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師傅遊曆南北,見到比這慘的比比皆是,許多村裏整村百姓都被逼流離失所,餓死路邊,那些地主大戶,或是人多勢眾,或是背後有靠山,使些銀子就可以巧取豪奪。


    一般的老百姓早就沒了田地,按說大戶的地也得有人種才行,這些百姓就隻能租地種糧,每到年底,好不容易種出的一點糧食,都被地主們收走大半。


    早些年風調雨順,租地的貧農們,雖然日子過的苦,但總算還能有口飯吃。


    隨著普渡慈航控製的官員越來越多,大明朝的國運被他所侵蝕,最先體現出來的就是氣候,後世稱這個時期為小冰河時期。


    這兩年開始,不是洪水就是大旱,西北的蝗災也是越鬧越兇,黃河屢屢決堤泛洪,原本富庶的江南地區,也災害不斷,百姓困苦,民不聊生。


    但富戶地主們卻信心十足,久旱必雨,久雨必晴的道理顛撲不破,認為這種日子也就這麽兩年,不能把地租降下來,以免日後遇上好年景了,不好再漲起來,即使漲了怕是也不好收齊。


    所以大部分地主們,寧願土地拋荒,也不願意降低地租,給貧農們種糧,反正荒兩年,也隻當是畜養地力,等來年天氣好了,再來個大豐收。


    如今世道淪落至此,既是天災,也是人禍,許多地方已經是連樹皮都沒得啃了,隻能易子而食。


    這也是為何白蓮教能夠大行其道,他們到村裏,往往總是施妖法,控製地主富戶交出糧食,讓出土地,起碼保障了貧農們的生計,不然最是利己的百姓們怎麽會如此狂熱的信奉他。


    “如今奸臣當道,小人橫行,隻要等皇上重整朝綱,這天下自然能夠重歸太平。”左千戶沉默了片刻,語氣堅定的說道。


    楊樂心知忠君思想已經深入他的骨髓,絕非一兩句話,或是一兩件事能夠動搖的,也就不再多說,一心趕路。


    “船家,兩個人,兩匹馬渡河要多少錢?”楊樂牽著馬走上前問道。


    “人二百文一個,馬五百文一匹。”船家是個膚色黝黑的年輕漢子,打量了下兩人的衣著打扮,獅子大開口道。


    “怎會如此貴?”一旁的左千戶驚詫的問道,這價格就離譜了,他官居千戶,一年的俸銀也就十兩銀子,這渡河一次,就直接倆月白幹了。


    “嫌貴啊,那你們往西五裏地,那一家的船舊,便宜些,我這船是新的,定然是要貴些的。”這船家靠著船邊,對著西邊遙遙一指,不客氣的說著。


    楊樂久在江湖中廝混,這船家的套路已經了然於胸,但並沒有伸張,畢竟還是要過河的,黃河不比一般的小河小溪,非得是老練的船家才能安然渡河,不然輕則隨河水不知漂到哪裏,重則翻船喂了魚蝦。


    “船家,我們就想乘這新船,錢我一分不少,但得到對岸才能給你,如何?”楊樂從懷裏掏出一兩碎銀子,在手裏拋著。


    “嗬喲,真是不巧,我這船剛刷過桐油,得晾曬一日才能下水,二位若是願意等,一切好說。”船家看到銀兩,臉上柔和了許多,但還是攤開雙手說道。


    “浪費時間!”左千戶怒喝一聲,騎上馬就往西邊去,他們公務在身,哪裏能在這裏再等一天。


    楊樂隻得跟上,兩人在河灘上奔走了片刻,就看見另一艘船停在岸邊。


    船夫有兩個,應該是雙胞胎,都是個子不高,但手掌腳掌寬大,皮膚白滑,大冷天的光著膀子,下身僅穿一條破爛的短褲,正吃著幹魚。


    “二位大爺可是要渡河?”其中一個兩口吃完,立馬站起身客氣的問道。


    “兩個人,兩匹馬渡河多少錢?”左千戶看船家態度客氣,神情輕鬆不少。


    “五十文一個人,一百文一匹馬。”船家嬉笑著迴答道。


    這價格雖然也不算便宜,但與剛才那個離譜的價格一比較,左千戶也就欣然的接受了,而且對比剛才那船家的態度惡劣,再看這兄弟倆滿臉客氣,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兄弟倆幫忙將馬匹牽上船安置好,等楊樂兩人上了船,喊了聲號子,用長長的船槳在岸邊用力一撐,就一前一後的開始劃船。


    不愧是橫渡黃河的渡船,比一般的渡船要大得多,這船也著實破舊的很,但兄弟倆手藝高超,絲毫感覺不到晃蕩。


    楊樂之前也橫渡過幾次黃河,但都是燕赤霞帶著直接禦劍飛過去的,這樣坐船過去,還是第一次,也覺得挺新鮮,心裏卻始終警惕著。


    果然不出所料,船到河中間,離對岸還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原本在船尾的那個船夫,一個猛子紮進河裏,如遊魚一般,靈活的在船邊遊動。


    “二位爺,你們一看就是金貴之人,我們兄弟倆隻是求財,把包袱和馬匹留下,跳船遊過去吧。”船頭的這個應該是兄弟倆中的哥哥,還是那副和和氣氣的樣子,嘴裏卻說著不客氣的話。


    “豈有此理,你們這樣還有王法嗎?”左千戶怒不可遏,但強忍著沒有發作,殺人容易,殺了人怎麽過河才是問題。


    沒錯,左千戶身為武道強者,但卻不會水,即使輕功了得,也飛不過幾十米的距離呀。


    “王法?我兄弟倆本是河邊漁民,就是因為遵紀守法,才落得現在無家可歸,哪裏有什麽王法?”這船夫忽地大怒道。


    而後也不說其他,而後利索的翻身下水,使楊樂的飛刀都落空了,這倆兄弟動作敏捷,顯然也是有武藝在身,下水之後,害怕楊樂兩人的暗器,都躲在船下不露頭。


    而這兄弟倆顯然是害人的老手了,這渡船底部預留了幾個塞子,他倆在水下將塞子拔出,整艘船開始咕嚕嚕的冒水,河水漏進來,眼看著就沒過了腳麵。


    兩匹馬兒察覺到不對,都開始嘶叫不停,躁動不安,搞的整艘船左搖右晃。


    “任你倆武功再高,到了黃河裏,也不過是魚蝦之食!哈哈哈!”船下傳來他們的嬉笑聲。


    左千戶一時也沒有法子,隻是一手持鏢,一手緊緊的抓住船沿保持平衡,麵色焦急的盯著水麵,隻等兩人露頭,就一命換一命。


    “伺辰真君借法,封凍江河!”楊樂卻早有準備,絲毫不慌,站到船沿上,抖出符紙,頌念咒語。


    隨之一陣透骨的寒氣,從腳下傳來,已渡船為中心,周邊四五米的範圍,全部結成堅冰,船中的積水也結冰將馬匹四蹄凍住,左千戶反應迅速,結冰的一瞬間,跳起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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