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


    地上的陶瓷玉器碎了一地。


    男子麵色凝重,眼眸陰冷,盯著手上的金葉子端詳了許久。


    “讓你們看個人都看不住,都是廢物!”


    君衍聲音冰冷,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都低著腦袋,沒人敢反駁。


    文三皺了皺眉頭,膽大一些:“主子,府上沒有丫鬟,屬下也不敢擅自去伺候白姑娘,誰知她跳窗戶逃走了。”


    其他幾個人對文三暗暗豎起大拇指。


    “都退下,本督想靜一下。”


    “屬下告退!”


    君衍擺了擺手,幾個人全都退出了書房。


    他站了起來,立在窗戶邊,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


    若是他現在去,恐怕小丫頭也不想見他。


    等緩兩天再去尋她。


    一連好幾天,白姌都做同一個夢,夢中的男子赤裸著身體,肆意欺負她。


    那身材簡直完美,就是看不清楚他的臉。


    白姌有些惱怒,揉了揉腦袋:“明雪,收拾一下,我們去雪峰山一趟。”


    她需要冷靜幾天。


    “小姐,你這是想去看奶娘了嗎?”明雪一聽迴雪峰山,眼眸忍不住亮了起來。


    白姌點點頭:“剛好你也好久沒看你娘了,我們迴去住幾天也好。”


    明雪撲了過來,抱住她的胳膊:“小姐你最好了,我這就去收拾包袱。”


    “嗯,去吧。”


    小丫鬟蹦蹦跳跳走到衣櫃前,帶了幾件衣衫,就和白姌坐上馬車離開了京城。


    豪華的馬車停在風花雪月樓門口,君衍緊緊抿著薄唇,緊張地抬頭看了一眼牌匾。


    “走啊,怎麽站在這裏不走啊?”沈櫟搖著紙扇,催促了一句,“哈哈哈,你不會是緊張了吧?”


    男子的調笑聲傳入耳中,君衍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他瞪了一眼沈櫟:“最近皮又癢了?本督主不介意幫你緊緊皮。”


    果真是他的好兄弟,關鍵時刻就愛看他笑話!


    沈櫟做了一個拉住嘴巴的動作,直接走進了春樓。


    君衍猶豫了好久,也抬腳跨過門檻。


    剛進去就聽到樓媽媽對沈櫟說:“公子你來晚了,姌姌她離開京城了。”


    君衍心髒一頓,仿佛有什麽東西鞭打心口,又疼又悶。


    她在躲著他?


    “那樓媽媽可知她去了哪兒?”沈櫟偷偷瞄了一眼好友的臉色,嘴角的笑意加深些許。


    看來某人是真的栽了進去。


    樓媽媽思索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她們往東南方去了,說去什麽山探親,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沈櫟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合住扇子,朝著發呆的君衍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君衍迴過神,看了他一眼,一起走出春樓,坐上了馬車。


    很快,馬車就出了京城。


    君衍寫下一封信,冷言:“文二,這封信交給陛下。”


    “屬下遵命。”


    文二掀開車簾,接過信,跳下了馬車,朝著京城方向飛去。


    沈櫟坐在旁邊品茗茶水,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好友。


    目光又移向了手邊的黑子,執起一顆落在棋盤上。


    君衍麵色毫無波瀾,也執起白子和他對弈起來。


    其實內心就沒如此平靜。


    他的注意力落在棋盤上,心緒早已飄到遠方。


    雪峰山距離京城並不遠,馬車走了一天一夜就到達了山麓。


    幸好山腳有一個小客棧,他們也不至於睡在馬車裏。


    君衍單手拎起衣擺,跨過有些破舊的門檻,漆黑的眸子掃了掃屋子的擺設。


    他眉頭不由一皺:“掌櫃,來兩間客房,再準備一些吃食。”


    正在打瞌睡的掌櫃從木椅上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到所來之人的衣裝打扮。


    “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帶您上樓。”


    掌櫃嬉皮笑臉,推了推旁邊同樣打瞌睡的小二,讓他立刻去後廚準備吃食。


    君衍瞥了一眼沈櫟,就先上了樓。


    過了一會兒。


    “哎喲,阿衍走這麽急作甚?”


    沈櫟推開了君衍的屋子,似笑非笑看著他在那裏脫掉外衫。


    他坐在圓桌前,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熱茶。


    君衍揉了揉有些疲憊的眉心,也走過來坐下。


    “明日就登峰頂了,你可有哄女子的主意?”


    他暗暗歎了一口氣,惹得沈櫟拍案大笑。


    君衍眼角微微抽搐,就這麽看著他笑到什麽時辰。


    沈櫟捂嘴嘴巴,收住嘴角殘留的笑意:“哄人啊,這個我拿手,和我說說,我們君督主怎麽招惹白花魁了?”


