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怎麽看都覺得今日的事,是一個意外,如果說是非要怪誰,也是那也怪蕭世子自己,要不是他自己上躥下跳,這樣的無妄之災,也不會報到自己頭上。季恆說的有理有句,前因後果,事事分明。


    隻是季相卻在蕭奉的臉色中,看出了些許不妥。畢竟是自家馬匹踏傷了人,季相覺得蕭奉很有可能會倒打一耙。


    雪朧從前就聽說過蕭奉的名聲,自然不是好名聲。


    京城中的達官顯貴,沒有一個不知道這位蕭侯爺的。


    說這位蕭侯爺,是個吃人不吐骨頭,一旦咬住一塊肉,若不撕咬下來,絕不鬆口的主。可見這個人,是個既貪婪,心眼兒小,又十分有手段的。


    月河夫人一臉倦色的從房間裏出來,見到眾人依然在等候,於是有些抱歉地說“讓各位久等,蕭世子的傷我已經仔細看過,命能不能保住,就要看他明天日落之前,能不能夠醒過來了,若是醒來,那就是心肺邊上的淤血散了,可以保命了。若是不能,心肺邊上的淤血,就會入到大血管中,不一會兒,就會喪命。我已經下了猛藥疏通,一切都要看他的造化。護理方法我已經告訴了太醫。今夜讓他在這裏守著,我明日過了午時再來。”月河夫人如此說,可見蕭世子還有一線生機。蕭奉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隻是依然不愛理人,斜靠在椅子上。


    太子站了起來,對眾人說“今日的事情,先告一段落,等蕭世子的傷勢有所好轉,在做定奪也不遲。”


    皇後出宮許久,並沒有知會皇上一聲,現在迴去,怕也是已經晚了,伺候皇上的時間。於是皇後站了起來,對其他人說“今日得事情並沒有什麽審核完,等然弟醒過來以後,聽聽他的說辭,然後派人,再去調查一下,季三公子說的是不是實情。”


    季相早就不想呆下去,他上前把季恆扶了起來,然後對他們母子三人說“我們先迴去。”


    然後帶著妻子女兒,率先告辭。


    季相如此傲慢行徑,激怒了皇後,皇後叫住了他們,大聲的質問道“你們一家人,撞傷了人,還有理了不成,這般理直氣壯,欺負我們蕭家沒人麽?”語罷,還用手狠狠地敲了幾下桌麵。


    季相一家人,冷冷的望著要失去理智的皇後,季相隻是鞠身對皇後行禮後說道“如小兒,今日的事情,隻是一場意外。而且太子也在,並沒有什麽怨錯。既然事情已經查明,下官乃百官之首,我朝法典,並沒有對無意傷人者,有過重的責罰。小兒尚未人,我朝法典,也有未成年人保護的措施,如果娘娘覺得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刑部問詢,臣告退。”季相生平最討厭,有人在他麵前指手畫腳。不管這個人是誰,季相必然不會,就此罷休的。


    季相的傲慢,更是讓皇後覺得,一定不能輕饒他們。其實皇後與她的父親一樣,都是個有仇必報,而且比蕭侯爺更厲害的是,皇後娘娘的枕邊風。


    這一日平平靜靜的過去,第二天午時的時候,月河夫人又去了一趟蕭府,快掌燈時,才從蕭府迴來。


    迴來時麵露喜色,可見蕭世子的傷勢,已經無大礙。


    雪朧正陪著季相論茶,父女二人經常這樣,雪朧的手藝是季相親授的,季相年輕的時候就非常喜歡茶道。並且認真學習,事事鑽研,現在也算是個大家。


    雪朧呢,年紀終究還是小一些,雖然出生侯門貴府,但還是經常沉不住氣,遇事急躁,雖然在家中,急躁些並無大礙,可是以後的路,急躁會成大患。茶道可以修身養性的,所以,季相親授,雪朧又十分酷愛學習,這茶道,也學到了一點皮毛,不過她覺得非常受用,坐在茶盤後,整個人都是十分平靜。月河夫人知道這父女二人,簡直是一個德性,所以並沒有打擾他們,而是坐到一旁,靜靜的看他們繪製茶湯。


