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手腳都被言楓緊緊地束縛著,就算是拚命地掙紮,也還是動彈不了一點。


    看著阿父的笑意,以為阿父也和自己一樣,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想到這些小崽子興奮了起來,他要快點,阿父會等不及的。


    身上掙紮的力道不斷地加大,眼眸的血色在整個眼睛暈染開,紅藍相撞,形成了一道詭異又妖豔的景色。


    突然,上麵壓製住自己的人,一下子俯下了身將自己抱進了懷裏。


    接收到阿父的迴應,小崽子興奮得簡直要瘋了,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烈。


    果然,阿父也是想要和我在一起的。


    “阿父真好,我們死了之後,一定會一直在一起的。\"


    下一刻,一個溫熱的懷抱猛地撞了過來。


    小崽子沒有像往日一樣,溫順地窩進裏麵拉著言楓撒嬌。


    反而是兩眼紅光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白皙。


    “她們再也搶不走你,阿父也不會喜歡她們的,對不對。”


    語無倫次的話,斷斷續續地說著。


    言楓熟悉的味道一靠近,小崽子仰起頭,迅速地朝著言楓的脖頸咬過去。


    被一個個五光十色的幻想衝昏了頭腦。


    小崽子連咬人要幻化出獸牙這件事情都忘記了。


    言楓看著小崽子漂亮的眼睛,俯下身一把抱住小崽子,將自己的脖頸往他的嘴邊送。


    既然你想要殺了我,這條命就拿去吧。


    是我的不對,低估了你心中的怨恨。


    不過是一個懲罰世界,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言楓驀地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聲。


    將這個世界的事情想了一遍,難免有些自嘲,怎麽就栽在了自己養的一個小孩身上。


    喜歡?


    或許是習慣吧。


    他習慣了小崽子對他的喜歡,習慣了小崽子叫阿父時,眼裏隱隱帶著的笑意。


    不管怎樣,現在已經沒什麽意義了,這個世界就到這裏結束吧。


    言楓瞬間放空大腦,將腦海裏所有痛苦呐喊的聲音隔離在外。


    靜靜地等待著溫度的離去,死亡的到來。


    說不定這還是一個新奇美妙的體驗。


    但是,言楓的世界才安靜了一瞬,下一刻,耳邊就不斷傳來小崽子的呢喃細語。


    在一起?阿姆,不要。喜歡她們?


    斷斷續續的,幾句話傳入言楓的耳朵。


    瞬間,缺氧的大腦好像灌進了清醒劑一樣。


    沉入海底的心髒一下子浮出了水麵,一大股多巴胺湧上大腦。


    臉上還在滴著血的傷口,在多巴胺的麻醉下,似乎也沒有了感覺。


    瞬間,他不想死了。


    這個念頭出現的下一刻,言楓迅速地轉開脖子。


    但是,由於他的作死行為,從一開始他就慢了一步,到後麵根本就沒有辦法躲過小崽子湊過來的腦袋。


    在言楓腦袋轉過去的下一瞬,潔白的牙齒擦過言楓白皙的側頸,直直和他突出的喉結撞在一起。


    牙齒碰到了突出的硬塊,小崽子瞬間有點疑惑,這塊地方不是軟軟的嗎?


    他之前抱著阿父睡的時候,一直都是喜歡窩在那裏。


    又暖又軟,真的很舒服。


    小崽子鬧哄哄的腦子有點漿糊了,皺了皺眉頭。


    在混沌的狀態,小崽子下意識地遵循獸人的天性。


    潔白的牙齒在硬塊上碰了碰,隨後,伸出舌頭探究性地在上麵舔了舔。


    有點鹹。


    綿軟的舌頭在上麵一劃而過,言楓一個激靈瞬間愣住了。


    但是下一瞬,激烈的疼痛從喉嚨處傳來。


    言楓霎時間清醒了,抬起頭,猛地向後一仰。


    言楓低頭往懷裏的小崽子看了一眼,他的嘴角還帶著絲絲的紅色,嫣紅的唇瓣被鮮血染得越發誘人。


    下嘴真狠。


    看著困在自己懷裏意識混沌的小崽子,想到剛才自己的懦夫行為。


    瞬間,言楓想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在這個時候,如果他自暴自棄地失血死亡,不管他是不是自願的,這個鍋都會背在小崽子的身上。


