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珞睜開眼,蛇柒離鎏金色的眼眸撞入她的眼中。


    下意識的,她閉上了眼睛。


    “怎麽了?你受傷了嗎?”他的手撫上蘇珞的眼皮,神力覆蓋上去,想探查她是否受傷。


    手剛靠上去,一抹朱紅色的光芒閃耀,刺破了他的手心。


    蛇柒離收迴手,握住手,不讓血液滴下來。


    “我沒有受傷,隻是……有點累。”蘇珞衝他露出個有點疲倦的笑,“我可以休息一下嗎?”


    “嗯。”蛇柒離沉默著,不想離開,就坐在床前,看著她。


    鶴歸凝抱著蠍小靄,正在訓練他怎麽使用自己的尾巴釣魚。


    加大款水桶的容量已經可以讓魚仔翻身。


    它一邊翻滾自己圓潤的身體,一邊用嘴去咬那尖尖的尾巴。


    一不小心,咬住鬆不開口,蠍小靄在鶴歸凝的懷裏,微微閉上眼,尾巴一挑。


    魚仔被釣了出來。


    魚仔:不是玩玩而已嗎?救救我救救我!!沒有水要寄了!!qaq


    鶴歸凝放開蠍小靄,囑咐他不要欺負魚仔,然後抱起把自己盤成一盤蚊香,正在睡眠的蛇崽,緩緩走到蛇柒離麵前,輕聲道。


    “她要休息,這是我家,你該走了。”


    “如果她有什麽不適,你能及時用神力撫慰她?”蛇柒離沒動,隻輕聲迴答他。


    就算是刀光劍影,兩人都壓著聲音,一點都不會影響到床上那個緊鎖眉頭的雌性休息。


    “她現在很好。”鶴歸凝咬唇,堅定道,“我的速度不慢,叫你也來得及。”


    “你留在這,做再多,她也不會喜歡你。”


    蛇柒離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我不需要她喜歡我。”


    “我隻是想留在她身邊一段時間而已,你那麽緊張,是知道自己守不住她?”


    他抬頭,鎏金色的眼眸裏似乎有水光流動,清澈的眼眸似乎能透過雙眼,看透鶴歸凝不安的內心。


    “如果隻是想要得到她,你們都防不住我。”


    時停這個能力是黑瑰王蛇曆代來最強的,如果沒有蛇崽的出生,他的成就會超過曆任的所有祭司。


    他隻是不想傷害蘇珞罷了。


    “然後呢?她到底選了我,也隻選了我。”鶴歸凝眼裏似乎蘊含著淩厲,和他平時表現出來的蠢萌不同,是他極少會對敵人露出的一麵。


    蛇柒離確實幫了他們,可他不會因為這點恩惠把自己心愛的雌性分享出去。


    沒有雄性能大度到把自己的戀人拱手相讓。


    他沒有蛇柒離強,可他也不會退讓。


    “她可不會喜歡你這種對幼崽都無情的家夥。”鶴歸凝嘲諷道,他輕輕摸了摸蛇崽的小腦殼,蛇崽崽在睡夢中感覺到了熟悉的溫暖,尾巴尖兒在他的手指上繞了個圈兒。


    蛇柒離張了張嘴,對這一句竟無言以對。


    “不同的種族傳承方式不同,我跟……她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那又怎樣。”鶴歸凝冷笑,“如果在蛇崽和你裏麵選,她一定會選蛇崽。”


    蛇柒離一頓,閉眼,藏下了滿心的酸澀。


    確實,如果真的是生死的選擇,她會為了自己這個隻是契約父母關係的獸人,而放棄自己的幼崽嗎?


    他不敢去賭。


    這張賭桌,沒有摸牌,他已經是輸家。


    “照顧好她,如果有事,你可以用她的戒指聯係我。”


    蛇柒離放棄留在這裏,鶴歸凝驕傲的送他到門口,高大的身體把門堵得嚴嚴實實。


    “別惦記了,她不會是你的。”


    死鳥勝利者的嘴臉可笑到讓他都有點手癢。


    蛇柒離的目光從他臉上掃到他懷裏的蛇崽,忽然勾唇。


    “別以為能養熟別人的幼崽。”


    “也好好珍惜你現在的時間。”


    “畢竟,你沒有辦法從任何人手裏保護她。”


    蛇柒離走了,鶴歸凝還站在原地,氣的握緊拳頭,差點把懷裏的蛇崽驚醒。


    他連忙把蛇崽放到小窩裏,摸了幾把,看它睡得安穩,才鬆了口氣。


    可一轉頭,想到可惡的蛇柒離,更生氣了,紮的掃把揮舞的虎虎生風。


    氣死鳥了!


