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同總兵府。


    東胡撤兵後,各部人馬陸續迴到駐地,但賈瓚本人卻被田澤給留了下來。


    此時,田澤正拍著桌子大發雷霆。


    “這群鼠目寸光,目無朝綱之輩!”


    在他左下首坐著的賈瓚則不慌不忙的喝著茶。


    胡亂的發了一通脾氣,田澤癱坐在椅子上,無可奈何的喘著粗氣。


    他是被九邊總督曾正傑的迴函給氣的。


    由於先前東胡軍中出現大量新鑄火炮,導致大同差點被破一事,他報給了曾正傑。


    但曾正傑迴函說,此事他會派人調查,讓他不必再管。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卻依然沒有下文,連個聲響都沒有。


    等他又一次向曾正傑詢問此事進展,卻被迴函罵了一通,讓他管好自己的大同府,此事不用他來操心。


    為將數十載,北地邊軍是個什麽情況,他如何不知。


    但他還是心有不甘,哪怕知道此事一定不會有什麽結果,還是想著試一試。


    果然,連哪怕一丁點的希望都沒有給他留下。


    發泄一番之後,田澤望向下首端坐的賈瓚,問道:“你說說,此事何解?”


    賈瓚聞言,歪頭望了他一眼,語氣如常道:“簡單,查到哪,殺到哪,殺最後也就沒事了。”


    好像並不是在說什麽殺人的事,而是在討論晚飯吃什麽一樣輕鬆。


    田澤苦笑著搖搖頭:“你這是要動他們的命根子呀。”


    晉商走私如此囂張,背後又怎麽可能沒有人。


    不弄掉這些人,走私永遠不可能停止。


    想要達到賈瓚所說的效果,必須得到皇帝的絕對支持,而且還需要有軍隊鎮壓。


    否則這些人一旦狗急跳牆,搞得晉地出了亂子,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賈瓚”,田澤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喚了一聲。


    “屬下在”,賈瓚起身行禮道。


    田澤直起身子,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認真的說到:“他日,若你身居高位,一定不要放過這些人,他們不死,晉地不安。”


    接著又眺望門外,望向天空,幽幽歎道:“晉地不安,則邊疆不穩,那東胡猶如惡狼一般,一旦發現破綻,我大梁危矣。”


    這位幾乎在邊疆待了一輩子的老將,麵對此時昏暗的朝局,也已經心灰意冷,隻得將希望寄托在賈瓚身上。


    “若真有那一天,我定然不會讓他們好過的”,賈瓚迴道。


    他這是實話,不論他如何的居心叵測,至少麵對東胡的問題上,他與朝廷的利益是一致的。


    在北地安穩下來之前,他是萬萬不敢貿然動手,以免向李自成一樣,被摘了桃子。


    田澤點點頭,揮了揮手,有些意興闌珊。


    二人沉默一番,賈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試探道:“也不知這些晉商背後,究竟都是些什麽人。”


    田澤冷笑連連,道:“六部、都察院、錦衣府,乃至九邊各鎮總兵等,所覆蓋之廣,便是老夫也不知具體都有誰。”


    他在九邊多年,雖也拿過晉商的“犒賞”銀子,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大環境便是如此,他不拿,別人是容不下他的。


    賈瓚聽聞其中竟還有都察院的事,心中愕然。


    以大梁的官製,都察院對比後世,幾乎相當於最高檢與中紀委的融合體,乃是反腐的直接部門。


    如今竟連都察院都牽扯其中,這大梁的官場,著實令人驚歎。


    但迴過來一想,就眼下朝廷的這副德行,朝堂上又有幾個屁股是幹淨的,憑什麽都察院就能置身事外。


    “連都察院都這樣了,以後還能指望什麽?”田澤無奈的歎息,對於時局愈說愈是絕望。


    接著又想起了什麽,憤憤不平的怒道:“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鄒寬,在先前東胡蠻軍攻城之際,竟在京城府中大擺宴席,簡直不為人臣。”


    賈瓚聽聞,苦笑著搖搖頭。


    國難當頭,前線士兵還在苦戰,後方朝廷官員竟還能縱情高樂。


    前方吃緊,後方緊吃,有點果軍那味了。


    果然每一個腐朽政權被推翻,都有它不得不亡的理由。


    “此人如此昏庸,陛下是如何處置的?”賈瓚問道。


    田澤臉色極為難看,直直的說到:“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罰俸半年?


