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便吞吞吐吐的將沈木魚一日未歸,暗中跟去保護他的護衛稟報,說沈木魚先是去謝府牆角蹲了會兒,就火急火燎的和靖王手拉著手進了靖王府。


    沈陽愈耳邊一陣嗡鳴,腦海轟然炸開,隻剩下“手牽手”三個字。


    他們尋常就是和靖王爺靠的近了些,都要被他嫌棄的瞥上一眼,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靖王要死的愛幹淨!


    沈陽愈一口氣差點又沒提上來,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動。


    沈夫人加快了給他順氣的動作,神色斂了斂,柔聲開口:“老爺,木魚知曉分寸,何況與靖王廝混,總比和一條毒蛇待在一道好。”


    沈陽愈滿臉絕望。


    兒子和不是人的東西玩,自然還是和男人廝混比較能讓人接受。他怕就怕以靖王那到如今都還沒有娶妻的年紀,和他兒子一起玩蛇!


    那三個東西混在一起,除了那條蛇,哪一個出了事都有他受得!


    沈陽愈放下碗,殷切的握住沈夫人的手,“夫人,天色已晚,為了我沈家香火,咱們真的還是再要一個吧!”


    沈夫人臉色漸紅,正要嗔罵這老不正經,管家忽的高聲在門外喊道:“老爺,謝大人來了!”


    沈陽愈被打斷一臉不爽,沈夫人笑了他一聲,趕緊將他的外衣拿來。


    沒一會兒,沈陽愈就衣冠整齊的來到了前廳。


    謝高望懶洋洋的癱坐在椅子上,和謝觀雪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多情眉眼上帶了幾分恬適,悠然自得的品著茶,見沈陽愈從偏門進來,才坐正,恢複那副嚴肅正經。


    “謝兄這麽晚到我這寒舍,可不單單是為了品茶吧。”


    “確實有要事。”謝高望放下茶盞:“沈兄,你可是得罪靖王了?”


    沈陽愈心跳都漏了半拍,一個接一個的“靖王”,他現在聽到這兩個字就發怵,“應是不曾吧。”


    兒子倒是得罪的死死過。


    但兒子輩的事情,應當不會和吏部尚書的謝高望牽扯上關係。


    沈陽愈第一時間便迴憶了一下自己這些天和靖王的政見,幾乎都是一致的,除了讓靖王放權給陛下。


    沈陽愈心裏一咯噔,謝高望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昨夜靖王約我,談及令郎品行如何,想召他進宮陪王伴駕。”


    “什麽?!”


    謝高望見他傻眼,昨夜受得驚嚇這才稍得到慰藉,眯著眼開口:“不過沈兄放心,在下力挽狂瀾,應是暫時打消了他的念頭。”


    沈陽愈坐迴了椅子上,嚇得滿頭大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謝兄大恩,餘自銘記在心!”


    謝高望道:“想來靖王也是煩惱宮中那群閹人已久,找伴讀並非一時興起,隻是恰好令郎撞在了他的槍口上。沈兄為官正直,他便以為令郎亦向沈兄這般能擔重任,在下已向靖王解釋清了,隻要這幾日孩子們安分些,待靖王找好了新的人選,便可迎刃而解。”


    沈陽愈垮著臉幹笑了兩聲。


    實在不巧,他兒子現在就在靖王府和靖王手牽手。


    那股熱血又湧了起來,沈陽愈抽搐的拚命摁住自己的人中才不至於讓自己當場暈過去,隻是那口氣還是沒喘過來,憋的他臉色鐵青。


    謝高望得意的抿了一口茶,卻遲遲沒有等來好友的感謝和認同,不免抬頭看了一眼。


    “沈兄!”


    謝高望嚇得摔了杯子,“來人呐!”