    ∞


    狐玄焱抱著狐崽,身上披的裘衣一天比一天厚,身體一天比一天看上去單薄。


    狐崽很擔心他,他卻隻裝做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


    每天教它認草藥,教它學習巫咒的繪法。


    現在狐崽一個都用不了,不過等它化形之後,就能理解裏麵的意思了。


    他正跟狐崽講自己編造的迴憶,忽然抬眸,盯著門口。


    “嗚嗚?”狐崽蹭了蹭他的下巴。


    父獸,怎麽不講啦?


    你剛剛還在講媽咪喜歡淺紫色的洛神花,你特地給她做了一個花籃呢。


    狐玄焱嘴角吟著笑,目光卻冷了下來,他抱起小狐崽,把它抱到裏麵的房間,關上門。


    “父獸有事,你不要出來哦。”


    狐崽呆坐在原地,眼睛含淚,它不笨,它能感覺到父獸有很大的事瞞著自己。


    “嗚嗚。”父獸,我想和你一起。


    “乖哦,父獸很快就處理完。”狐玄焱摸了摸它的頭,然後把門關了起來。


    屋內的暖光緩緩關成一抹細絲,最後關上了狐崽眼裏的希冀。


    它放不下心裏的害怕和恐懼,努力去抓門板,想開門。


    很快,它把目光投向門上的一個把手。


    如果跳上去……應該可以開門!


    屋內,狐玄焱靠在書架邊,抱著手,似笑非笑的盯著來客。


    “果然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祭司大人來我這都不需要通報,直接敲門就能來了?”


    “介於也有一點緣分……我還是提醒你,這種背主的狗,背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鶲後退一步,將自己融入蛇柒離的影子中。


    蛇柒離冷冷盯著他,“我隻是來這裏,找你拿點藥。”


    “什麽藥?”狐玄焱似乎很有興趣。


    “見血封喉的毒藥。”


    “嗬。”狐玄焱把玩自己的指甲,之前他還有心情做酒紅色的蔻丹,現在已經沒有那個興致了。


    “這種毒藥,裏瓦沒有巫醫能配。”


    “是嗎?”蛇柒離勾勾手指,一道神力練帶卡住他的脖頸,“你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巫醫。”


    狐玄焱的臉色逐漸泛紅,他的笑意也終於維持不住。


    “我還以為你是什麽正人君子。”


    “結果也愛幹這種痛打落水狗的事啊……”


    “我是少城主的時候,你敢這樣對我?”


    狐玄焱越說,語氣越急促,眼裏隻有陰毒和狠厲。


    憑什麽呢?


    他失敗了就得作為一個囚犯,在這間屋子裏默默腐爛,但這個人,就可以威風?


    “等雨季,你以為你還能活?”狐玄焱不死心,他想看這個人跟他一樣,像他一樣,變成下水道裏的老鼠,人人喊打。


    蛇柒離抬眸,神色淡淡,“我找你要毒藥,就是給自己用的。”


    狐玄焱的腦迴路不一樣,估計不把自己說慘一點,他是不會聽話的。


    雖然……他也確實有點慘。


    “給自己用?”狐玄焱上下打量他,忽然笑了,“你不會真的愛上她了吧?”


    蛇柒離放開了他,狐玄焱後退一步,借書架扶住了自己。


    “當時我就在想,你會不會因為契約,對一個雌性動心……”


    “嘖嘖,果然,連你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祭司,也會被這種肮髒的雌性玷汙啊。”


    “怎麽樣?跟別的雄性爭寵的感覺如何?”


    “你這樣,爭得過別人嗎?要不要我給你配藥?”


    狐玄焱的眼神太過嘲弄,蛇柒離用神力練帶壓住他的脖頸,“別廢話,把藥給我。”


    狐玄焱咳嗽一聲,輕輕推開,轉身拿開一本書,從後麵的小空間裏拿出一瓶藥劑。


    藥劑裏是淡淡的熒光紫液體。


    “見血封喉,隻有一次的量。”


    “你要殺了幼崽,跟她相守,還是要殺了自己,留下傳承?”


    “你死了,她這輩子都會懷念你,不過如果你要殺幼崽……我能幫你。”


    “反正,我這輩子也得不到她的心,殺個幼崽,也不難。”


    蛇柒離接過藥劑,收入晶器,“不勞你費心。”


    他轉身要走,狐玄焱卻忽然不想讓他離開。


    上次,他見到蘇珞的時候,本來是想用那瓶藥劑的。


    可惜,她一點機會也不給自己呢。


    所以……他也要給她一點刻骨銘心的記憶才算得上不枉此生。


    “蛇柒離,我這裏有能洗掉契約關係的藥劑,沒有副作用的那種哦。”


    蛇柒離迴過頭,狐玄焱半張臉被黑暗擋住,淡淡的燭光隻能把他酒紅色的眼睛照亮。


    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蛇柒離認識他十多年了,也很難下定論。


    藥劑研究出來,不去追求他想要的自由,反而把這個機會給自己……


    他隻是想看戲?


