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賓客,鍾點工還在一樓收拾著。


    唐夢走上二樓,看到言靈已經洗完澡,正在擦頭發。


    穿著長袖長褲的棉質睡衣,一副擦完頭發就要進房間睡覺的樣子。


    最近靈靈的作息習慣是有些奇怪了。


    唐夢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


    現在才剛剛七點多。


    就算以前靈靈的作息時間也是早睡早起,可現在這時間明顯不正常。


    一個答案已經浮現在腦海了。


    看著站在那乖巧擦頭發的言靈,唐夢皺了皺眉。


    靈靈肯定是被顧林申那個渣宰給禍害了。


    走過去,拿過言靈的吹風機,“靈靈,我給你吹。”


    唐夢一邊給言靈吹頭發,一邊直截了當地說:“靈靈,是不是顧林申那個渣宰強迫你的。”


    “不是。”聽到母親的話,言靈沒有驚訝。


    下午在洗手間吐了一場之後,言靈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是瞞不住了。


    不過自己也沒想過要瞞著。


    要是自己真的想瞞著,他們大概也發現不了異樣。


    頭發被母親拿著吹風機輕輕吹著,言靈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她想留下他。


    聽到言靈的話,唐夢火大了,“這個時候了,你還護著他。”


    知道母親會錯意了,言靈低聲地說:“這個孩子不是顧林申的,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醒來酒店裏隻有我一個人。”


    驀地,想到下午在洗手間外麵,那個攔著自己的高大男人。


    當時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應該也不會撞上來自找沒趣。


    而且對於在酒店當天的情況,言靈並沒有說謊。


    隻是避重就輕而已。


    唐夢給言靈梳理著頭發的左手頓了一下,心裏的火氣一下子熄了。


    漸漸有些擔心起了言靈的心理狀況。


    忙關了吹風機放在一邊,抱著言靈的肩膀說:“靈靈,這件事或早或晚大家都會經曆的,不是什麽大事。”


    聽到自己媽媽話語裏麵的安撫,言靈心裏麵擱了幾天的鬱氣,漸漸的散開。


    轉頭,言靈看向唐夢,“媽,我想留下他。”


    唐夢看言靈沒有什麽自尋短見的想法,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


    靠過去,伸手直接將言靈抱進懷裏,“想留就留,要是以後你養煩了,媽給你養著。”


    唐夢滿是疼愛的話傳進言靈耳朵,在已經沉鬱很久的心髒拂過。


    謝謝媽媽。


    情緒一下子湧上來,咽喉有些哽咽,言靈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


    抱著唐夢的手慢慢地收緊。


    多謝你一直以來的關照。


    晚上,言靈已經睡了。


    唐夢也準備著要睡覺了,站在床邊抓著被子抖開。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放下被子,拿起來接通。


    “喂,什麽事。”這麽晚了,唐夢以為是公司出了什麽情況。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唐夢隨意的話,就知道她是沒有看來電備注。


    電話那頭的蘇靜影笑了笑,果然和傳言那般,唐夢確實是個豪爽的。


    “唐總,大晚上的打擾了,因為張揚那小子,明天早上我們想去言家拜訪拜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時間。”


    對於自己兒子做的混蛋事,對方知不知道,蘇靜影心裏也沒底。


    便沒有直接點出來。


    怕是明天連門都進不去。


    開始唐夢還一頭霧水,一聽到是張揚,一下子明白了。


    原來是張夫人。


    想到下午張家那小子看自己女兒的關心的眼神,可是現在靈靈又有了身孕。


    誒,這是什麽事。


    明天張家小子來了,就叫靈靈斷了那小子的念想吧。


    也不能這樣耽擱著人家。


    “有時間,我正好準備休假幾天。”唐夢邊掀開被子坐在床上邊說。


    聽到唐夢的話,蘇靜影鬆了一口,“好,明天早上我們就過去叨饒了。”