    賈瓚一愣,轉念便明白了。


    根據田澤的描述,永安帝極有城府,性情沉穩,善於隱忍,等待時機成熟,再一擊必殺。


    他如此低調處理鄒寬,恐怕是不想讓此事流傳到前線,以免影響前方士氣。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就在此時,外頭院落中,有書吏手持書信,疾步而來,道:“大人,兵部公函。”


    接過公函,田澤看了一遍,臉上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對賈瓚道:“兵部命你押送俘虜入京,你迴去準備準備吧。”


    “是”,賈瓚躬身領命,轉身而去。


    出了總兵府,賈瓚心中有些複雜。


    終於,他終於可以迴京了。


    這些天以來,田澤找他談過幾次話,將當今聖上極為欣賞他的事情與他說了。


    這一次迴京,他有很大的可能會留在京城聽用。


    但他其實並不大想迴京。


    北地多戰事,正適合他偷偷發育。


    等迴到京城,四麵八方都是恨不得置他於死地的人,與其和這些人勾心鬥角,還不如留在北地省心。


    但對此他哪裏有資格說三道四,上頭一道命令下來,讓他去哪,他就隻能去哪。


    第二天一早。


    大同府外,賈瓚騎在馬上,與前來相送的田澤等人道別。


    “將軍珍重”


    田澤點頭道:“路途遙遠,你也一路保重。”


    賈瓚點頭應下,對其餘相送的同袍拱手道:“諸位保重,賈瓚去也。”


    “一路保重!”


    “賈將軍一路珍重!”


    道別之後,賈瓚率領著五千人馬,與兵部派來的監軍一起,押送著一萬多的東胡俘虜,踏上了迴京的路。


    這五千人,並不是經過係統強化的係統兵,而是從大同府兵抽調而來。


    雲右所的人馬,還要返迴自己的駐地,並沒有跟隨他返迴京城。


    這也很正常,畢竟這些人名義上還是隸屬於朝廷的人馬,並非是他的私人部隊。


    如今他要返京,自然會有新的千戶去統領。


    不過也正好,他這一迴去,一時半會兒看樣子是迴不來了,這一千人剛好當個種子,在邊軍之中為他開枝發芽。


    有係統的存在,注定他們會隨著殺敵次數的增加而變強,以後多少也會有個一官半職。


    如果整個邊軍的中下層官員都是他的人,也就事實上掌控住了邊軍,到時候不論上麵的將領是誰,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當然,想要做到這一步,這一千人肯定是不夠的,還需要他後續去慢慢滲透,徐徐圖之。


    賈瓚騎著高頭大馬,率領著大部隊走了兩個多時辰。


    忽然聽到後方一陣混亂聲傳來,扭頭望去,對隨行侍衛喝道:“去問問,發生了何事。”


    侍衛領命而去。


    沒過一會,便折返迴來,單膝跪地稟告:“大人,後方有一隊俘虜妄想逃脫,出了點小亂子,現已經被鎮壓。”


    這些東胡人自被俘以來,為了防止他們作亂,每天隻給分配一頓飯,量也不大,勉強保持餓不死的狀態。


    一個多月下來,哪裏還有力氣與押送軍卒作對,很快便被鎮壓。


    “逃跑?”賈瓚冷笑了幾聲,對身邊的李南命道:“傳我命令,從當中隨機抽取五百人出來,就地格殺。”


    “是”,李南毫不猶豫的領命而去。


    吩咐完李南,賈瓚扭頭,殺氣騰騰的對跪在地上的侍衛命道:“找幾個會說蠻語的,告訴所有俘虜,再有下次,本將要殺一千人,不怕死的話,盡管試一試。”


    “是……是”,這名侍衛額頭直冒冷汗,轉身去傳命。


    一旁的兵部監兵想要說什麽,但被賈瓚威勢所懾,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沒過一會,後方傳來陣陣慘叫之聲。


    待叫聲停止,李南踱步歸來,拱手道:“大人,行刑完畢。”


    “嗯,收攏屍體,免得生出瘟病來。”


    待處理完屍體後,大部隊繼續行軍。


    殺雞儆猴之下,這群俘虜果然老實了許多,一路上再沒有出什麽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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