    “我不需要。”蛇柒離不出意料的拒絕了。


    “所以你就要一輩子,生活在被契約欺騙的假象之中?”狐玄焱笑著,被燭光照亮的眼睛裏似乎在跳動即將熄滅的焰火。


    “假裝自己愛她,假裝自己是個深情的人,在她麵前口口聲聲說那些愛她永不變的謊言。”


    “實際上,你不過是個連自己的心都不敢看的懦夫……”


    “你怕自己到死,連一個牽掛的念頭沒有。”


    “短短在這世界上活二十多年,隻是為了給你的幼崽做嫁衣,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人會掛念你。”


    “蛇柒離,你真像條。”


    “搖尾求憐的狗。”


    蛇柒離一直按部就班的接受獸神殿的教育,從來不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在外。


    數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中,他以為自己就是個沒有情感的人。


    遇到蘇珞之後,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裏有了奇怪的情感。


    狐玄焱告訴他,那叫愛。


    他貪戀那種奇怪的感覺,也貪戀能給他帶來這種感覺的雌性。


    他確實很怕,怕自己到死,也是個不知情感的怪物。


    所以,他才在雕叔的勸導下,嚐試著去接受契約帶給他的,對蘇珞渴求的愛意。


    可現在,他迴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激怒,他掐住了狐玄焱的脖子,把人死死的抵在書架上。


    書架上的書一本本落了下來,狐玄焱的臉色迅速泛紅泛紫。


    他一直笑著,就這樣笑著,酒紅色的眼眸閃著得逞的快意。


    他真是個惡毒的人啊。


    布置了那麽久,就為了用自己的死做引子,為那個毀了他人生的雌性送上一場爆破血肉的美麗煙花。


    她會哭嗎?


    一定會的吧。


    會哭的絕望,會看著自己雙手的鮮血,然後真實的理解到。


    雌性,在這個世界裏不值一提。


    她救不了,任何人。


    狐玄焱沒有抗拒,就這樣,笑著,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狐崽努力拉開了門,撲出來的那一刻,看到了這樣一幕。


    那條蛇獸,居然殺了它的父獸!!


    狐崽尖嘯一聲,撲了出去,瘋狂的,用自己並不強健的乳牙使勁的去咬蛇柒離的腿。


    可蛇柒離全身都被[神力源泉]強化過,狐玄焱都傷不到他的本源,一隻小狐崽又算得了什麽。


    蛇柒離鬆開手,狐玄焱的身體咚的一聲落在地上,狐崽痛苦的撲過去,使勁拱他的下巴。


    父獸啊……父獸,你還有很多故事要跟崽崽說!


    你還沒有看到崽崽化形,你還沒有和媽咪和好,為什麽……為什麽就要這樣離開崽崽!


    那個蛇獸為什麽因為自己嫉妒,就可以殺了你!


    為什麽,為什麽媽咪任由他這樣對你!!


    蛇崽還有父獸,其他的崽崽都還有鶴父獸,可是它以後都沒有父獸了啊!!


    為什麽……


    狐崽哭了,哭的很傷心,小小一團縮在逐漸流失溫度的狐玄焱身體邊,想用自己的溫度溫暖他的屍體。


    “大人,斬草要除根。”鶲從陰影中走出,並沒有對狐崽這麽小一隻的幼崽有任何的同情。


    哪怕是剛剛蛇柒離徹底斬斷了他解毒的機會,他也沒有要阻止蛇柒離的念頭。


    現在,他也隻是出來提醒蛇柒離要斬草除根。


    就好像,蛇柒離殺得不是一個被軟禁的少城主,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高階獸人。


    蛇柒離低著頭,手捏緊又放開。


    他剛剛被激怒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狐玄焱是蠢,可那麽長軟禁的時間,也足夠他把一個計劃反複的補充,做到算無遺策。


    所以,他被利用了,他殺了狐玄焱。


    現在還要為了斬草除根,殺了狐崽。


    如果這事被蘇珞知道……他恐怕真的沒有機會了。


    “大人,狐玄焱在城主那裏留了生燈,恐怕等下就會有九階獸人來查看情況。”


    狐遠望被殺了,可城主身邊還有一個九階獸人。


    自己唯一的幼崽死了,他再怎樣,也會派人來做個樣子。


    他們得快點處理狐崽,然後把這裏處理一下。


    蛇柒離閉了閉眼,“你動手吧。”


    他從桌上拿走了狐玄焱所說的那瓶可以解除契約的藥劑,心裏暗暗苦笑。


    以後他也隻能離蘇珞遠遠的,隻當她幼崽的父獸。


    狐玄焱到死,還是贏了一次。


    蛇柒離吩咐完就離開,鶲抽出一把匕首,靠近了狐崽。


    狐崽蜷縮成一團,他也沒有放鬆警惕,舉起了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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