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沒了?


    鶴歸凝整個鶴的身體都有點搖搖欲墜。


    那麽大個家,那麽多他親自采摘布置的花花草草,都……燒沒了?


    他不敢相信的按住自己的人中,跌跌撞撞的往家裏跑去。


    不,這,這不可能是真的。


    蘇珞看他那麽著急,怕他出什麽事,跟狐莉打了一聲招唿,就跟上了他。


    而姍姍來遲的唐心柔在迴來的人裏發現了熟悉的身影,當即氣急,上去扯住他的手腕。


    “不是說好帶我出來見世麵嗎?!”


    “你都來裏瓦了,出去居然還不帶我!”


    鶴歸凝都帶了,八階的鶴獸人誒,戰鬥力能有她這個高階的揚子鱷高?!


    烏星沉就是看不起她鱷某!


    烏星沉被她扯住手腕,正想迴去清洗一下身體的急迫感一下被打斷,也不免露出了一絲厭煩。


    “有事等會再說。”


    後麵的獸人已經圍繞住幾個負責登記的獸人,嘰嘰喳喳地詢問著城池裏的各種信息,吵雜聲夾雜著烏星沉的話語,唐心柔第一次感覺到烏星沉那麽的兇。


    是了,如果真的喜歡她,又怎麽可能快三百年一點表現都沒有呢?


    那些對她不同的表現,不是什麽自以為是的想把她最好的一麵藏著隻給他一個人看,而是真正的,流露於表麵的不喜歡她吧。


    自己這裏也不懂那裏也不懂的,一直靠著自己是時空行者,比他們知道的知識更多,才被大家歡迎……


    可在獸世裏,她隻是一個雌性,是會被壓迫的那一類。


    就算現在在裏瓦,她甚至也是細皮嫩肉做不了農活糙活的獸人,能力派不上用場,獸形甚至還不能幫助捕獵,作為鱷魚,她甚至不擅長遊泳……


    像她這樣的獸人,得不到那麽優秀獸人的喜歡,也是應該的吧。


    這樣想著,唐心柔的頭更低了。


    不過很快,她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對烏星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抱歉打擾你了,我,我很感謝你在忘憂穀照顧我的那些年。”


    “以後……以後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她感覺眼睛裏好像進了磚頭,急忙忙拉住一個站在最外麵,一直偷偷觀察這邊的狐耳獸人,低頭就往城裏跑。


    烏星沉蹙眉,不知她為什麽情緒變化那麽大,但想到身上隱約的血腥味,什麽別的想法都被壓了下去。


    算了,還是先洗澡。


    唐心柔……過幾天又會沒心沒肺的圍著他轉了。


    在忘憂穀那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離開了那裏,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很自信。


    被拉跑的狐百味都懵了。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跟雌性那麽近的接觸過啊!


    除了,除了不久前近距離的仰望過他的神明……


    唐心柔氣勢洶洶的跑,完全不知自己把用來當擋箭牌的狐百味手腕都捏青了。


    直到心裏那口氣消失了,才發現不知不覺都快跑到蘇珞家附近了。


    “誒,不,不好意思啊。”


    她剛剛是有點生氣,居然都無意識把這個看上去瘦弱的不行的獸人給掐的手腕都青了。


    她有點點愧疚,但剛剛說話時的一點點自卑已經消失不見。


    她剛剛被裏瓦自由的空氣一灌,整個人的腦子都清醒了。


    去特喵的戀愛腦,她唐心柔就算是頭廢鱷,也能在裏瓦靠自己的腦子混出一片天來。


    什麽烏星沉,烏星升的,她一點……一點也不在乎。


    狐百味也迴過味兒了,斟酌道,“您,您是和剛剛那位大人吵架了嗎?”


    “誰跟他吵架了!我跟他沒關係!”唐心柔否定的聲音特別大,像是確定決心一般,又重複了一遍。


    “我們真的沒關係。”


    “嗯嗯。”狐百味點頭敷衍,左顧右盼,想找個機會開溜。


    裏瓦還沒給他安排住處呢……


    唐心柔卻一下抓住他的衣領,笑眯眯的,“誒,我看你挺聰明的,不如來幫我幹活?”


    幹活?


    他,他隻會抄書啊。


    狐百味一臉驚恐,擺手想拒絕,卻被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唐心柔也一臉疑惑,兩人一起朝聲音的發源處走了過去。


    ∞


    鶴歸凝踉踉蹌蹌走到家前時,已經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他的木屋!


