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神的壽命即將到達盡頭,於他這其實並沒有什麽難過的,萬物終有歸時,不過是自然的規律而已。


    它已經守護了這裏很久很久,久到偶爾會感到疲憊。


    然而溫柔的小山神還是感到不放心,於是它向年輪樸算下一個繼承者都到來。


    是的,它相信自己不會是唯一一個山神,妖野之中能走出一個它,就能走出第二個願意守護這裏的山神。


    繼承者會在第三十三個年輪增加時出現,小山神欣喜的得到這個答案。。


    然而同時,它又預言到另一個糟糕的消息:在不久的將來,在它死後,在第三十三個年輪增加之前,這裏將會迎來一場浩劫。


    一場足以毀滅這裏所有生靈的浩劫。


    小山神無比焦急不安,於是它釀造出蘊含祝福的山之酒,舉辦了三場宴會。


    它宴請了許許多多的妖怪們,做最後的努力,希望能有一位可以暫代山神之名的強大妖怪,代替它庇護這裏的生靈們度過劫難。


    山之酒中蘊含濃烈的生機,隻有足夠強大的身軀才能承載如此之多的生命力,尋常妖怪飲下一口就會感到醉意,能飲下整壺山之酒的妖怪足以證明其強大。


    而能聽見山之酒中小山神聲音的妖怪,必然是擁有慈悲善良的心懷,足以托付山神之名。


    山之酒的釀造並不簡單,一場又一場盛大的,承載著希冀的宴會,直到這最後第三場,小山神終於等到了希望。


    突然到來的客人喝下了一壺又一壺山之酒,小山神驚歎並且欣喜於她的強大。


    心聲通過山之酒聲聲傳遞,它一聲聲祈求著:請喝下吧,請聽見吧。


    請替吾輩,守護這裏吧。


    翠色眼睛的精靈聽到了它的願望,作出了鄭重的承諾:“以吾精靈透茗之真名,接受汝之祈願。”


    正式的契約在無形之間形成。


    “我相信您,拜托了。”小山神在木頭麵具下露出安心的笑意,身影一點點消失在溫柔的月光之中。


    契約之中,透茗將作為新的山神庇護這片妖野之山,直到度過小山神預言中的那場劫難。


    酒宴散去,賓客們陸續醒來,驚訝的發現這裏的這座山中出現了第二位山神。


    他們發出祝賀,十分雀躍的接受了這件事,並詢問是否會有下一宴會的舉行。


    哎呀,山之酒的味道可真是太美妙了啊,喝過一口這輩子恐怕就不能忘懷了呀。


    “當然”透茗點頭應下,小山神留下的記憶中有山之酒的釀造方法。


    她很樂意嚐試一下,等迴家後釀給族人們喝,大家一定會很喜歡的。


    巴巴諾爾驚訝,巴巴諾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在送走宴會的客人們後,它咽下嘴裏的最後一口烤肉,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問:“你確定?”


    透茗疑惑反問:“確定什麽?”


    “釀酒,也算製作食物吧?”接下來的話巴巴諾爾不必再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問題的啦,我的直覺是這麽告訴我的。”透茗伸出一根自信的大拇指。


    “……”也不知道你這毫無根據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巴巴諾爾表示:“你釀吧,反正我不喝酒。”


    “說起來”透·華生·茗發現了一個盲點,低頭詢問正忙忙碌碌收拾著桌椅壺碗的獨眼小人們:“小山神沒有考慮過或許有妖怪符合它的需求,隻是單純酒量不好的情況嗎?”


    “!”獨眼小人們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最後露出了思考過載的懵然表情。


    “算了”透茗輕笑一聲繞過這個話題,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


    不用再想那個費勁的答案,獨眼小人們紛紛鬆了一口氣。


    接著,身為追隨山神的侍從,它們一妖一句的詢問起新山神的需求: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


    “您有什麽需求嗎?有什麽需求嗎?”


    “請千萬不要客氣,不要客氣。”


    “告訴我們吧,告訴我們。”


    說起來,剛剛沒有注意到,透茗看向它們,這些小妖怪說話的方式很有意思呢,每一句都要重複一下。


    “今天就先休息吧。”透茗將手放在身旁一棵大樹的樹幹上,閉眼感知了一下,隨後說道:“明天我要去人類的城鎮上。”


    “人類!人類!”


    “為什麽?為什麽?”


    獨眼小人們聞言驚慌的轉起圈來,然而隨後它們又十分自然的說服了自己。


    “既然是山神大人的要求,山神大人的要求。”


    “沒關係,沒關係。”


    “去準備,去準備。”


    說著獨眼小人們就拔腿排隊跑走了。


    透茗也沒再管它們,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坐下,閉目連通起地脈,收集著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


    巴巴諾爾在她身旁落下,感受到來自四周暗處的窺視目光。


    “嘖”它十分不爽的變迴巨大的白鷹,堅硬如鐵的翎羽根根怒張,從喉間發出低吼聲:“都給我滾開!!!”


    兇獸的威壓轟然散開,四周窺視著這位新山神的小妖怪們頓時被嚇作鳥獸散。


    透茗隻睜開看了一眼便一言不發的重新閉上,伸手輕輕安撫了一下巴巴諾爾。


    雖然這些窺視的目光並沒有惡意,但她不動手驅趕並不代表她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小妖怪們恐懼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好可怕,這就是新的山神大人嗎?”


    “嗚嗚嗚,她真的會保護我們嗎?”


    “上一位山神大人不會是選錯了吧?”


    這些聲音,巴巴諾爾自然也聽見了,桀驁的鷹身魔獸眼中隱隱浮現怒火。


    透茗輕輕拍了拍白色巨鷹的腦袋,隔音結界無聲張開。


    巴巴諾爾哼了一聲,嗤笑道:“本大人可不屑於對那群弱小的家夥動手。”


    說完便張開翅膀,將閉著眼的白發精靈攏進自己溫烘烘的柔軟絨羽中。


    寧靜的夜晚過去。


    第二天


    透茗睜開眼,便看見等候已久的獨眼小人們托著一個小包袱跑了過來。


    對她而言是個小包袱,對獨眼小人們來說快有三個它們那麽大了。


    “這是什麽?”透茗接過獨眼小人們高高舉起遞過來的包裹。


    獨眼小人們大聲迴答:“是去人類世界的必需品!必需品!”


    “必需品?”透茗打開看了一下,露出疑惑的神色。


    包裹中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缺了眼睛的布娃娃,生鏽的鑰匙,髒兮兮的手帕,一枚易拉罐環……


    這些東西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它們顯然都屬於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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