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就是混蛋。”


    雲崖說。


    她從來不否認,事實如此。


    .


    前一刻,夏川澤還怒氣衝衝。


    下一刻,雲崖一旦承認,他反而不知所措了起來。


    “你都知道他們幹的這些事?”夏川澤低聲問她。


    “我是知情人。”雲崖道:“也是利益享受者,我丈夫的母親,就是那家公司的董事長,目前為止,她的決策沒人能忤逆。”


    他唿吸一下重似乎情緒到了某個點卻被他壓抑下去。


    “雲崖。”他說:“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雲崖看著他,他年輕的麵容上,是未曾經曆過社會捶打的那種清澈,脾氣有些直來直往,容易得罪人,心裏也藏不住事。


    他此刻問她。


    她其實猜得到他心中想法,那點天真的希望,那點不可能的想法。


    於是,雲崖道:“我知道,但我從未想過說出去。”


    夏川澤終於失望了。


    他說:“果然騙子。”


    .


    夏川澤轉過身,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小院中,已經看不見他的表情了,但是仍能看到他緊繃的背,以及,驟然握緊的拳頭,甚至,有一絲顫抖,轉瞬即逝。


    雲崖等他走前好幾步,她才慢慢的,跨過了這個小院的門檻,她低頭看這門檻,這門檻是完整的木頭沒有拚接,一步過去,幾乎有她的膝蓋高度。


    這是個不正常的門檻的高度。


    雲崖從前隻在宮殿之中,或者大官宅邸中見過這等級別的門檻,尋常人家,門檻是不可能高至接近膝蓋。


    她想起在《挾劍人》中,她去找陸東隅,好多次,她都是從正門進去的,那時候,門檻已經很高了,她以為後續會調整,但現在看來,似乎更高了,她不知這是不是有什麽隱喻,或者和任務有什麽相關。


    算得上一個奇怪的點。


    .


    夏川澤已經進了房間裏,他沒有迴頭看雲崖一眼。


    雲崖等完全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才慢慢在院中仔細搜索起來,她眼前所見,果然與《挾劍人》中是一模一樣。


    但有一點不同,這裏馬廄依然,但是裏麵的一匹白馬沒有了。


    這裏沒有半點生氣,感覺不出有活物存在。


    這時,雲崖抬頭,看見夏川澤已經走到了二樓,在窗台邊,他低頭往下看,一不留意,和雲崖的視線撞上,他霎時扭過頭不再看她。


    .


    雲崖剛要說話,就已經看見他的後腦勺對著她了。


    雲崖:“......”


    算了,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


    雲崖咬著牙,“噔噔噔”幾步走進了房子裏,她檢查的時候把所有櫃子抽屜床底下房梁上全都看了一遍,以前她玩遊戲的時候沒留意,其實每一個場景中,經常會有一些小道具讓玩家去發現可以拾撿的,對於前期的玩家是個補給藥品消耗道具的其中一個重要來源,而對於另外一些有收集強迫症的玩家來說,這是個非常耐玩的小細節,那些玩家甚至總結歸納了《論如何成為撿漏王》等詳細的教程。


    雲崖對這個很有印象,因為她曾去看過這些帖子,去看哪些各種角落都鑽的玩家們會找出哪些bug來。


    後來,她發現這群玩家實屬狗鼻子,連洗澡桶的夾空層裏的一款限量級內衣都找了出來。


    .


    而現在,雲崖就就在銅鏡的背後,找到了暗藏的活動開關,按下後,整個銅鏡的鏡麵就鬆動可以拿走,暗格裏,就藏著一張地圖。


    那是張從沒見過的地圖,具體方位也不知道在哪裏,是一張很完整的城市的地圖,用的是現代平麵的畫法,畫的是一張相當現代的城市,高樓大廈,大街小巷,規劃得相當齊整。


    .


    在一個古代的荒蕪村落裏,一個工藝粗糙的銅鏡之中,竟然發現了一張現代城市的城市平麵規劃圖。


    這已經不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了。


    這簡直是天馬行空了。


    完全就是亂來的。


    .


    如果這是在《挾劍人》裏,雲崖肯定會投訴。


    但現在,係統完全不鳥她,能用多少功能都是隨機,聯係官方那裏一直都是灰色無法使用。


    雲崖想到了滄海。


    滄海說過,他的係統是正常使用沒有問題的。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試過聯係那個官方,如果有,他怎麽仍是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樣子,如果沒有,那他就是撒謊了,他的係統,根本不是正常的。


    .


    雲崖把地圖攤開廳中間的桌子上,她等著夏川澤下來。


    她沒打算瞞著夏川澤。


    等他下來後,她決定不管他樂不樂意,她都要拉他一起來分析下這個地圖究竟是怎麽迴事。


    過了好久,夏川澤還是沒有下來。


    她一直看著那通向二樓的樓梯。


    心裏默數到直至半個多小時後,樓梯傳來的腳步聲,有點不穩的腳步聲。


    夏川澤是扶著牆下來的,他另一隻手,拎著看起來就很重的東西,那東西甚至墜得他肩膀沉下,幾乎是拖著那東西,一步一步的走下來。


    他在樓梯上一轉眼,就看見雲崖在廳中等著他,而桌麵上,有一張很大的紙,紙上有圖案。


    夏川澤頓住。


    他盯住雲崖,一聲不吭的,眼裏也沉默得似黑夜裏看不見月色。


    .


    過了好一會,雲崖先出聲了,她道:“我找到了一張地圖。”


    夏川澤側過頭不去看她,隻專注的把拖著的東西繼續拖下樓。


    等他徹底下了樓,雲崖才看見他拖的是什麽。


    那是個石頭雕塑。


    一個人像石雕,這個人像看著是個男人,身形偏瘦。


    雲崖一開始沒看清石雕的樣子,等夏川澤把人像推著翻了個麵,雲崖才看清了石雕的那張臉。


    是一張,熟悉的臉。


    .


    許久,雲崖聲音有些啞:“我認得他。”


    夏川澤終於也說話了,他聲音沉得像壓抑:“我認得他。”


    雲崖走前兩步,她努力看得更清楚,下一刻,她忍不住說出了那個名字。


    同一時間,夏春澤也說出了他所熟悉的那個名字。


    .


    雲崖:“是青雀!”


    夏川澤:“他就是我朋友,傅月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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