    季相是男子心胸開闊,季相在橢圓形的茶盤上繪製的是山川湖泊,而雪朧雖然是女子,也有不輸男兒之心,她在茶盤裏繪製的,是飛禽走獸,一群仙風道骨的鶴,和兩隻憨態可掬的熊,水池子裏,還有一尾鯉魚。


    月河夫人在一旁品鑒,覺得雖然季相的手藝更加高超一些,可是雪朧的也不差,更加難得的是,雪朧繪製的動物,多形態各異,非常靈動,聽了月河夫人如此評價,季相到也沒吝嗇賜教,點了點頭表示讚賞,說道“朧兒的這幅茶湯,確實畫的不錯。”


    雪朧輕笑“能得爹爹讚賞,朧兒真是無比榮幸。看娘一臉喜色,那蕭世子應該已無大礙了吧?”


    “人家兒子還躺在床上受苦。我卻一臉微笑,實在不好。不過,蕭世子的命算是保住了。隻可惜……”月河夫人先是露齒一笑,。


    “隻可惜什麽?”雪朧不解的問。


    “隻可惜蕭世子他,殘廢了。雖然馬蹄踏在了他的肋骨上,好在肋骨堅硬,有彩的少又隻踩了兩下,並沒有骨折,可是蕭世子的腿,是最先被踩到的地方,又被拖行了數米,太醫雖然已經給蕭世子接骨,不過因為骨折的麵積太大,我怕蕭世子以後會不良於行。”


    “怎麽會這樣?”季相心中也有些打算,一旦蕭世子不測,恆兒一定不能獨善其身,畢竟是一條人命,以後他為官封侯,都會有影響,好在蕭世子並沒有大礙了,可是他殘廢了,蕭家一定會記恨於季家,雖然季家並不會怕這樣的卑鄙小人,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蕭家又出了一個皇後,和一個王妃。以後一定會少不了給季家使絆子。想想還真有點兒頭疼,不過季相還是想到了辦法,有一個念頭在一閃而過,隻是他現在並沒有發作出來,他在想,蕭家是不是還需要留著。


    “要怪就怪他自己,我們月河的馬,向來是寧可掉頭,絕不低頭,他自己手賤,怨不得別人。”月河夫人想的簡單,也是,有季相護著,耍心機,使手段,還用不著她。


    “爹,你可是有打算了?”雪朧看季相在沉思,實也不說話,就猜他一定有辦法了。


    “這件事情就給我來辦吧,夫人,朧兒。你們準備準備吧,我們全家,可能很快就會去江南定居了。”季相本來打算再待幾年,他一走,朝中覬覦他位置的人,那麽多,肯定會有內鬥的。他本來想找好繼承人再走,不過現在有了別的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還是越早越好。


    “真的嗎?我還以為你會接著在京城裏多待幾年。”月河夫人也不是對朝中事情漠不關心,他也知道季相這一走,國家肯定會動亂。


    季相看月河夫人擔心的模樣,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然後微微一笑“這大聖少了我季某人,還不能活啊。”


    月河夫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季相“沒有你,我就不能活”在一旁的雪朧,不知如何是好,父母一大把年紀,還這般恩愛,還真是羨煞旁人。


    不過還沒等到季相有所行動,蕭家那邊,就已經開始報複了。第二天,相府剛剛開門,就湧進來一大批官兵。季相剛剛起身,還沒去上朝,府中上下,就被官兵圍住,季相大怒,身上的官服還沒有穿好,朝冠也還沒有戴,就站在大門口。


    來的是皇後身邊的人,為首的是皇後的貼身太監嶽祿,這個嶽祿在進宮以前是個混混,混出了大麻煩,不得已才入的宮,又頗會逢迎,在宮中,很是吃香。


    “是嶽公公啊?怎麽,來抄本官的家啊?”季相對這種小人,從來不客氣。


    “小人哪敢呀,要說是來抄相爺您的家,也不是小人來啊。”


    “嶽公公也不知道本官是我大聖的丞相啊,你這樣帶兵闖進來,可是要滅九族的。”季相的聲音並不是很高,他平時就這樣說話,徐徐吐之,但是字字入璣。


    “小人自然不敢,隨意的闖入您的府中,隻是小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捉拿犯人季恆的”說完,嶽祿無比虔誠從手裏抱著的錦匣中,掏出一份諭旨。


