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扶梯到盡頭。


    雲崖踏出了那一步。


    下一瞬,她站在了高空的邊緣,沒有玻璃護欄,沒有任何防護,往下看去,足足有十多層高度的高空。


    幸好秦深及時在身後拉她一把,她才不至於一腳踩下了高空。


    她唿吸驟然停頓。


    而後,當她往前看去。


    她的麵前,有一個以數千平方大小的中空中庭,其中沒有一根承重柱在,隻有一座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園林,極簡現代風格的園林設計,看不出質感的純白色的建築體隱藏在叢林之中,溪流從天而降,雨隻落在了那湖平靜的水麵上,滴答滴答,漣漪此起彼伏。


    .


    “是真的空中花園。”雲崖低聲道。


    “不是全息投影。”秦深上前一步,他低頭看向地麵,那個高度,然後才慢慢鬆開抓住雲崖的手。


    他蹲下身,伸出手去輕輕觸碰空氣的部分,然後,指尖觸碰到了冰冷。


    下一刻秦深就意識到。


    他手指下的,應該是玻璃。


    他俯身看去,卻沒有看到半絲反光,可他整個手掌都貼在了上麵,從視覺上看,他的手掌仿佛隻是停留在空氣上。


    雲崖發現了他的動作,也蹲下身來,學他的動作,把手放在空氣上,然後,她同樣觸碰到了冰冷的手感。


    “是玻璃?”雲崖問。


    “但是沒有反光。”秦深覺得奇怪,不止反光,是真的肉眼看不到一點的存在。


    雲崖站起來,她看向自己身處的扶梯出口的平台,再看向平台對麵懸浮在半空中的花園,這中間,起碼有接近一百米的懸空,沒有橋,沒有傳送轎廂之類,仿佛這個空中花園就孤獨的漂浮在這半空之中。


    她一腳踩了出去。


    這一次旁邊的秦深是真的拽也拽不住她,她這一步太突然也太快了。


    隻稍幾步,不到兩秒,她已經站在了他的手臂距離之外。


    .


    雲崖站在了半空中,她沒有掉下去。


    秦深手指微蜷,他咬了咬牙,就要出聲。


    雲崖卻先他一步出聲,她:“剛剛我就在想,從扶梯到掉下去,隻有幾米的距離,這個距離,如果人流量一大,根本來不及疏通,所以人都會堵在這裏,那得多危險啊。”


    她腳尖掂了掂地,笑了起來:“可這裏是商業綜合體啊,就是要賺錢的地方,怎麽可能會允許這種危險呢,按理說,也驗收不了吧。”


    秦深知道她的意思。


    從一開始他拉住她的手,就已經在想了。


    如果這真的是個懸空,十幾層的懸空又不加護欄沒有半點防護設施,這樣的工程根本就不合格不能驗收。


    但猜測是一迴事,伸手觸摸到是一迴事,而親自走上去,那便是真的拿自己的命來賭了。


    秦深深唿吸,而後心裏歎了口氣,而臉上表露出的,不過兩分無奈。


    “你真的很有勇氣啊。”秦深道:“我很佩服你。”


    “真的?”雲崖笑意未減。


    “真的。”


    .


    雲崖轉身,繼續往空中花園走去。


    秦深站在她的身後,他卻連一步都沒有踏出。


    他抬頭看向商業綜合體的頂部,從這一層往下數,還有十三層,而從這一層往上數,同樣有十三層。


    這是個鏡麵。


    全息投影依然存在,但是它這一次,不是做了個假的空中花園,而是做了個假的地下空間,以至於這花園看起來,就像懸浮在半空一樣。


    他看著商業綜合體的頂部。


    這個中庭太大了,大到讓人恍惚置身於穹蒼之下。


    雨突然在下一秒停止了。


    .


    雲崖越走越遠,直到花園的門口。


    她正要迴身,去尋找秦深。


    雨,在這一刻,突然停止了。


    毫無預兆的,說停就停了。


    她還未來得及轉過目光。


    .


    下一秒,有一個人影憑空出現,隨即就迎麵撞來。


    徑直的沒有任何躲避動作的,就穿過了雲崖的身影。


    雲崖怔在原地。


    她轉身,目之所及,倏然間出現了無數的人影。


    那是幾乎完全真實的人影,如果不是剛剛其中一個人影穿過了雲崖的身體又平常的繼續往前走,她會真的以為,這些人都是真實的。


    太真實了。


    真實到皮膚的紋理毛孔都一清二楚,真實到每一個人的眼裏情緒都全無相似,這些人的動作,這些人的說話聲,這些人的表情,都真實得像投影了另一個空間的景象過來,而被投影的那個空間,這些人其實都是真的存在著。


    .


    讓雲崖想起了道具[千裏眼],但[千裏眼]裏,遠遠做不到這麽實質化的投影。


    .


    雲崖原地轉了好幾圈,環顧著四周的人影的同時,她在尋找秦深。


    秦深不見了。


    她不知道秦深是在人影出現之時不見的,還是在她沒有迴頭一直往前走的時候不見的。


    她隻是,有些奇怪。


    秦深的消失不見,和人影的出現,似乎時機都掐得剛剛好。


    她很難不去想。


    他,是故意的嗎?


    .


    “秦深!”雲崖喊了第一聲。


    沒有人迴答,周圍的人影也完全不受影響。


    “秦深!”雲崖喊了第二聲。


    人影走動,周圍商業開始亮起燈來,一家接一家,打開門準備營業。


    “......秦深。”雲崖喊了第三聲。


    第三聲結束,她決定放棄繼續尋找秦深。


    她轉身走進了花園裏。


    .


    花園裏,唯一的一條路,有一個女人站在那裏。


    是個美女。


    雲崖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個美女就是在小碟片店外遇到的那個美女,她仍然束著高馬尾,身材高挑,穿著修身的一身黑衣,從頭到腳。


    雲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胸部上,剛想歎息人家的胸腰圍比很平滑,就看到美女的喉嚨。


    她有喉結。


    非常明顯的喉結。


    不是像有些女性也偶爾會出現的喉結。


    .


    雲崖頓住。


    首先,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相貌美得淩厲的人是男還是女。


    其次,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不知是男還是女的人,究竟是真人出現在她的麵前,還是隻是個投影。


    .


    於是,雲崖抬手,對她\/他說了一聲“嗨”。


    美人看著她的這個方向,沒有任何反應。


    數秒後,就在雲崖覺得這應該是投影的時候。


    美人冷聲道:“秦深死了嗎。”


    雲崖:“......”


    確定了,是活的,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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