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高中三年都沒好好學習過一節課,即便在章闕的輔導下,高考他也隻考上一個偏遠地區的三本。


    當然這對白逸來說已經是很好的結果,畢竟他曾經是全校倒數第一名,與倒數第二名的分數都相差甚遠。


    如果不是礙於他是烈士之後,他這個成績壓根不可能在目前所在的學校讀書。


    經過章闕魔鬼式的家教輔導,白逸愣是從全校倒數第一名,一路衝到了全班倒數第十名。


    附中優秀的學生多,壓力大。即便隻是前進了十名,這對普通學生來說,也是奇跡。


    白西曲對於弟弟能考上大學這件事,也表示很詫異。


    畢竟他弟弟的情況他最清楚,為了反抗家裏,想去當兵,從高一開始就沒好好學習過。


    若不是因為家裏關係,他早就被學校給開除了。


    白西曲樂嗬嗬打算送弟弟去上學,可是白逸卻在這個時候,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


    ——複讀,考清北。


    同學老師都覺得他瘋了,笑他簡直異想天開,就連白西曲也認為多讀一年是浪費時間,希望弟弟直接三本走掉。


    國內大學讀完,再出國深造兩年鍍個金,之後迴來打理家業。


    可白逸卻說:“哥哥,好的學校有更優秀的人。我認為啊選擇好的學校讀書,是為了有一個好的學習環境。在優秀自律的人的環境裏,我能接觸他們的思維,看他們的世界,我認為這對我自己,也會有一個更大的進步空間。”


    白西曲被他說服了,反問:“你想清楚了?如果考不上怎麽辦?”


    白逸滿眼堅定道:“努力過至少不會後悔,對吧?”


    白西曲被說服,給了他一年時間。


    暑假。


    白逸每個周末都會去找章闕補課,章闕的教育方式是魔鬼式訓練轟炸。


    一般人忍受不了這個強度,可白逸卻堅持下來啊了。


    複讀的高三,第一次月考,白逸就拿到了班級前十的好成績。


    之後又從班級前十,攀升為年級前十。


    附中隻要能進年級前十,就意味著離清北這個目標不遠了。


    白西曲看著弟弟的好成績,喜出望外。


    寒假時,白逸發現章闕不太開心,她好像是談戀愛了。


    補完課已經下午五點,白逸厚著臉皮留在她家蹭飯。


    他吃了一口章闕夾到自己碗裏的雞腿,鼓足勇氣問她:“闕姐,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章闕愣了一下:“誰說的?”


    白逸低下頭,把臉埋進碗裏,小聲說:“我經常看見一個男人開車送你迴家……長得就還挺帥的。”


    章闕也沒瞞著他,說:“家裏給介紹的相親對象,想和我結婚。”


    “……你要結婚了啊?”白逸語氣聽起來有點不服氣:“你還這麽年輕啊,結什麽婚啊。你不覺得年紀輕輕就結婚生子,給人當保姆伺候公婆一大家子,是一件特別慘的事嗎?”


    章闕抬眼看他。


    白逸咳了一聲,鼓足勇氣又說:“除非你找個像我哥這樣的男人,無父無母有家業。像我嫂子,你看她成天吃喝玩樂買買買買,多快樂啊……”


    章闕依舊麵無表情看著他。


    白逸坐直了身體:“你幹嘛這麽看著我?我怪害怕的……”


    章闕突然笑出聲說:“每個人追求的快樂不同。我的快不是躺平,也不是吃喝玩樂買買買。”


    白逸疑惑:“那你的快樂是什麽?”


    章闕認真想了一下,迴答他說:“小時候是拿第一名,高中時考一個好大學。畢業了就想搞出一番事業。不過——”


    她笑著看白逸,眼睛裏都是溫柔的光:“你要是能考清華北大,我也會很快樂。我的快樂是完成一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我的快樂是挑戰。”


    白逸對於章闕的快樂感到很不理解:“你是怎麽和我嫂子成為閨蜜的?你倆一個混吃混喝等死,一個就喜歡搞事和成就感。”


    章闕也不清楚,她搖頭說:“大概是因為子英對我特別寬容和包容吧。你應該發現了,我的性格並不討喜,討厭我的人很多。你能不討厭我,也是個奇跡。”


    白逸支著下巴,用濕漉漉的小狗眼望著章闕:“闕姐,你在開玩笑吧?你這麽優秀這麽漂亮還有人討厭你呢?”