    部落裏的人絕對不會再容得下他。


    可是,那時候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他還沒有明白其中的滋味。


    一時間,他能想到最快捷結束痛苦的辦法,就是離開這個位麵。


    從出生一直到現在,他一直沒有接觸過喜歡這兩個字,他不知道應該怎麽應付。


    這不像一道數學題,隨便寫上一些已知條件,或許僥幸一些就能拿到一兩分。


    對於言楓,在這件事情上麵,根本就是寸步難行,他連走向那個正確答案的第一步都摸不清楚。


    慌亂之下,他隻能臨陣脫逃,當戰場上的第一個逃兵。


    小崽子看著言楓,突然舔了一下豔紅的嘴唇,彎起了那雙猶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睛。


    “阿父,過來,再咬一口,我們穿上紅衣裳,拜天地,我們一直在一起。”


    紅衣裳,拜天地,一直在一起。


    言楓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跡,霎那間,一連串的事情串到了一起。


    之前,他在查看花山節東西準備得怎麽樣的時候,順口說了一句拜天地的事情。


    後來,兩個人躺在床上,快睡覺了,小崽子就一直纏著他,要他說說拜天地是什麽樣的。


    那時,他也沒有留意,以為就是小孩子好奇,就簡略地給他講了一遍流程。


    拜天地就是以天為媒,以地為證。


    跪拜之人,攜手白頭。


    原來是這樣。


    突然,一句話閃過言楓的腦海。


    婚服的顏色跟血的顏色最相近。


    霎那間,言楓真的就想一巴掌扇歪自己的嘴,你說什麽相近不好,為什麽就說血,沒一點吉利。


    聽著他胡言亂語的幾句話,小崽子受刺激的原因,言楓大概也能明白了一些。


    之前他給的安全感,終究還是不夠。


    他害怕自己不要他。


    以為隻要拜了天地,他就不會再拋棄他。


    一切都已經明朗。


    要是不夠,以後成倍地給你加上。


    言楓慢慢地俯下身,單手抱著小崽子,另一隻手在他的背上輕輕地順著。


    隨著一下一下的順背,言楓轉過頭,將自己的嘴巴湊近小崽子的耳邊。


    一聲聲地驅趕著小崽子的惶恐不安。


    “阿藍,不要害怕,阿父不會離開你。”


    “沒有阿姆,也不會有其他的獸人,阿父一直陪著你。”


    像小時候哄著小狼崽睡覺一樣,言楓輕輕拍著小崽子的後背。


    漸漸地,在言楓的哄騙下,窩在他懷裏的小崽子漸漸安靜了下來。


    眼皮耷拉著,毛茸茸的腦袋靠在言楓的肩膀上。


    “沒有阿姆,阿父不會不要我的。”


    聽見小崽子嘴裏的囈語,言楓揉了揉小崽子柔軟的腦袋,右手輕輕地順著他的後背,輕聲迴複。


    “對,阿父不會不要你的,很晚了,小崽要快點睡覺了,快睡吧。”


    小崽子的一聲輕輕的鼻音傳來,隨後安靜的睡了過去。


    是應該睡覺了。


    今天晚上情緒上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耗費了不少的精力。


    言楓看著小崽子不太安穩的睡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怎麽辦才對。


    一如既往地當著愛護他的阿父,還是以一個新的身份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看著小崽子略帶嬰兒肥的側臉,忽然,言楓感覺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


    或許,小崽子不過是把他當做唯一的親人罷了。


    自己根本就沒必要往另一個方向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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