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獸,父獸?”


    有點稚嫩的聲音有點著急,希望自己的父獸能快點迴應自己。


    蠍景天有點疲憊的睜開眼。


    這個被黑暗所籠罩的世界充斥著厚重的壓抑感,但離自己很近的小肉臉是彩色的。


    臉上的緊張和擔憂一點也不像是作假。


    “怎麽了?”蠍景天的聲音一下就從有點迷糊到清醒。


    蠍小靄立刻把自己精心烹飪的肉湯端上去,“喏,父獸,我做的肉湯。”


    父獸說是一起迴一趟暗獸城找他的父獸吃飯,可是就算有他這個認路小能手幫著指方向,也花了不少時間。


    算算,都離開裏瓦有快一周了。


    不知道媽咪和父獸想不想自己……


    暖乎乎的肉湯被蠍景天接過,一飲而盡。


    比起把食物烹飪的麻煩方式,在外麵修行(迷路)的時候,他更喜歡獵物原汁原味的口感。


    隻是……


    他斂眸,淺黃色的眼睛在已經消瘦了不少的小肉臉上掃過。


    鶴歸凝不是這樣養崽崽的。


    跟他一周,蠍小靄已經瘦了一圈,要是還跟自己那樣吃飯,他會死。


    幼崽死了,蘇珞會傷心。


    蘇珞是他的伴侶,他不能讓自己的伴侶傷心。


    “做得很好。”他仔細迴憶了一下,蘇珞和鶴歸凝都是這樣誇獎崽崽的,那他這麽說,應該也沒有問題。


    蠍小靄眼睛立刻彎了彎,很高興的應了一聲,又把碗仔細洗幹淨,收迴手腕上的一片葉子形狀的手環裏。


    建木給媽咪的幾隻崽崽都送了小手環。


    裏麵的空間不是很大,也夠他用了。


    把碗洗幹淨,收進空間裏,小靄又開始在路上努力搜索各種能吃的東西。


    暗獸城真窮啊。


    這路上一點吃的都沒有,他們到底怎麽活下來的呢?


    蠍小靄又開始摸著下巴思考。


    到底還要走多久,才能到暗獸城呢?


    他的小短腿都已經有點發麻了。


    “父獸,小靄什麽時候才可以見到父獸的父獸啊?”


    獸世裏的獸人其實沒有太多的家族觀念,他也不知道父獸到底有多少個父獸,隻能這樣問。


    蠍景天抬頭,指著不遠處的前方。


    “就在那。”


    哪?


    蠍小靄跟著父獸的指尖往前麵看。


    黑色濃霧籠罩著一座坐落在荒山間的城池。


    如果沒有人引路,恐怕沒有獸人會誤入如此讓人心生寒意的地方。


    那座城池,簡直就是不詳和恐懼的代名詞。


    蠍小靄都忍不住退後了一步,拉住了自己父獸的衣角。


    一大一小繼續前行,終於在半天後,到達了那座城池的腳下。


    巨大的厚重城門上,幾個蒙著麵的獸人看下來,態度很差。


    “來幹嘛?這裏不歡迎除了暗獸人以外的任何獸人!”


    “尤其是幼崽!”


    他們的聲音特別兇,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他們話語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蠍小靄倒吸一口氣。


    天,他們怎麽那麽厲害?!


    鶴父獸一個八階獸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們可以那麽輕鬆就做到!


    連守城的守衛都那麽厲害,那是不是說明暗獸城裏有很多很多九階獸人?!


    那……那媽咪是不是可以在這裏借到能攻打獸神殿的力量?


    蠍小靄眼睛亮晶晶的,心裏滿懷憧憬。


    蠍景天把他擋在身後,伸手, 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奇怪的東西,往上一拋。


    “開門。”


    上麵的守衛本來十分隨意,看清令牌上麵的花紋時,當即嚇了一跳。


    “快,快開門!”


    “是……是他迴來了!”


    另一個守衛也嚇的彈了起來,抱在懷裏的武器掉了也顧不上。


    “真,真的是他?!”


    “嗯!”


    兩人緊張兮兮,迅速跑到一邊,進行了嚴密操作之後,城門震動……


    蠍小靄仰著頭,十分憧憬那個巨大的城門打開。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他也沒等到城門打開。


    “父獸,為什麽這個門沒有打開啊?”