    章闕笑了笑,沒有說話。


    翌日周末。


    章闕去公司加班,白逸拿著作業試卷跟過去。


    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章闕。


    中午他和章闕去公司食堂吃飯,一個打了一頭發蠟的富二代捧著鮮花珠寶把章闕堵在門口,跟她表白就跟嘴巴抹了蜜似的。


    門口布滿了鮮花玫瑰,告白聲勢浩大。


    圍觀的人都羨慕極了。


    可章闕卻看著四周布置的鮮花,冷不丁地甩出一句:“你家是發展垃圾迴收的嗎?製造垃圾這麽登峰造極。”


    章闕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剛走出數米遠,聽見富二代不甘心地問她:


    “章闕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喜歡我?你就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章闕頭也不迴道:“我想要寶島台灣迴歸。”


    富二代:“……”


    全程圍觀章闕拒絕男人,白逸整個人都驚呆了。


    什麽叫殺傷力?這就叫殺傷力啊!


    白逸抱著書包跟上去,給她豎大拇指:“闕姐,您是這個!您在我心裏就是無所不能的鋼鐵女戰士!”


    章闕歎息一聲,問他:“早上交代你背的東西,背完了嗎?”


    白逸挺著胸脯一臉驕傲:“那當然。不信你考考我!”


    白逸成天跟著章闕,公司裏所有人都以為白逸是章闕的弟弟。


    情人節那天,章闕加班到淩晨一點。


    從公司出來,外麵大雪紛飛,天寒地凍。


    她把車開出停車場,卻看見昏黃的路燈下,站了一個瘦高的人,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他縮著狗脖子,手裏捧著鮮花,凍得在原地直跺腳。


    看見章闕的車,立刻對她招手:“闕姐闕姐!”


    章闕把車靠路邊停下,少年抱著花擠上副駕駛。


    他的眉毛因為唿出來的氣結冰了,章闕伸手給他將眉毛的上的冰晶拂去。


    低聲問他:“怎麽這樣狼狽?被小女朋友甩了嗎?”


    白逸沒有迴答,隻是吸了吸鼻子說:“我今晚可以去你家嗎?”


    “嗯。”


    反正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宿一個屋簷下,章闕想也沒想,帶著他迴了自己家。


    她讓白逸自便,自己迴房間洗了個澡,洗漱出來發現餐桌上擺滿了愛心便當,鮮花,還有蛋糕。


    章闕疑惑:“你過生?”


    白逸用一雙深情的狗狗眼看她,咧嘴笑時露出兩顆小虎牙:“闕姐,我們一起過遲到的情人節。”


    章闕雖是理工女,可她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她皺眉:“別開玩笑。我不過這種節日。早點休息,待會我打個電話給你嫂子,告知她一聲。”


    她轉身要往書房走,手腕卻被白逸給抓住:“闕姐,我認真的。我不奢求你現在能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們就一起過節日,好不好?如果我考上清華北大,你再考慮和我在一起,行嗎?”


    這一刻章闕心很亂。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把白逸當成弟弟。


    可現在她卻沒有憤怒,反而有一種……竊喜和快樂?


    章闕板著臉,故作生氣道:“白逸,你的腦子一天裝著什麽?你有這心思,倒不如多寫幾套卷子。”


    她用長輩的姿態罵完白逸,便迴了房間。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閉上眼,全是白逸那雙清澈的狗狗眼。


    他滿是戾氣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柔弱的赤子之心。


    他看著堅強,其實內心脆弱。


    對這樣的男人,她很多時候都想抱抱他,給予他溫暖和安慰。


    章闕從小到大的快樂,都是“成就”給的。


    可是這次,她的快樂竟是一個小孩的告白給的。


    麵對白逸的感情,她不敢逾越。


    理智告訴她,白逸喜歡她,是一種畸形的情感。


    他還是個高中學生,而她已經工作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可能在國外,他們這樣的年齡差和微妙的關係並沒有什麽。可是在國內,光是姐弟戀就已經足夠讓人議論紛紛,遑論是她和學生。


    而且,如果她接受了白逸的表白,閨蜜黎子英如何看她?白西曲不得提刀殺了她?


    更重要的是,以章家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似乎並沒有婚姻自由。


    父母為了解決家族危機,四處為她找富二代相親,打算利用對方家族讓自己家裏脫困。


    章闕畢竟出國留學數年,西式教育和常年積累的家族觀念,讓她此時非常矛盾。


    她既覺得應該戀愛自由,又覺得自己既享受了家族的資源,就該第一時間站在公司興衰的角度考慮。


    畢竟家族覆滅,不僅僅是章家人沒落。


    公司倒閉,那些把半生都奉獻給公司的老人,就會麵臨失業,至少有數千人失業。


    章闕覺得壓力很大。


    仿佛任何角度,都不支持她和眼前這個少年談戀愛。


    而且理智點說,白逸人生經曆尚淺,他對某些事沒有分辨力,對於欲望的掌控力也沒那麽強。


    可章闕是個已經進入社會的成年人。


    她應該主動去克製,甚至幫助對方去克製那種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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