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臉上的陰翳消散,他舉杯遙敬薑沁:“娘娘看那刀刃上的血是不是很漂亮,這支舞的精髓便在於此。”


    薑沁隻覺得他很變態。


    鼓聲沒停,宋知念再疼痛難忍也不敢停。


    否則拓跋弘會懲罰她,比這要可怕一萬倍。


    泛著寒光的刀刃很快把她的腳劃爛,就連小腿上也因步子不穩而鮮血淋漓。


    她還不小心摔了一跤,要不是用手擋了一下,臉就毀容了。


    宋知念每跳一步,心裏對薑沁的怨恨就多一分。


    一曲終,她大汗淋漓的摔倒在地上,被人拖走的時候,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煩人的拓跋弘又開了口:“娘娘請看,這刀上血連貫起來便是一朵盛開的蓮花,象征著純潔,本可汗希望大周與西域的關係能同這蓮一樣,在血汙中開出潔淨友誼,不管兩國之前的嫌隙有多大,希望日後都能和睦相處。”


    薑沁:“……”


    這麽能編不要命了。


    宴會結束,迴長樂閣的路上,薑沁總覺得身旁人悶悶不樂。


    她問:“怎麽不高興了?”


    周晏洵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語氣帶著醋意:“宴會上拓跋弘誰也不理,偏偏幾次三番的找你搭話。”


    “有嗎?沒有吧,他不是也跟你說話了嗎?”薑沁憋著笑。


    見她居然維護起別人來,周晏洵心裏一堵,喊停轎攆拉著薑沁下去,誰也不讓跟著。


    “要去哪兒?”


    薑沁唇角的笑意無限放大。


    夜裏的禦花園格外寂靜,一輪彎月照在石子路上,將兩人的身影交疊拉長。


    直到一處小亭子前,周晏洵才停了腳步,抱起薑沁把她放在石桌上,雙手以絕對占有的姿勢圈住。


    他眯了眯眸子:“當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說話的時候,說明她對那個男人有好感,沁兒對拓跋弘有好感?”


    “那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生過孩子,又叫什麽?”


    薑沁笑吟吟的晃著兩條腿,一隻手點在了他的胸膛上,“周晏洵,你都是當父皇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小氣?”


    心裏的鬱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周晏洵也覺得好笑,他跟沁兒都有景玄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沒人能把她從自己身邊搶走。


    他挑起薑沁的下巴,一口咬在她嬌軟的唇瓣上:“那你也少跟他說話。”


    “拓跋弘還要在宮裏住幾天,我怕他會用下作的手段招惹你。”


    細腰軟成一汪春水,薑沁眸子逐漸迷離,輕哼一聲:“周晏洵,你確定是他下作不是你自己,你的手別……”


    天空有星子墜落,彎月嬌羞的躲進雲層。


    唯餘點點微光勾勒出交纏在一起的衣衫輪廓。


    被騰空抱起時,薑沁已經淚眼婆娑,雙頰飛紅。


    ……


    翌日一早。


    薑沁沒能起得來床。


    景玄來喊她吃早膳的時候,她把小家夥抱進懷裏親了好幾口:“玄兒今日不跟父皇去早朝,留下來陪母後好不好?”


    景玄出生後,太醫又給周晏洵把過幾次脈,本以為他的絕嗣之症好了,結果還是不容樂觀。


    大臣們都把景玄當唯一的皇位繼承人培養,小景玄心裏明白得很,他的肩上挑著大任,平日裏學習起來也極為用功,早朝更是一天不落的跟著去,從不敢怠慢。


    可是母後的懷抱好溫暖好香甜,不像父皇抱著他時硬邦邦的硌得慌。


    心裏一番掙紮後,景玄伸出小手摸了摸薑沁的臉:“玄兒也想多陪著母後,可是玄兒要去給母後掙漂漂衣服和美美首飾,母後乖乖睡覺覺,玄兒一會兒就迴來啦~”


    他吧唧一口親在薑沁臉上,糊了一層口水。


    薑沁無奈,隻好放他下去:“那玄兒要一直想著母後,母後就在這裏乖乖等你哦~”


    “嗯嗯!”


    小家夥鄭重其事的點頭,卻被在外麵等得不耐煩的周晏洵進來一把扛到了肩上。


    “別在這兒打擾你母後休息,她休息不好就會對我發脾氣,然後我一不高興就打你屁股!”


    說著便在他的屁股上拍了兩下,聲音極響。


    景玄嘴巴一癟,眼淚汪汪的看著薑沁。


    薑沁眉頭一皺:“周晏洵你幹嘛打孩子,再敢欺負景玄以後你就一個人去浩瀚樓住。”


    周晏洵腳步一滑,連連保證再也不敢了,這才出了屋子。


    一到屋外,景玄就把眼淚擦幹淨了,一點兒也看不出被打痛的模樣。


    周晏洵氣笑:“小東西長本事了,學會告狀了是吧。”


    “太傅說不要隻會做,也要會說,如此便事半功倍。”


    景玄狡黠一笑,“我不哭的話,母後怎麽會訓父皇呢,父皇在大臣們心中的地位極高,可是在母後心裏比不過我,以後父皇還想欺負兒臣就得掂量掂量了。”


    周晏洵真想把他丟出去。


    赤裸裸的挑釁!


    還敢說沁兒喜歡他比喜歡自己多。


    非得多生幾個弟弟妹妹分了他的寵愛才行!


    “景玄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周晏洵磨牙,又在他肉乎乎的小臉上捏了一把。


    景玄心裏則是在想,一定要抓緊時間學習,學會一切好取代父皇,把他趕出宮去自己就可以獨占母後了~


    -


    “娘娘,宋知念讓人傳話說想見您。”


    接過冬葉遞的茶,薑沁一口迴絕。


    “娘娘不打算報她偷銀子的仇嗎?”冬葉一想起這事來還是氣憤不已。


    要不是那時有陛下給娘娘贖身,冬葉都不敢想象這些年她們兩個如果還在逍遙閣會是什麽樣的光景。


    “當然要報,不過不是現在,見不到我著急的是她,到時她自會跪下來求我。”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宋知念讓人來了無數次,都沒能見到薑沁的麵。


    直到西域使團準備離開的前一晚,宋知念喬裝打扮在長樂閣外跪了一個時辰,才被人帶進了偏殿。


    茶香嫋嫋間,一身華貴宮裝的薑沁坐在上首,宛如仙神神情漠然的看著她。


    “你想見本宮做什麽?”


    再次見到薑沁,宋知念還是覺得恍惚。


    明明起初她就是個最低賤的歌姬,供人逗樂的玩意兒,自己雖出身不高但也比薑沁強太多。


    如今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宋知念臉上燒起難堪,但她現在別無選擇。


    “你應當也知道了當初偷你銀子的人是我,可除了這件事外,我沒什麽對不起你的。”


    她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裏麵放著不少首飾,“這些首飾在大周買不到,很值錢,我全都給你就算是兩清了,隻求……”


    “隻求你能幫幫我,別讓拓跋弘把我帶迴西域。”


    薑沁撐著臉頰,好整以暇的望著她:“宋知念,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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