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這裏,這裏怎麽會有死人?”白芷震驚地看著巷子深處躺著的幾具屍體,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青紫色的屍體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都是穿著單薄的外衣,身軀瘦骨嶙峋,渾濁的雙眼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這些人是凍死的。”江婉兒像是有所預料一般,聲音竟然聽不到任何起伏,就連嬌美的小臉上都是一臉淡然。


    要不是早就知道自家小姐古道熱腸,白芷還以為小姐靈魂換了一個人呢。


    “怎麽會凍死?他們......”白芷剛想問,霎時住了嘴。


    這些天一直下著大雪,好多商販都已經關門大吉,一些靠著乞討為生的乞丐哪裏還有吃的喝的和穿的。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雪,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白芷清秀的臉頰瞬間湧上一抹心酸,這就是窮人的命,從來都是不值錢的。


    “不僅僅是乞丐,你還記得上次的流民嗎?”江婉兒打斷了白芷的思路,繼續道。


    “有些流民可能趁機跑到了城裏,東躲西藏,食不果腹,現在一場大雪,讓他們沒有了食物來源,最後在寒冷中失去生命。”


    江婉兒握了握手裏的暖爐,溫暖的觸感源源不斷的傳入手心,可是卻總感覺渾身冰冷刺骨,凍得她想要發抖。


    “小姐,還有其他人嗎?”白芷帶著哽咽輕聲問道。


    “怎麽會沒有呢。”江婉兒沒有踏入巷子深處,依舊站在巷子口,但卻像是看到深處更多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忍受著寒冷饑餓,迎接著死亡的到來。


    “小姐,咱們能幫幫他們嗎?”白芷輕輕拉扯了下江婉兒的披風,眼眸中早就淚水瑩瑩。


    怪不得這麽冷的天,小姐想要出來看看;別的小姐都在屋內吹著暖爐,享受著溫暖如春的幸福,隻有他們小姐,心係著京城裏其他可憐人。


    白芷一臉崇拜地望著麵前的少女,才十幾歲的年紀,竟然能夠有如此悲天憐人的心性,他們的小姐真的不是普通人。


    “去府裏找幾個人......”江婉兒沒有給白芷更多胡思亂想的時間,讓白芷附耳過來,一五一十的安排著自己想到的事情。


    聽得白芷不時地點點頭,眼睛裏的雀躍顯而易見。


    不多時,白芷嬌俏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中。


    “影五,陪我去取點東西。”江婉兒對著空氣中說道,不管有沒有迴應,轉身朝著最繁華的地段走去。


    白芷顧不得刺骨的寒風夾帶著冰雪從衣縫中鑽到身體中去,隻想快點將小姐吩咐的事情辦好。


    終於氣喘籲籲地跑到院子中,眾人望著平常冷靜異常的白芷此時大汗淋漓的模樣,都詫異的怔愣在原地。


    “都別閑著了,將咱們院子裏所有的吃的喝得都拿出去,小姐準備在國公府門口布粥。”白芷一口氣說完,來不及歇息,接著安排院子裏所有人井然有序的開始準備布粥需要的東西。


    “白芷,可咱們院子裏的東西有限啊,壓根不夠布粥所用啊!”芍藥見白芷馬上要離開的模樣,趕忙提醒道。


    雖然說布粥是積善行德的好事,可準備不充分不小心搞砸了,那這件事情可就不能善了。


    尤其是饑餓難耐的流民,什麽可怕的事情都可能做出來,到時候小姐可能好心辦壞事。


    芍藥平時雖然大大咧咧,但是思索起來事情還是很靠譜的。


    “這些事情小姐都有安排,咱們隻要按照小姐的吩咐把事情做好就行了。快點,時間比較緊急。”白芷在迴來的路上也考慮過這些事情,但是真真正正的看到人餓死凍死在自己麵前的人,很多事情就沒辦法考慮這麽多。


    那種刻骨銘心的觸動說給芍藥等人聽,他們可能也不理解,隻有切身實地的看到,感受到,才會理解小姐無所顧忌的安排。


    “對了,你們幾個去府裏的大廚房將鐵鍋等都挪到門口,小姐說了要在門口一邊煮粥一邊現場分發,保證所有人吃到嘴裏的都是溫熱的糧食。”白芷繼續指揮著院子裏的其他小廝各司其職。


    剛開始的質疑隨著白芷井井有條的安排消散於無形,大家開始緊鑼密鼓的幹了起來。


    畢竟這是一件可以積攢功德的事情,任何人沒有拒絕的理由。


    等到江婉兒帶著其他人趕到國公府門口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做著手裏的事情。


    “小姐,你迴來了。哇,這麽多東西都是小姐你買迴來的啊。”白芷見到江婉兒身後的大部隊,趕緊迎上前來。


    見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預期進行著,江婉兒緊繃的心微微放鬆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有些衝動行事,但是麵對死亡,她很難能夠冷靜下來思考。


    想了,所以就去做了。


    “把這些東西都煮上,在叫幾個人去京城各處吆喝下,讓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過來領粥。”江婉兒繼續吩咐著眾人按計劃行事。


    白芷等人得到江婉兒指示,二話不說開始帶著人各街道各小巷吆喝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鐵鍋中烹煮的濃稠米粥開始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隨著寒風飄向四麵八方。


    “江婉兒,你在做什麽?”等候的間隙,府裏傳來一陣怒斥。


    隻見江若水一臉得意地扶著滿麵怒容的柳老夫人從府裏緩緩走出,看向江婉兒的目光,像是在看扶不上牆的阿鬥一般,失望透頂。


    “是啊,婉兒妹妹,姐姐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未經過祖母的同意,私自拿著府裏的糧食來為自己賺取名聲,你這種做法確實有些自私啊。”江若水滿臉不讚同得望著江婉兒,語氣裏滿滿的挑釁。


    江婉兒看著祖孫兩個一唱一和的樣子,心裏陣陣發笑。


    難道這些人出聲之前都不仔細打聽一下的嘛,上來就是一通指責,真的是腦袋秀逗了。


    見江婉兒不搭理她們,柳老夫人氣得胸口一陣陣劇烈起伏。


    “孽障,孽障,絲毫沒有尊卑廉恥,無視親祖母和親姐姐,這是不孝;用著府裏的糧食來幫助自己贏取好名聲,這是不仁;置府裏所有人的需求不顧,這是不義。你這個不仁不義不孝的東西,真是丟盡了鎮國公府的臉麵。”柳老夫人話語一落,瞬間寂靜一片。


    眾人皆是一臉震驚的望著江若水和柳老夫人,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這兩個人一般,看傻子一般看向兩個自以為是的人。


    久久等不到迴應,江若水和柳老夫人很是納悶,他們句句都是為府裏人的利益考慮,為何現在他們一點反應沒有?


    難道這麽快就被江婉兒這個小賤人給收買了?


    想到此,兩個人臉上皆是一沉,還真是小瞧了江婉兒的手段。


    “祖母,若水姐姐,你們在胡說什麽呢。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花錢買來的。”江婉兒白眼都要翻出天際了,真的不想搭理這兩個老蛤蟆。


    “哈哈,婉兒妹妹,你就別再狡辯了。這些東西數量可不少,你哪裏來的銀錢購買這些?還不是從府裏拿的。抓緊跟祖母認個錯,這件事就這麽過了。”江若水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笑話一般,嘲諷得看著江婉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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