    蠍景天一把抄起他,把蠍小靄夾在腋下,快步從城門旁邊開的一扇很小的門裏進去。


    “那麽大的城池,要是進來一個獸人就開一次大門,得多麻煩。”


    管理一個城池很麻煩的。


    他母親是個很節儉的獸人。


    要是因為總是開門把門弄壞了,守衛的獸人都得挨罵。


    蠍小靄被夾在咯吱窩裏,一臉麻木。


    看上去那麽厲害的暗獸城,居然……居然那麽……寒酸?


    蠍小靄也不知該怎麽評論,隻覺得自己的幻想破滅,腦袋完全藏到了父獸的懷抱裏。


    “那,那父獸,什麽時候才會開大門啊?”


    蠍景天匆匆前行,身後的蠍尾在空中亂晃。


    “在……世界需要它的時候。”


    啊?


    那是什麽時候啊?


    蠍小靄更迷惑了。


    而剛剛城牆上的獸人守衛掏出了一個奇怪的小拍板,在城牆上敲了三下。


    暗獸城很少發生大事。


    這個城池對待所有暗獸人的態度就是,來了,我就接收。


    所有住進來的暗獸人都要按照暗獸城的規矩生活,不得有任何的違抗。


    隻有驅逐某些屢教不改的獸人時,才會敲四聲。


    但就在那麽普通的日子裏,居然敲了三下。


    城中所有獸人家中都放了一枚相同的拍板,聽到響起震動的聲音,一個個驚慌失措的躲迴家裏。


    身上扛著滴血巨刀的狼獸人小心翼翼的從巷子裏探出頭去,看到那個背影的瞬間,又飛快縮迴巷子裏。


    誰料他身後擠了太多獸人,一個手上全是血的老虎獸人更是直接瞪圓了眼睛,兩隻手毫不猶豫的印上了狼獸人的後背,把他明顯是新做好的獸皮衣蓋上了兩個血手印。


    狼獸人全然不知,氣洶洶的張大嘴,說出來的話語卻像是蚊子叫,“你幹嘛!”


    “你才是幹嘛!突然發瘟?幹嘛往後退!”虎獸人絲毫不懼,嘴張的比他還大,聲音卻比他還要小上幾分。


    “沒看到那麽多人在這裏啊……”虎獸人看了眼身後的獸人,又強行忍住了心頭的一點暴躁。


    現在哪裏是吵架的時候。


    “喂,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狼獸人當即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往外又看了看,才小心的用手擋住自己的臉,靠近他們。


    “是……是那個男人迴來了!”


    那個……那個男人?!


    虎獸人一臉緊張,“真,真的是他?”


    後麵的一群獸人也很害怕,心疼的抱住自己。


    最後麵的一個老鼠獸人更是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他迴來了……”


    “暗獸城……危矣。”


    說完,他就徹底躺倒,閉上雙眼。


    好一會,沒有人理他,隻好又悄悄爬起來,躲在前麵那些獸人的身後。


    別說是他了,躲在巷子裏二十多個獸人都顧不得別人,隻能盡可能的把身體藏在巷子裏,瑟瑟發抖。


    那個,那個獸人可是暗獸城的噩夢啊!


    蠍小靄已經從蠍景天的懷裏掙脫出來,一邊偷偷觀察暗獸城,一邊拉著蠍景天的衣擺。


    他發誓,他不是因為害怕。


    隻是怕父獸走丟了。


    蠍小靄偷偷觀察著,冷不丁和旁邊一個寫著鬥獸場牌子小鋪子裏的一雙眼睛對視。


    “父,父獸!”


    蠍小靄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從自己的手環裏摸出了一把小匕首,護在自己的身前。


    蠍景天冷淡的瞥了那邊一眼,那個獸人腿一軟,裏麵劈裏啪啦的響起了各種聲音,一根已經斷裂的木頭滾了出來。


    蠍小靄更害怕了。


    “父獸……”


    父獸確實實力很強,也很讓獸安心,可是剛剛父獸的尾巴扭來扭去了!


    父獸尾巴一扭,腦袋就好像有點不太正常。


    萬一在這個脆弱的時刻,父獸死掉了,那怎麽辦!


    他,他還要迴家的誒!


    家裏可不能沒有他啊!


    蠍景天一手按在蠍小靄的肩膀上,冷聲道,“本座一迴來,你們就嚇我的幼崽?”


    幼崽?!


    那個那麽可怕的獸人,居然有幼崽了?!