    “沒事,有時間多來玩。”唐夢客氣的迴了一句。


    講了幾句話,唐夢掛了電話。


    看著床上已經躺好的言昊,唐夢拉開被子躺了上去。


    一夜無夢。


    *


    忙了幾天,新建樓盤那邊的事終於是快要收尾了。


    開始是工人不小心從五樓摔下來,後來不知怎麽就查到了,那棟樓的設計結構有問題。


    作為負責人,顧林申整個流程跟了下來。


    幾天都沒有睡到一個完整的覺。


    已經很晚了。


    顧家老宅的大廳還是燈火通明。


    一輛布加迪在顧家老宅前停了下來。


    司機停好車,提醒道:“少爺,到老宅了。”


    “嗯。”靠在車後座假寐的顧林申直起身,開門走出去。


    抬手看了看手表,一點半。


    很晚了,今晚就不過去了。


    樓盤事情也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明天還有很多時間。


    抬腳走進去,看見還亮著燈的大廳,顧林申有些驚訝。


    驀地,心裏一暖,不管是因為什麽,昏暗的深夜裏,在眼前還有一棧燈亮著。


    那一抹光,就足以讓人心生慰藉。


    身上的疲倦也輕輕拂掉了一些。


    顧嘉豪看到顧林申走進來,在紅木沙發上猛地站起來。


    快步地走過去,臉上怒氣翻騰,一揮手,一巴掌就直直地落在了顧林申臉上。


    顧林申的臉被扇得側向一旁,眼裏的笑意剛升起來,驀地就隻剩下茫然。


    還沒等他想明白,顧嘉豪的怒氣衝衝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你這個不孝子孫,給你爺爺下毒,你怎麽下得了手。”


    顧林申抬手摸了摸有些紅腫地左臉,轉過頭看向林星和。


    眼裏帶著一絲絲希冀。


    原本還坐在沙發上的林星和,聽到顧嘉豪的話,連忙也站了起來。


    烏黑的眼眸直直地看著顧林申。


    好,明白了。


    顧林申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到顧林申的笑,顧嘉豪心裏的火氣更甚。


    “你的眼裏,除了錢就什麽也沒有了嗎,為了那個位置你這樣去不折手段。”


    “我真是對你失望透頂了。”顧嘉豪沒有停頓地把心裏的怒氣往外泄。


    聽到顧嘉豪的話,顧林申嘴角上,用來掩飾自己狼狽的笑意,再也沒辦法在維持下去了。


    小時候,你跟我說,二叔叔是家裏最厲害的人,一個人支撐著顧氏集團。


    後來,我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給了公司。


    一直在等著,你給我的那句誇讚。


    可是現在,你說我不折手段,眼裏隻有利益。


    你對我失望透頂了嗎。


    顧嘉豪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顧林申,轉過頭,閉上眼睛,唿了一口氣。


    “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小時候那個機敏靈動的小男孩去哪了。


    顧林申聽懂了,驀地,笑了一聲。


    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被泡在冷水裏的時候,你在抱著顧瑾,逗著他玩。


    這些以前都是隻屬於我的。


    可你卻一股腦的把它收迴去,塞到顧謹的懷裏。


    顧嘉豪聽到顧林申譏諷地笑了一聲。


    也想到了自己的不稱職,有些惱羞成怒,抬起手。


    顧林申後退了一步,第二個巴掌打了個空。


    驀地。


    腦海裏,馱著自己騎大馬,抱著自己看煙花的爸爸,有些模糊了。


    顧林申仔細地看著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


    似乎是在尋找著記憶裏那個抱著自己,說我最喜歡我家林申的爸爸。


    爸爸?眼前的人,或許,應該叫父親。


    突然有些無趣了。


    想起公司裏無休止的合同報表,顧林申眼裏的厭惡,再也沒有東西能壓住。


    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她還是那樣無動於衷。


    可是這次,比記憶裏的冷水更冷。


    顧林申轉身向門外的黑暗走去。


    “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你爺爺。”顧嘉豪在顧林申身後怒吼。


    顧林申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沒再停頓地走了。


    “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嗬,我倒是希望,我的心,就是鐵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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