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玄邁著小短腿一路從上書房跑到長樂閣,本想興高采烈的跟母後分享今天認識的字,結果吃了個閉門羹。


    看著緊閉的屋門,他抿著嘴上前推了推,非但沒打開,反而聽見裏麵有很奇怪的聲音傳出來。


    好像是父皇在欺負母後。


    還把母後給欺負哭了!


    小拳頭捏緊,周景玄眼裏噙著淚花,踢了一腳門:“壞父皇!”


    父皇整日欺負他他可以忍,但欺負母後他不能忍。


    剛準備敲門好衝進去保護母後,秀菊終於追了上來:“我的小祖宗啊,跑這麽快做什麽,出一身汗小心風寒。”


    她拉過周景玄想幫他擦汗,卻被大顆的淚珠砸中手背。


    秀菊一怔:“皇子怎麽哭了?可是摔著碰著了?”


    “父皇在打母後……”


    帶著哭腔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周景玄趴在秀菊懷裏哭的小臉跟花貓似的。


    秀菊這才細心聽著屋內的聲音,臉一紅抱著他離開:“皇子誤會了,陛下沒有在欺負娘娘。”


    “那母後為什麽會哭?”


    秀菊窘迫的加快腳步:“那是因為娘娘……娘娘與陛下討論著要給皇子生個小妹妹或者小弟弟。”


    “皇子想要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秀菊快速轉移話題,生怕他再問下去。


    小景玄腦袋裏同時裝不了兩件事,他忘了哭泣認真思考:“嗯,母後會疼嗎,要是疼的話我就不要了,畢竟母後最重要。”


    這迴輪到秀菊哭了,感動的。


    三個時辰後。


    沒能吃上晚膳的薑沁終於換了身衣裳吃到了夜宵。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景玄想要弟弟妹妹,但薑沁還是吃了雙胞胎丹,景玄已經兩歲了,這個時間剛剛合適。


    睨了眼旁邊饜足的人,薑沁磨牙威脅:“從現在開始到明晚你都不準碰我,不然我就不跟你去見拓跋弘了。”


    周晏洵雖事事依著她,但在這種事上向來強勢,見她吃飽後,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


    “這不公平,沁兒都可以吃夜宵,我為什麽不能吃?”


    薑沁反抗不過,逐漸沉淪。


    西域可汗覲見的架勢很大,周晏洵自然也叫了不少大臣作陪。


    隻是薑沁沒想到會遇見熟人。


    坐在拓跋弘旁邊的除了他的可敦外,還有一個大周女子。


    正是薑沁都快忘了的宋知念。


    宋知念也看見了薑沁,這一瞬間,她眸子裏的恨意宛若實質。


    薑沁有些意外的挑眉。


    當年宋知念偷了她的銀子進京,怎麽會去了西域?


    總不可能走錯路了吧。


    拓跋弘注意到了她倆的表情,開了口:“怎麽?皇後娘娘與閼氏認識?”


    閼氏,是西域可汗妾室的稱唿。


    薑沁愈發好奇宋知念來進京的路上都發生了什麽。


    她舉杯:“甚是眼熟,可汗的閼氏與多年前偷本宮東西的賊人長得很像。”


    “是嗎?”


    拓跋弘輕笑,反手一掌狠狠抽在宋知念臉上。


    宋知念始料未及摔倒在地,臉頰高高腫起,嘴角滲出殷紅的血。


    她熟練的瑟縮著趴在拓跋弘的腳邊,抱著他的腿用另一邊臉輕蹭:“可汗饒命。”


    拓跋弘臉上的笑意未減,直直看著薑沁。


    “今日本可汗來大周是為了與大周交好,你得罪過皇後娘娘,如果不打你讓皇後娘娘消消氣,耽誤了往後兩國的來往可怎麽是好?”


    “可汗這話說的有意思。”


    薑沁不上他的套,“我國還沒答應通商之事,若成功了功勞都歸可汗,若失敗了本宮倒成了阻礙兩國安定的禍國妖後了,可汗的心不誠啊。”


    周晏洵握了握她的手,站起身:“可汗要是還沒喝酒就醉了,朕看此事也沒什麽好商討的,可汗不如連夜迴西域去!”


    出了大周就全給你殺了。


    氣氛凝滯,有些劍拔弩張。


    拓跋弘深深望了眼薑沁,朗聲一笑:“皇後娘娘伶牙俐齒,本可汗甘拜下風,自罰三杯給娘娘賠罪,還請娘娘見諒。”


    要不是涉及到兩國百姓之間的和平,薑沁真想過去給他兩巴掌。


    狗東西,還真把自己當迴事了。


    歌舞升平,宴會氣氛慢慢迴溫。


    幾杯酒下肚,拓跋弘又道:“娘娘不知我這閼氏善歌舞,不如讓她給娘娘跳一曲助助興?”


    薑沁樂得看宋知念出醜,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好啊,閼氏請吧。”


    其實此刻的宋知念,身份很微妙。


    她是大周人卻又是拓跋弘的妾室。


    拓跋弘可以用折辱她來打大周的臉,還讓眾大臣們沒法開口反駁,畢竟他怎麽對待自己的妾室是他的家事,別人管不著。


    不然為何拓跋弘有三十六個閼氏卻隻帶了宋知念來。


    薑沁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現在宋知念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宴會上。


    可她沒想到拓跋弘會這麽狠。


    一排排帶著鋒利刀刃的鐵網鋪在地上,宋知念站在一旁臉色慘白如紙。


    在鼓點響起時,便意味著她要在鐵網上翩躚起舞。


    有個年輕不經事的臣子起身開了口:“這也太殘忍了,我看要不還是算了。”


    拓跋弘馬上看向他:“聽說當一個男子憐愛一個女子時,便是喜歡上了她,難不成你愛上了本可汗的閼氏?”


    “本可汗也不是不能割愛,隻是……你們大周人都喜歡撿別人的殘羹剩飯嗎?”


    年輕臣子刹那間紅了臉,被他攻擊性的話懟的接不上話。


    “我、我沒有。”他蒼白的自證。


    眼神可憐兮兮的望著周晏洵,希望他能救自己。


    周晏洵瞥了他一眼,聲音冷淡:“可汗怕是忘了,西域每年打秋風都是為了能吃上一口大周最劣等的糧食。”


    “不要自己愛吃殘羹冷炙就覺得別人喜歡偷雞摸狗。”


    薑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很少見周晏洵這麽毒舌的時候。


    “失禮了,不小心嗆了一下,米粒掉在了地上,可汗要吃嗎?”


    拓跋弘被他倆一唱一和的樣子,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還不跳!”


    他衝宋知念怒吼。


    鼓聲起,宋知念再懼怕鐵網刀刃紮腳,也得進去跳。


    起初鼓點慢的時候她還能找縫隙踩下去,可鼓點一快起來,她就慌了。


    動作一失衡,赤著的腳直接踩在了刀尖兒上。


    發出悲痛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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