    作者有話說:


    提問:沈大人從出場到現在一共暈了幾次(狗頭.jpg)


    晚點還有一章哦老婆們~快誇我!(挺起胸膛)


    第20章 有點小困


    沈府一片兵荒馬亂,沈木魚卻早早的進入了夢鄉,夢中自己已經和靖王成為了比和謝觀雪還要要好的關係,攜著靖王出遊,還能瞧見自己好朋友在後麵幽怨的眼神。


    沈木魚不免蕩漾起了嘴角,隻是這美夢還沒進展到他和靖王抵足而眠保舉沈府一家老小項上人頭的時候,就被白塗戳碎了。


    寅時過半,天還沒亮,窗外隻能依稀瞧見掛在樹梢的彎月,和幾盞燈籠燃起暗黃色的光。


    白塗上身立了起來,爬到衣櫥從裏麵拿了一套幹淨的裏衣,一股腦的扔在沈木魚臉上。


    困頓的少年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將自己換下來的褻衣褻褲團吧團吧塞到角落,外麵依舊穿著昨日那身水藍色的圓領袍。


    幾乎是屋內的響動一傳開,便有下人輕敲了兩下門,端著熱水放到了外室。


    沈木魚先前和他們說過自己不需要人伺候穿衣洗漱,因此並沒有下人敢直接進到內室,將熱水放完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沈木魚飛快的洗了把臉,出門便迎上一陣微風,將他的困意吹散了些。


    去膳堂的路線他早已經輕車熟路,沈木魚從丫鬟手裏接過燈籠,繞過幾節迴廊,便來到了膳堂門外。


    男人穿著束袖的黑色內袍坐在主座用膳,冷峻涼薄的臉上並沒有絲毫剛起的困意,正襟危坐,細嚼慢咽著。


    桌子上的早餐不如沈木魚第一迴來時的豐盛,隻放了幾疊清淡簡單的小菜,加上一鍋粥。


    沈木魚瞧了眼,頓時沒了胃口,但吃早飯本不是他的目的,重要的是和誰吃,他還是摸著桌子湊到了男人右手邊坐下。


    劉伯當即給他盛了碗白粥。


    沈木魚望著這沒一點油水的東西,腦海中閃過一個荒謬的想法,扭頭問劉伯:“王爺平時就吃這些?”


    不會是看他來蹭飯,故意的吧!


    劉伯點點頭,敬仰的看了一眼靖王:“是啊,王爺節儉愛民,不愛鋪張浪費。”


    沈木魚狐疑,正要說上次他可不是這麽節儉的,忽的意識到什麽,整個人呆在原地:所以上次他才是故意饞自己的!


    現在他沒病了,可以大快朵頤了,這人就不做好吃的饞他了!


    沈木魚沒想到靖王竟然是這樣的人,怔怔的凝視對方。


    淩硯行挑了挑眉,麵不改色,壓下嘴角進食。


    沈木魚幾次想開口和對方搭話,隻是看靖王一直不緊不慢的吃著東西,嘴裏根本沒停過,找不到機會插話。


    眼看著卯時就快到了,王府和皇宮算不上遠,可也不近,別人上班遲到扣錢,古代公務員上班遲到輕則彈劾重則砍頭,可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沈木魚喪氣的垂下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碗裏的白粥。


    淩硯行吃完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瞥了眼腦袋快杵進碗裏的沈木魚,“困了就迴去睡覺。”


    沈木魚如聽仙樂耳暫明,“唰”的抬頭,坐姿乖順抿唇微笑,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是有點小困。”


    少年鼻尖濕濡,沾了半粒粥米上去,淩硯行嘴角抽了抽,從隨侍丫鬟手裏抽了條幹淨的手帕遞給他。


    隻是手還未伸過去,他就聽見少年清澈的嗓音矯揉造作:“為你所困。”


    淩硯行冷笑了一聲,順手將那塊幹淨的手帕塞進了自己的衣襟,站了起來。


    劉伯大驚失色,連忙踢了一腳沈木魚的椅子,趁著少年疑惑迴頭,已經從下人手裏接過靖王的朝服,貼心的給他披上,“王爺慢走!”