    這樣諭旨不同於聖旨需要擺貢奉桌,更衣親迎。諭旨是類似於口諭,隻需要跪著聽完照做便是。


    嶽祿念完諭旨,對跪在地上接旨的季相說“丞相,快上三少爺出來吧,雜家還等著迴宮複命。”


    “公公可宣完旨意了。”季相站了起來,低著頭問。


    “自然,隻需要季三少爺跟著奴才走了,奴才的這趟差事算是辦完了。”嶽祿小人得誌,若不是今天來宣這一迴旨意,他什麽時候可以這麽威風的,帶著兵士來相府。


    “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給本官綁起來。”


    “季相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傳旨的欽差給抓起來”嶽祿自然也不是嚇大的,他斷定季相不敢讓人真的把他怎麽樣。


    “都聾了嗎?”季相一聲令下,府中的精兵,立刻圍了上來,把嶽祿控製住“季相,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你。你居然敢綁了雜家……”


    “把他的嘴塞上,嶽公公,陛下的旨意寫的清清楚楚,隻是喚小兒去京兆尹衙門,聽候傳喚,可沒讓人帶兵把他抓走。我這百年侯府,是太祖皇帝下旨修建的。本官就是惹了個滅族之禍,這官兵,也是一個都不準進來的。太祖謖封的旨意,就刻在門口的石碑上,嶽公公,你們可都是抗旨啊。拖下去,嶽祿,本官會親自向陛下請旨,滅你九族,其他兵甲,全部給我送去兵部,問他們是誰手下的兵,通通給本官押解去邊關。”一國丞相,怎麽會是一個弄臣和幾個兵甲能夠欺辱的。“還有,讓京兆尹主司親自來本官這裏拿人。本官隻給他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過去,就讓他跟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才一樣,闖進來了吧。”說完,季相垂下肩膀,繼續走迴了房間。現在看來,蕭家,是真的,留不得了。小門小戶就是小家子氣,一個奴才,都如此的沒有眼力價,更何況那些眼皮子淺的主子。


    早朝的時候,季相一言未發,隻是非常平靜的站在那裏。寅貞帝不得不時時分心,去關注他的動向。結果一直到早朝快要結束,季相依然一語未發。直到內侍大喊“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這句話要連著喊三遍,中間要停頓一段時間。


    一直到喊第二遍的時候,季相才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出來“臣,有本啟奏。”


    “愛卿請講。”寅貞帝眼皮微動。


    “就在今天早上,臣的家,被一群兵士破門而入,他們打著陛下的旗號,說要把小兒帶走,不知陛下可曾下過這樣的旨意。”


    “季三少爺與蕭世子鬥毆,致使蕭世子殘廢這件事情經過,朕已經聽皇後說起過了。朕隻是讓人傳喚季恆,以備上堂。”寅貞帝大概的解釋一下。


    “陛下剛剛說,小兒與蕭世子鬥毆。才導致蕭世子殘廢的?”季相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國之君,僅僅憑後宮婦人幾句枕邊風,就輕易定罪朝廷重臣之子。


    “朕也問詢了幾個蕭世子身邊的小斯,他們都說是因為季恆與蕭家的世子發生口角,季恆策馬要走……”接下來,季相仿佛聽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自己善良可親的兒子,被皇後編排成嬌縱,經常招搖過市,不顧百姓死活隨意騎馬的孟浪之徒。


    “臣問陛下,相信這些人說的話嗎?依您對臣的了解,臣可能教育出如此不堪的兒子來嗎?”說到這裏,季相有些痛心疾首,都說人言可畏,他本來覺得自己對陛下,這些年一直亦君亦臣。


    他一直懂得身為臣子,如果太冒尖,權勢太大的話,一定會被君王所忌憚,可是寅貞帝一直很信任自己,可是現在看來,沒有君王會容忍的睡榻邊,有他人安睡。雖然這個人,真心臣服,願意與他做友。


    之前隱忍,不過是還沒有到了那個地步。其實,什麽狗屁朋友,不過是,我看你忠心,就對你好一些,這樣你就對我更忠心。


    季相覺得自己現在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硬撐著,想要聽到答案,所以在心中自嘲自己,還沒有看透,帝王之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品賢後千千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黎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黎薩並收藏一品賢後千千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