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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位先皇後,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現在也無人去計較,但是她卻留下了大聖數百年來的規矩,比如不同以往的科舉製度。


    那件事五年後


    聖國是個立國不過十年的新國。不過經過這些年,年輕的開國之君的勵精圖治,已經初具規模,加上聖國一開始就以軍武立國,居然讓其他兩個兩個虎狼一般存在的國家,討去一分便宜。


    正是一年的年末,也是五年一次的外放的官員進京述職的時期。


    有一些官員外放期滿,都一心希望可以留用京中。


    這些官員會在殿前,參加一個由陛下親自出題,監考的會試。


    然後根據考試成績的高低開來從新擬定是留用京中,還是繼續外放,如果成績墊底,或者文章混亂者,一律革職。


    據說這個方法,還是皇後在時定的規矩。一些參加會試的士子笑稱這個殿試為“小科舉”,拔得頭籌的官員,結合在地方時的政績還有名聲風評,會被委以高官厚祿,所以第一名的官員,又叫“雙榜狀元。”


    今年的雙榜狀元那可謂是名符其實。他是大前年的新科狀元,領得是湖州刺史一職。新科狀元一般都會被留用在翰林院之類的文職官位,可是這位狀元自請外放任職,這一去三年,正好任滿。


    今年的殿試,以一篇《湖州策》,力壓其他同僚,再次拔得頭籌。


    一時間,成為京中風頭無二的人物。


    這位雙榜狀元年歲也不大,隻有二十八歲,長得也很是俊美瀟灑。年輕有為,被一些大儒評價,會成為三國中,最年輕的宰相大人。


    馬上進入年關,會試述職這樣的大事也接近尾聲,京都的士族豪族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酒請宴會,就連陛下,也連開三場酒宴。今年的雙榜狀元,自然是宴會的焦點人物,每家每戶,都以能夠請到這位雙榜狀元為榮。


    整個聖國京都,奢靡荼麗一片,遠遠看著,好不漂亮。


    剛才季相所說的規矩。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破壞了先前定好的規矩,那麽後來的人可以不按規矩來,所造成的一切後果,由那個壞規矩的人來承擔,這便是規矩。


    “自然是按這個規矩來”寅貞帝點了點頭,季相立刻說“去把那人請進來,末位放一張桌子。”


    過了沒多久,一個身影消瘦,鶴發老翁被請了進來,那樣子十分疲憊,但眼神裏卻很有精神的樣子。


    “草民參加皇上,相爺,和諸位貴人。”老翁行過禮,身上的包袱掉在了地上,隻聽唰唰幾聲,皇帝身後的侍衛,立刻把寅貞帝保護在了圍圈裏,手裏的刀都十分不客氣的對準老翁,老翁被嚇得不清,可是巍顫顫的還想撿起自己的包袱。


    “沒有,沒有兇器,這隻是老朽的一些東西。不信你們看看”說完,老翁退後一些,打開包裹,裏麵除了幾件破破爛爛的衣服,一包碎銀子,還有幾封書信。衣服破舊的很,那些信也是已經泛黃,可是卻被保存的很好。


    “退下”因著那條不成文的規矩,寅貞帝可是這個老翁在今天宴席上,做什麽事情的保人。


    “老人家坐吧。酒水和菜食皆有,請用吧。”季相站了起來,把人請到位置上。


    老人坐下,先是把自己的包袱安頓好,這引得許多大臣們哈哈大笑“怎麽,你這個小老兒,還覺得我們會貪圖了你的包袱不成。”


    “這位大人說的極是,小老兒的這個包袱裏不僅裝著小老兒的身家性命,還有小老兒主人一家的清白。就是要小老兒拿命來護,小老兒也在所不惜。”


    “如此說,還是個忠仆,那你說說看,你主人有什麽冤屈要用那麽幾件破衣服來洗刷?”此時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歌舞也看的膩味,這個小老頭,倒成了這些人的新樂子。大家饒有興趣的盯著老翁的一舉一動。


    他並沒有記著迴答問題,而是先端起一杯茶,喝了兩口,茶的水溫正好,他喝起來很是順口。


    “老頭兒,沒喝過這樣的茶吧,這可是…”