    門框上刻著崽崽們的身高,床上鋪著他親手縫製的被單,家裏永遠放著他最新準備花束的桌子,還有他最近才打好,準備給蠍小靄養一點食材的小魚桶……


    沒了。


    都沒了。


    絕望的八崽爹跪倒在地上,如果這時候裏瓦下雨,那將是一副極其淒美的畫卷。


    被燒的隻剩下寥寥幾根漆黑的主體支柱的房子裏遍地都是堆砌的極高的漆黑木料。


    聽到動靜,一雙黑黑的獸人耳朵從木料中探了出來。


    咦。


    好像聽到了鶴父獸的聲音。


    不確定,再聽聽?


    耳朵尖顫動了一瞬,又機敏的豎起。


    真,真的是鶴父獸!


    一雙墨色的圓眼悄悄的,悄悄的露出來,看到低著頭,獨自悲傷的鶴父獸,和他身後正緩慢往這裏走來的媽咪,眼睛的主人立刻慌了。


    一時間廢墟裏兵荒馬亂,本來豎起的幾根大支柱也應聲倒塌。


    遠處一直偷偷盯著這邊的獅無再也忍不住,衝了過來,把差點被壓扁的崽崽抱出來。


    “崽崽,這裏都燒掉了,別在這了。”


    “你的父獸和母親不照顧好你,你可以去住裏瓦的幼崽所。”


    那裏有的是能照顧好幼崽的獸人!


    才不會讓鳥蛋差點遇到危險,也不會讓自己住的家裏燃起滔天大火。


    獅無怒火中燒,一頭金燦燦的頭發都要衝天而起。


    結果被他抱在懷裏的長圓小葫蘆艱難的掙紮出自己的臉蛋,臉上已經被悶出了淡淡的紅暈。


    “大……大叔,為什麽要這樣啊……”


    快悶死小逸了。


    大……大叔!


    他今年才不到三十啊,在高階獸人裏,妥妥的小夥子!


    這個被他救了性命的幼崽,居然恩將仇報?!


    獅無的眼神一下就不對了。


    鶴小逸還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多紮心,見獅無不放手,還一本正經的重複道,“叔叔,我父獸來了,你快放我下來。”


    雖然他們幾個兄弟的父獸很多,各種各樣的,但……獅無還不過及格線呢。


    等下父獸誤會哭唧唧就麻煩了。


    目前來看,家裏沒人受得了父獸的魔音灌腦。


    獅無一臉麻木,僵硬的迴頭,看到那個站起身,已經一臉震驚,泫然欲泣的羽族獸人。


    怎麽看,都和自己懷裏的這個小豆丁很像。


    “你,你就是那個不負責任的……”


    話音未落,殘垣中衝出一個小豆丁,像一個炮彈一樣衝進他的懷裏。


    “父獸!嗚嗚,阿瑾做壞事了!”本就膚色很深的黑珍珠哭的臉上全是淚水,甚至有點分不清臉上的髒汙到底是不是殘垣裏弄上的。


    她繼續抽抽噎噎的,一頭柔軟的黑發也因為太過緊張,被汗水浸濕貼在臉上,“阿瑾沒有看好哥哥……”


    “笨蛋哥哥把家裏燒了,嗚哇哇哇。”


    再怎麽像個小大人,她在自己父獸和媽咪麵前也隻是個笨蛋小豆丁。


    現在從一地狼藉裏衝出來,也隻會抱住自己的媽咪,在那裏抽抽噎噎的哭。


    蘇珞反手抱住這個小豆丁,揉了揉她濕漉漉的頭發。


    鶴小逸也終於掙脫了那個莫名其妙抱住他的獸人,站到自己父獸的麵前。


    比所有已經化形的崽崽都高一些的他現在昂首挺胸,兩隻手交疊著放在自己的身後,頭卻像埋進地裏一樣,越來越低,越來越深。


    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像蚊子叫似的。


    “父獸,是我,我不好。”


    “我不小心把家燒掉了……”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發誓,他真的隻是想把肉放進鍋裏,再加一點水,然後用柴火把湯煮熟……


    他沒有變迴鳥蛋之前,也是經常看自己的父獸和媽咪做的呀。


    明明步驟也是一模一樣的,怎麽做出來就天差地別呢?


    鶴小逸到現在還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他實在是不敢相信,作為鶴父獸的親生崽崽……


    他,鶴小逸,居然會和蠍小靄一樣,是個兇殘的廚房殺手!


    巨大的打擊,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再去思考別的事情。


    他一邊痛心疾首,一邊站在鶴歸凝麵前發呆。


    全然不知自己的突然出現讓他的父獸有多麽的震驚。


    鶴歸凝現在心亂如麻。


    家沒了,自己細心嗬護努力照顧的鳥蛋突然破殼了,長出來一隻頭發亂七八糟(紅黑拚色,後麵黑發夾白色真羽)的羽獸人。


    雖然超過了所有崽崽的平均身高,但這個崽崽圓滾滾的肚子是騙不了人的啊!


