    “那你為什麽五年都不曾迴來看他一眼,一迴來就要來我老張家要東西,怎麽,我老張家欠你的不成?”張大爺看都不看一眼,又道,“行,別說我不近人情,小軍的東西他自己處理,你別在這裏仗著自己親母的身份對他指手劃腳的!”


    說完,他給肖玲一個眼色。


    肖玲看懂了,點了點頭。


    這邊周雅文不知道他們的眼神交流,已經轉過身走到小軍身前。


    “小軍,聽媽媽的話,你雕的小玩意可不能隨便給了外人。”


    她雖然不能保證小軍雕的東西以後能不能為自己帶來財富,但能得到他爺爺的傳承和親自教導,以後的作品估計也差不了哪兒去,哪兒能便宜了其他人。


    小軍隻看了她一眼,表情透著失望,原來自己的媽媽並不是專門過來看他和哥哥的,從她進門到現在,就未曾關心過他們一句是否吃得好,是否穿得暖,哪怕買來的東西,也沒有一樣是給自己和哥哥的。


    那些煙和酒,上麵印著洋文,他看不懂,但也知道價值不菲,是她討好爺爺用的。


    目的是想要爺爺的東西。


    那他呢,那哥哥呢,在她眼裏,就這麽不值一提?


    他冷冷地開了口,“嫂嫂不是外人,我喜歡給她!”


    周雅文見他油鹽不進,氣得手癢,“什麽嫂嫂,她又不是你親嫂嫂,別亂叫!”


    她不動聲色地瞅了肖玲一眼,分明是怪她迷惑了她兒子。


    肖玲毫不在意她不善的眼神,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喝茶。


    周雅文又道,“另外,你的東西,我不允許你給別人......”


    “這你管不著!”小軍無情地打斷她的話。


    周雅文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了毛,“嘿,你這孩子,是不是皮癢了?”


    說著就要揚起手要打人了。


    這下,她直接把在場的其他幾個人給驚動了。


    韓越離得最近,動作又迅速,趕在她的手打下去之前就擋在小軍身前,同時把她的手給擋開,擋開的動作使了些勁,倒把她的手給弄疼了。


    那邊張大爺已經走過來了,氣得火冒三丈,“周雅文,你給我滾,我把孩子拉扯到這麽大,我從未打過他,你算什麽東西,敢打他?”


    “我是他媽!”周雅文握著被撞疼的手,氣得大吼。


    屋外一直不敢進去的司機聞聲,跑了進來,但見韓越淩厲的眼神,他才跨進來的腿不自然地又退迴屋外。


    “嗬,有需要時就是他媽,沒需要時就是陌生人!”張大爺諷刺道。


    “現在你已經不是我媽媽了,你已經是別人家孩子的媽媽了,你走吧!”小軍從韓越身後走出來。


    他剛剛把她拉到隔壁時,司機壓根沒避忌他一個孩子,直接當著他的麵提醒他親媽說讓她早點迴去照顧孩子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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