    不對啊……


    暗獸人怎麽可能有幼崽。


    獸人們小心翼翼的在各自躲藏的位置偷看,確定那個小小的獸人真的跟蠍景天如出一轍,簡直就是他的縮小版,才顫抖著,對視了一眼。


    怎,怎麽辦?


    獸人們左看看右看看,那個裝死後又清醒過來的老鼠獸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要不要……直接去問一問那位大人?”


    獸人們恍然大悟。


    對啊,那位大人雖然一言不合就砍人,殺過的獸人堆滿了不知多少個坑,心情也陰晴不定,今天能坐在一起吃飯,明天就能坐在他身上吃飯。


    現在,說不定心情好,問上兩句,還能告訴他們怎麽獲得幼崽的呢。


    那……派誰去呢?


    獸人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個提出方法的老鼠獸人。


    老鼠獸人:……


    想法責任製是吧?


    街道上滾出一個獸人,身後細長的尾巴表明了他老鼠獸人的身份。


    “大,大人,您……您不要殺了我們,我們,我們什麽都沒做啊。”老鼠獸人下意識就求饒了起來,完全忘記了剛剛自己要說的話。


    實在是這位大人太可怕了。


    同樣作為暗獸人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暗’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相比之下,‘暗’能量不夠對方百分之一的他真的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啊。


    蠍景天瞥了蠍小靄一眼。


    裏瓦和暗獸城太不一樣。


    蠍小靄已經瘦了很多,如果住的不舒服,一直擔驚受怕的,說不定還會生病……


    “外麵的獸城怎麽樣,你們就怎麽樣。”


    “明白了沒?”


    老鼠獸人腦袋都快迷糊了,還是從小巷裏跑出來的狼獸人一邊賠笑,一邊把他往小巷裏麵拖,才沒讓老鼠獸人直接在這裏癱了。


    就是狼獸人離開的時候,背上兩個大大的血手印特別的明顯。


    蠍小靄眨了眨眼睛,看著那些身上還在滴血的獸人們一個個從躲藏的地方走出來,迴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拿著沾血大劍的獸人咧開嘴,努力保持八顆牙齒露出的笑容,一刀一刀的砍在桌麵上的大骨頭上。


    旁邊一個雙手染血的獸人麻木的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已經有一個坑洞的牆麵上。


    街道邊的獸人更是推著一輛車,經過蠍小靄的時候,偷偷看了幾眼蠍景天,才小心翼翼的把車裏的麵包放到他手裏。


    “父獸,我可以吃嗎?”蠍小靄接過,得到父獸的同意,才笑著一口咬下去。


    嘶——


    蠍小靄保持動作,整隻崽都懵了。


    為什麽……為什麽麵包裏麵會有那麽硬的東西。


    就好像,好像是什麽碎骨頭……


    差點骨頭碎裂的聲音太明顯,蠍景天的眼神一掃過去,那個獸人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大人,以前,以前的麵包也是這樣的啊……”


    他們暗獸城能有麵包吃,已經很不錯了好不好!


    外麵的部分小部落,甚至連麵包都不知道是什麽好不好。


    他,他這個麵包還是花了好多好多物資才烤成功的。


    不吃就算了,怎麽能那麽兇。


    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家裏還一大堆骨頭做擺設,但他要是被兇了,也是會掉小珍珠的。


    那麽大一隻的獸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頗有種魯智深葬花的怪異感。


    蠍小靄默默的,把麵包放在了父獸的手裏。


    浪費食物可不好。


    父獸是暗獸城的本土獸人,一定……一定能接受的吧。


    不過如果暗獸城的食物都那麽難吃,父獸的父獸和母親能做出美味的食物嗎?


    蠍小靄的小腦袋已經在思考自己手環裏剩下的那些食材了。


    如果見到他們,自己給他們做飯,是不是可以讓他們知道自己很厲害,被媽咪和父獸養的很好?


    正想著,街道的盡頭走來了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


    戴著蠍景天以前戴過的一樣麵具。


    緩步,走到了他們的麵前。


    蠍小靄看了看父獸,又看了看麵前的這個獸人。


    真的好奇怪啊。


    為什麽父獸和這個蠍獸人都穿的奇奇怪怪的啊。


    難道蠍獸人以後的命運就是不得不變成這種看上去腦袋不太正常的獸人嗎?


    蠍小靄仔細思考。


    他現在還是很正常的啊。


    正想著,腦袋被輕輕的揉了揉。


    “好孩子,跟著景天,辛苦你了。”


    誒?


    父獸的父獸不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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