    “是寒雪下的銀針白毫,一冬被蓋在雪下麵,雪化了,采摘的時候,要在雪水幹了的第十天采摘,十天和十一天就不是一個味,日落以後,和有太陽的時候,又是另一番味道。”老翁又喝一口,道了一聲“好茶。”


    “老人家真是的行家,這茶老先生嚐著是十****升茶,還是十一日日落茶?”季相準備的這杯茶,可是他的雅藏,可喝的出真味的,這個老人還是頭一次。


    “非日升,也非日落。是露水茶,十日清早,太陽將升未升時分,隻能摘帶露水多的葉子,比茶真乃白毫中的經典。”


    “老先生喜歡就好”季相很滿意老翁的迴答,比茶要比日升茶還要寒香一些,正是開餐前,用來清腸胃和口舌中的濁氣的,可是季相發現很多賓客都在用飯以後,喝一口此茶,來清一清胃口,真是一大辜負。


    “朕剛才也覺此茶要比日升茶的滋味冽些,可是思來想去,還真沒想到露水茶,不錯,老先生有品鑒。”寅貞帝不是個愛擺架子的帝王,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他是絕對不會不懂裝懂的。


    聽陛下和相爺都叫老翁老先生了,其餘的人自然也不敢再放肆對待。


    一時間房間裏安靜了不少,歌舞又上演,不過是水袖舞娘,一圈圈的轉的人頭暈。


    而老翁則慢條斯理的吃著盤子裏的食物。時不時也欣賞歌舞,除了在衣著上,跟其他人有所不同外,其他的仿佛也沒什麽差別。


    “老先生剛才說,你的包袱裏,有為你家主人洗刷冤屈的證據。此刻上達天聽,下到本宮這個無才便是德的婦人,老先生若是有什麽冤屈要喊,京兆尹衙門的大人也坐在那邊。”雪朧吃飽喝足,覺得戲該上演了。


    “貴人不說,草民也正想當著陛下的麵,把草民家主一家的冤屈喊出來啊。”


    “雪朧,不得造次。今天是父親生日,不問官事。老人家,來者是客,今天是我季家宴客的日子,老先生若是吃飽飲足,還請就此離開,五六,送客。”季清風並不想在今日過問這些事情。


    “季世子,好大的世子架子,陛下和相爺都還沒有發話,你倒先逐起了客人。看著老先生的模樣,怕是好不容易才來到京城,你就一句因著是季相的生辰,就不受理了,這是何規矩啊?”蕭奉放下手裏的茶盞,斜眼看著季清風,話說的刁鑽,卻一點也找不錯來。


    “且不說就算是大年三十那天,陛下還要批折子到深夜。就說剛才,本官耳朵這幾天老是疼聽不清話,諸位大人說一說,剛才季世子叫太子妃什麽?是不是他的閨名?”蕭尚書更是一針見血。因為最近被季家給逼到牆角裏逼急了,蕭家兩位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壓季家的機會,口舌上也要分出高低。雪朧搖搖頭,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蕭尚書,陛下跟前,您張口一句“本官”,閉口一句“本官”,您好大的官威。本宮與世子,身份有別是不假,可到底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在父親的壽宴上,兄友妹恭,本宮可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可是蕭大人您呢?身為父皇的臣子,這裏也不乏比你身份官位高的大臣,您的“本官”是說給誰聽的呢?反了不成?”


    “微臣多謝太子妃娘娘提醒,是微臣僭越了。隻是微臣不過小提建議,娘娘就如此多的苛責之言,實在讓微臣有些膽寒,是不是微臣那裏得罪了您?請娘娘明示,微臣好有個辯駁,保命的機會。”蕭尚書要比他那個隻會齜牙咧嘴的哥哥強,悶聲不吭,還會反咬一口。隻見蕭尚書站了起來,對著雪朧鞠著身子,看樣子雪朧不給個說法,就不起來了。


    “這個腰果蝦仁不錯,腰果酥脆,蝦仁也十分新鮮,本殿覺得你約摸會喜歡。”容恪拿起湯勺,為雪朧舀了一勺菜,雪朧不明白容恪為什麽要打斷自己的話,但是既然自己打斷了,她也就順著容恪的說“謝殿下。”


    “殿下還真是猜對了,這腰果蝦仁,是雪朧最喜歡吃的菜之一。”季清風卻明白了容恪的用意,太子是話少,那是因為他可是個四兩撥千斤的好手。


    “那就好,多吃些。”容恪又給雪朧的骨碟裏舀了一勺腰果蝦仁。


    “讓你起來了嗎,蕭尚書?”容恪雖然看著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雪朧這邊,可是蕭尚書剛剛一動彈,容恪就立刻發難。


    “微臣隻是…”


    “隻是什麽?太子妃還沒發話讓你起來,你就站了起來,怎麽,不把東宮放在眼裏嗎?”容恪輕飄飄的話語,跟他無所謂的表情如出一轍,那模樣就好像再說今天天氣不好一樣。


    “微臣,微臣不…”


    “不什麽?不敢?還是不服氣?”