    淩硯行意味不明的迴頭看了眼沈木魚,甩袖離去。


    沈木魚還想上前去送送他,被調轉迴頭的劉伯攔住:“沈公子,王爺已經出發了。”


    沈木魚聞言隻能偃旗息鼓,拖著困倦的身體迴房。


    白塗躲在被窩裏,直到聞到宿主的氣息才頂開被子鑽出來。


    因是係統,它這雙擬態的蛇眼睛不僅能夠看見東西,甚至還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捕捉周圍的一切。


    白塗顯然愣了一下,等沈木魚湊近,爬到他肩膀上歪著頭瞧了瞧,驚歎道:“人體結構好高級哦,我之前就聽說你們人類可以用鼻子進食呢!”


    沈木魚一愣,下意識伸手抹了抹鼻子,摸到了一溜水和一顆雪白的飯籽。


    白塗羨慕:“好厲害!”


    不像它存東西的地方和係統空間重合了,每次都得特別注意一下,防止真的把東西給吞進蛇腹消化了。


    沈木魚瞳孔地震,死魚似的在床上顛了一下,心如死灰。


    所以他剛才是頂著這粒飯在眾目睽睽之下和靖王說話的!


    白塗疑惑的從宿主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羞恥感,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人類或許真的可以用鼻子進食,但它的蠢蛋宿主隻是單純的把臉埋碗裏粘上飯粒經曆了一把社死。


    白塗一陣沉默,見沈木魚整個人生無可戀的躺平,不由得用尾巴戳了戳對方,安慰他:“丟的臉已經夠多啦,也不差這一迴,隻要你不在意,尷尬的就是別人!”


    更何況比起這件事,顯然是那一連串的土味情話更給人感覺是在當眾拉屎。


    隻是鑒於今天沈木魚和靖王飛速發展到甚至贈藥的關係,白塗還是決定暫時放下偏見,尊重他人愛好,畢竟自己隻是一個沒有人類感情的係統,說不定靖王就好這一口。


    沈木魚:“……”並沒有被安慰到。


    “小白。”沈木魚翻身坐起,和白蛇眼對眼,“你上一次的擬態一定是狗吧。”


    白塗茫然,隨後微微害羞,擰巴了下自己的蛇身。


    宿主是想誇它怎麽那麽貼心嗎?它,它也沒有那小狗那麽可愛啦,也就,一點點可愛吧。


    沈木魚指指點點:“因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白蛇愣著腦袋,不可置信的僵住了。


    絕交!它要和宿主絕交啦!


    卯時一過,天逐漸亮堂了起來,晨曦透過窗戶灑進屋內,將沈木魚的半張臉映的分外俊秀麗。


    沈木魚的長相幾乎集合了沈父沈母的所有優點,唇紅齒白,眉目清秀,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陰影,長而濃密的睫毛更像是蝴蝶的翅膀,撲撲煽動翅膀。


    他在床上躺了會兒,睡意全無,聽劉伯說靖王下朝之後還要輔導淩之恆功課,最早也要到傍晚才迴,他幹脆伸出手:“小白,出去玩!”


    才決定和沈木魚絕交的白塗聞言“嗖”的盤上了少年白皙纖細的手腕:“找謝觀雪玩嗎!”


    沈木魚大手一揮,光明正大的走出王府:“走,救謝觀雪去!”


    .


    與此同時,下朝途中被叫迴禦書房的謝高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沈陽愈坐在他邊上,同樣是下朝迴家的路上被叫迴來的,擔憂的看了好友一眼,遞了個眼神:是不是昨夜受涼了?


    謝高望眨了眨眼:有點擔心家裏的混小子。


    沈陽愈眼皮一跳,眨眨眼:你家祠堂應該派人守著了吧。


    謝高望一頓,繼續眨眼:令郎的身子骨應該翻不了牆吧。


    沈陽愈:“……”難說。


    謝高望一顆心當即懸到了嗓子眼,兩人齊刷刷的垂眸看著坐在皇帝身邊的靖王,互相對視了一眼:靖王把他們叫過來,該不會真是那倆混小子惹出什麽大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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