    他鶴歸凝瀟灑俊逸了一生,到頭來竟然給珞珞養出了一顆長葫蘆!


    再轉頭看看,被抱在蘇珞懷裏的蛇崽崽本身全身就是黑黝黝的,現在臉五官和四肢都看不清了,要是天再黑點,呲牙一笑,都能把人給嚇暈過去。


    再看遠一點的那堆泥灰。


    好家夥,頂著狼耳和尾巴的狼小照正努力的把幾根漆黑的木頭拚在一起,旁邊兩個黑的跟煤炭似的虎崽也在努力的幫他搭。


    隻是到底虎爪不如人手靈巧,試了好幾次,已經變得黝黑。


    可狼小照很有耐心,弄倒的木頭又送到它們爪爪邊,任由它們繼續搭建,然後繼續弄倒。


    完全像個縱容孩子的熊家長。


    感覺到鶴父獸的視線,他才抬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父獸,媽咪,我們會把家修好的。”


    “你們再等那麽……一會會就行!”


    狼小照怕他們不知道要多久,還特地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很小很小的樣子。


    “轟——”的一聲巨響,剛剛搭建的小架子又散作一團。


    看了一下他們三個的進度,恐怕再給兩天,都搭不出一個穩定的三腳架。


    “咕嚕嚕——”


    抱住蘇珞的蛇阿瑾率先肚皮響起了咕嚕嚕的聲音。


    她一想起這兩天的委屈,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本來昨天晚上她已經用茅草搭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結果這個笨蛋大哥說什麽怕他們肚子餓了,就擼起袖子在那裏說要做肉湯。


    好家夥。


    那場麵叫一個慘烈。


    搞得到今天了,還有一個獸人護衛在這裏守著他們。


    怕他們這幾隻崽崽把自己給弄死了。


    從父獸和媽咪離開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吃過任何一口飯。


    餓的真的快暈過去嚕。


    鶴歸凝當即心痛如絞,掏出自己的大背簍,把崽崽們一隻隻丟進去,然後把背簍在肩膀上一顛。


    “珞珞,我先去喂他們,等會迴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這個時候什麽事情都沒有喂崽重要。


    而站在廢墟裏,一直呆若木獅的獅無終於意識到這裏已經沒有他什麽事了,他憋的臉色通紅,也意識到那位一直站在那不說話的雌性是裏瓦真正的主人。


    “大……大人……”


    現在他哪裏還敢說崽崽們的父獸和媽咪不負責任,人家分明是因為太忙了,才管不了這麽多的事情。


    “辛苦你了。”蘇珞對他輕輕頷首,迴過頭,和街道末尾的兩雙眼睛對視。


    獅無才走,唐心柔就一步一點的挪過來。


    “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狐百味更尷尬,硬著頭皮,“我,我想幫大人……”


    說是這麽說,和他一個四階獸人,連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就算幫,也幫不了多少。


    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被唐心柔拉到這裏,現在他應該跟其他的獸人一樣,正在慢慢的排隊,之後在生活中,慢慢的融入裏瓦。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唐心柔,卻不料旁邊的雌性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什麽看!


    沒看過美女啊!


    蘇珞被他們的互動逗得有點想笑,“這裏沒事,不用擔心。”


    “啊?”唐心柔踮起腳,她身後的房子燒的什麽都沒有了,這還叫沒事啊。


    “你,你先去我那邊住吧。”


    “我家雖然小了點,多睡你一個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她的獸夫啊,一大堆幼崽什麽的,就別想了嗷。


    蘇珞卻搖搖頭,輕笑,“不用擔心。”


    遠處,滿頭大汗的鶴歸凝跑迴來,放下大背簍,用咯吱窩夾住一隻崽,開始填崽式喂飯。


    一邊喂,還一邊有心思問蘇珞,“珞珞,要不你跟她住幾晚?”


    “我會盡快把家修好的。”


    家雖然被燒了,可這個地方承載著太多迴憶。


    他不舍得離開。


    蘇珞的指尖纏繞上一條從天上垂落的小藤蔓,她彎了彎眼,“別急。”


    種子落地發芽,木枝按她所想生長,很快便交織纏繞,形成了一間精致的木屋。


    比之前的大上不少,門框上甚至還有花。


    很漂亮。


    隻是,到底不是原來的家了。


    鶴歸凝化悲憤為力量,迅速把狼崽塞的肚子滾圓,不顧小黑蛇的反抗,開始下一輪喂飯。


    他的腦袋上忽然落下一隻手,溫潤的聲音響起。


    “房子可以再修,有你們的地方才是家啊。”


    鶴歸凝頓住了,後麵的唐心柔像吃了檸檬一樣,酸的牙疼。


    可惡,她,她也想要甜甜的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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