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琴與湘雲很是奇怪的對視一眼,也走上前去,探出半張小臉兒。


    一看才知,原來賈瓚就在此處會客。


    寶琴雖不認識賈瓚,可是她認識站在賈瓚身後那二位的官服。


    他們倆顯然就是前來拜訪的山、陝二省布政使了。


    那站在他們麵前,氣宇軒昂的男子身份,自是不必多言。


    一身淡藍錦袍,麵容俊逸英武,雙眸深沉銳利,身姿挺拔如鬆。


    便是遠遠的望著,那股從容不迫,威壓四方的氣度仍舊不減半分。


    即便去掉賈瓚的身份功績,單憑他這副外表,也已經足夠吸引人眼球。


    若再算上他寧國公的身份,那就已經不止是吸引人眼球那般簡單。


    寶琴靠在探春身邊看著,心中忽的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唿吸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分。


    一張俏臉兒也隨之泛起紅暈。


    遠山堂內,賈瓚負手而立,神態從容。


    在他身後,陝西布政使嚴留,正在與他匯報當下陝西的政策執行狀況。


    嚴留是個相當幹練的官員,能力也不差。


    原本是平涼府知府,在叛軍逼近平涼府後,並未跟隨原陝西布政使和陝西巡撫一起逃離,而是率領軍民堅決抵抗。


    城破之後,他被叛軍關入大牢,一直等到高順擊破叛軍後,這才重見天日。


    也正是看在他堅決抗敵的份上,賈瓚才將他提拔為陝西布政使。


    事實證明,他的用人並沒有錯。


    在嚴留走馬上任後,整個陝西迅速從兵亂之後恢複了過來。


    對於督撫衙門下達的各項政策也都堅決執行,從無差錯。


    相比之下,現山西布政使丁廬的能力便有些不足了。


    雖是對於督撫衙門的政令他並不敢有什麽抵抗,卻執行的相當消極。


    以至於現下山西全境的地方雜稅依舊還未徹底清除。


    這個丁廬,當初是原山西布政使金源的副手之一。


    那時整個山西的主要官員幾乎盡數被關入了大牢,賈瓚矮子裏拔將軍,這才任命了他為代山西布政使。


    並且在山西官員被誅殺之後,賈瓚上書永安帝,將他徹底扶正。


    現下看來,這個人對賈瓚多少帶些抵抗情緒。


    對賈瓚來說,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聽取了二人匯報之後,他心中已經在盤算著換人了。


    “嚴大人幹得不錯”,在嚴留匯報完畢後,賈瓚淡然的說了一句。


    這讓丁廬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方才他匯報時,賈瓚可什麽也沒說。


    忽的,賈瓚似是察覺到了什麽,輕輕往旁邊瞥了一眼。


    口中說道:“晉地大亂之後,百姓損失慘重,人口大減,既然二位大人替天子牧守一方,當盡心竭力為百姓謀福。”


    “督撫衙門的各項政策,必須無條件執行,但凡有得令不從者,本公也不論他是誰,皆以律論處。”


    丁廬心頭一緊,總覺得賈瓚這話是在警告他,當即與嚴留一道朝賈瓚行禮。


    “謹遵大人之命。”


    一旁偷看的探春寶琴三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探春潔白的貝齒輕輕咬著櫻唇,水潤的眸子泛著光彩。


    待迴神後,這才發覺寶琴和湘雲正在她身邊,也在偷偷看著。


    生恐自己三個壞了賈瓚的大事,探春便偷偷拍了下寶琴與湘雲,衝她們搖搖頭,強行拉著她們躡手躡腳的退出了遠山堂。


    出來之後,湘雲一張小臉漲的通紅,拍著胸口,似是心有餘悸,感歎連連:“哎呦,嚇死我了,在裏頭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那拉著你,你都還不肯走”,探春沒好氣的道。


    方才她伸手去拉湘雲,她還不情不願,死賴著不想走。


    湘雲不大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頭,憨笑了幾下。


    寶琴俏臉上紅暈尚未散盡,心湖漣漪點點,麵上卻不動聲色的道:“那人便是瓚二哥吧。”


    “是呀”,湘雲嬉笑著挽著她的胳膊,昂起小臉兒:“如何,瓚哥哥是不是姐姐心裏想得那般?”


    這話說的相當曖昧,不知道的還以為寶琴早已暗地裏傾心於賈瓚。


    “我……我心裏何曾想過他……”,寶琴羞意未消的臉上當即又紅了起來。


    “得了吧”,湘雲翻了下白眼兒:“平日我見了別家的姑娘們,個個都與我打聽瓚哥哥,我才不信姐姐沒有想過。”


    “我……”,她這般實誠,倒是讓寶琴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探春見了,頓時伸手拍了下湘雲,薄怒道:“如何能這般胡咧咧,你姐姐已經有了婚約了。”


    湘雲微微一愣,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合時宜,便與寶琴致歉:“對不住了姐姐,我又胡說了……”


    “無礙的”,寶琴溫柔一笑,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蛋兒。


    探春抬頭望了一眼,道:“宴席應是快要開始了,咱們也迴吧,省的誤事。”


    “嗯”,寶琴點點頭,與探春一人一邊牽著湘雲的手往迴走。


    一路上,寶琴開始不動聲色的朝二女打探賈瓚的喜好。


    平時愛幹什麽,喜歡吃什麽之類的。


    探春有些奇怪,無緣無故的打聽這些做什麽。


    但不等她問出口,寶琴便已經解釋了。


    “瓚二哥威名響徹四海,如是能知道這些,日後也算與旁人有了談資。”


    這個理由稍顯牽強,不過卻也能說得過去。


    至少探春完全不敢往別的地方去想,畢竟寶琴已經有了婚約。


    “瓚哥哥他……平日裏很忙,便是有了時間,一般也都在書房,未曾聽過過他有什麽愛好。”


    “至於吃的,那便更簡單了,瓚哥哥不喜鋪張浪費,吃的都很隨意,有什麽便吃什麽,從不忌口。”


    寶琴一愣,脫口而出:“這般簡單?”


    愛好就不提了,以賈瓚這般身份,吃喝也如此簡單倒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是呀”,湘雲蹦跳著笑道:“平日裏他用飯也就兩三個小菜,少有飲酒,聽他身邊的晴雯說,他不喜歡在吃用上浪費時間精力。”


    “這樣啊”,寶琴柳眉微蹙,心下稍稍有些犯難。


    她的廚藝很好,興趣廣泛,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本想能套出賈瓚的喜好,伺機接近一番,誰知賈瓚油鹽不進到近乎無趣的程度。


    “噯,不對,瓚哥哥喜歡喝銀耳湯,我經常看寶釵姐姐往書房裏給他送的”,湘雲忽的想起來,朝著寶琴道。


    寶琴麵色微喜,總算是還有個能鑽空子的地方。


    然而探春一句話便又將她的心打落深淵。


    “瓚哥哥哪裏是喜歡喝銀耳湯,他分明是喜歡喝寶姐姐煮的銀耳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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