    前兩日,他去尋君衍下棋,就發現此人心不在焉,時不時盯著天空看許久。


    很想一副男子懷春的模樣。


    他知曉君衍不是真的太監,有這些想法也實屬正常。


    君衍迴憶起那夜的瘋狂,又望了望八卦的好友,剛到嘴邊的話又轉了一個彎:“就是她偷了我的令牌,我就小小的懲罰了她一下……”


    模模糊糊描述了一下,可沈櫟聽著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君衍生辰那日,可是很多人看到他將醉酒的白姌抱走。


    兩人沒發生什麽,他可是半點都不信。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好好道歉,再送一些女子喜歡的珠釵胭脂,應該就差不多了。”


    沈櫟搖晃兩下手裏的紙扇,思索了片刻,出了一個這樣的主意。


    君衍意味不明地冷笑:“你不是閱女無數嗎?就給本督主出了這個破爛方法?”


    男子笑裏藏刀,沈櫟委屈地攤了攤手:“雖說我沈櫟是京城三大紈絝子弟之一,可我還是潔身自好,至今還沒破身呢。”


    甚至連小姑娘的手都沒碰過。


    後院裏的那些通房丫鬟都被他拒絕了,就連老爹都懷疑他是不是斷袖。


    “原來如此,怪不得出的主意如此沒新意。”


    君衍淡淡地冷笑起來。


    沈櫟哼了一聲:“好啊,你笑話我,看你明日怎麽哄好小美人!”


    他起身直接離開了君衍的房間,生了一肚子氣。


    君衍抬眸看著窗外的月亮,眼底幽光忽明忽暗。


    男子掏出袖子裏的金葉子,放在手心裏來迴摩挲。


    這是白姌走得匆忙落下的。


    風花雪月樓頭牌也就是江湖第一女刺客暗梅。


    他所感興趣的兩個人都是她。


    想到這裏,男子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


    ————


    “小姐,您……哎,若是夫人老爺還在世,也不會受如此委屈。”


    白姌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婦人,這是原主的奶娘,明雪的娘親明晚珠。


    她捋下袖子,莞爾淺笑:“奶娘別擔心,我沒事的。”


    不就是胳膊上的守宮砂沒了嗎?


    有啥怕的?


    明晚珠皺著眉頭,滿臉擔憂:“算了,小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奴婢也無權幹涉,別再讓自己吃虧就好。”


    奶娘苦口婆心念叨了好久。


    白姌摟住她的胳膊,撒嬌:“奶娘,我肚子餓了,想吃你做的紅燒肉。”


    畢竟明晚珠是少有的對原主很好的人。


    “那我去給小姐做午膳。”


    明晚珠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明雪走了過來:“娘,我和你一起去。”


    “好。”


    母女倆相互攙扶著走出竹屋,就往隔壁的小廚房去。


    白姌一個人也不想待在屋裏,就出來曬曬太陽。


    她站在院子裏,抬頭看了看幾裏外的寺廟。


    打算去那邊散散步。


    長長的階梯,茂密的樹林,偶爾傳來幾聲鳥鳴。


    她看到一條小路,順道拐了彎。


    直到遇到一個涼亭停了下來。


    白姌剛想走進去休息一下,就看到裏麵有人。


    淡青色的錦袍,手握著紙扇背在後麵,墨發束起,用青玉發冠固定。


    男子背對著白姌,看不清長什麽樣。


    “白姑娘請留步,既然來了,就一起看看周圍美景吧。”


    沈櫟搖晃著紙扇,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看著眼前的女子。


    好友還沒來,竟然先遇到了她。


    白姌黛眉微蹙,總覺得這聲音在哪裏聽過。


    她有些疑慮:“不知公子是何許人也?”


    沈櫟收迴紙扇,露出一個風流倜儻的笑:“在下沈將軍的次子沈櫟,上次在督主府我們見過。”


    他倒要看看君衍心心念的女子有何過人之處。


    “小女子有些印象。”白姌微微頷首,走進了涼亭裏,找到一個石凳坐下。


    不知不覺兩個人熟絡起來,沈櫟也是個幽默風趣之人,逗得白姌咯咯笑個不停。


    君衍姍姍來遲,剛靠近涼亭,就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他抬起的驚喜眸子望了過去,目光就定格在白姌臉上。


    此刻,涼亭裏的某人格外礙眼。


    君衍大步流星走近一點,單手背後握緊拳頭,偷偷咽了咽口水。


    他眼底帶著淺笑,暗啞的嗓音響起:“姌兒真巧啊,能在這裏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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