    “自然,自然是不敢。”


    “那本殿問你,你可會寫不敢二字?”


    “臣自然…”


    “你自然是不會寫。剛才太子妃與季世子說話,你這嘴插得,本殿可一點你會不敢都沒看出來。還有剛才臆想太子妃針對與你也是,與本殿和太子妃頂嘴也是,本殿看,蕭尚書,真的不會寫不敢兩個字。不然你哪來的擔心,跟太子妃,還有本殿的大舅子,這麽說話?本殿看你,是真的要反了。”容恪剛才說的話,比他這一周天說的都多,難怪平時要憋著,不然這麽厲害,誰招架的住。


    雪朧看著護短又小氣的容恪,覺得上天真的是個追求完美的,不然怎麽能造出如此,如此多嬌的人物。


    容恪若知道雪朧的想法,估計要當場吐血,然後一句話也不提她說了,可惜,雪朧怎麽可能讓他知道。


    薛之遙一邊聽著,雖然中心早就偏了個十萬八千裏,但是第一次見容恪如此話多,但字字句句,一個筆畫的廢話都沒有,正是修煉到了極致。


    “蕭尚書,本相還要問你,我的這對兒女,如何得罪你了,你要一進再進的給他們扣帽子。剛才蕭侯爺也說了,陛下和本相都還沒有開口,你們兄弟二人,插什麽嘴?”


    論用兩片嘴唇置人於死地,季相是祖宗。


    “蕭尚書怕是飲酒過多,做事混亂,帶下去醒酒,冒犯太子妃,罰俸三個月。恪兒,你覺得呢?”


    “父皇,兒臣覺得,身為朝廷的二品大員,居然不會寫“不敢”二字,說出去恐天下人恥笑,就再罰寫“不敢”一萬遍,三日後,本殿要親自查看,父皇意下如何?”


    “就按太子說的做,拖下去。”寅貞帝最見不慣如此,無比厭煩的讓人把蕭尚書給帶了下去。


    屋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剛才的唇槍舌戰讓屋子裏的氣氛降到了極點,寅貞帝也覺得氣氛有些陰沉,於是對老翁說“既然你都進到了這裏來,如果不讓你說一說到底怎麽迴事,就是不人道了。你且說來,朕為你做主。”


    “謝陛下,謝陛下啊”老翁聞言,剛才從座位上起來,跪在堂中,對著眾人娓娓道來自家家主,所受的委屈。


    “草民本是潯州人士,十四歲的時候,家父去世,家母病重,草民隻能買身到家主的府上為奴,才救了家母一命。從進了府中,學好了規矩,草民就開始伺候跟草民年紀小很多的家主。草民雖然是奴才,可是卻從心裏把家主當做親人來看。家主一天天長大,老家主在家主十五歲那一年病逝,家主就這樣接替了老家主的班。以後的二十年,家主一直過得很好,娶了心愛的妻子,有了兩個孩子。可是有一年……”這老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薛嶽毅的事情,把前因後果,完完全全的說了一遍“草民的家主,就這樣,與夫人一起,死在了城門門口。一雙幼子,也都找不到了,那對小少爺,大的也不過八歲,小的才隻有六歲。”六歲,雪朧聽完,看了一眼薛之遙,而薛之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酒,眼神卻在看不怎麽耐煩,有些困的季斐羽。


    隻是季斐羽此刻的心情,也隻有他自己體會。


    大片大片的杜鵑花,啼血聲聲,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你說的,可是潯州薛家?”季相的手微微顫抖,薛家,薛家,薛嶽毅,那個風輕雲淡又貴如神仙的男子,他一生的摯友。


    “相爺,您不認識奴才了嗎?奴才是家主身邊的薑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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