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虛同意了好友請求。


    林明浩沒有發送文字信息,而是發語音。


    “張若虛,對不起。我知道你和年小鯉在一塊,年同學,我也向你道歉。年小鯉,你已經明確拒絕過我了,我還一直打擾你,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對不起……”


    年小鯉抬頭和張若虛相視,兩人靜靜地聽著手機傳來的聲音。


    林明浩的聲音似有無盡悔恨,還帶著嗚咽的哭泣聲,悲傷至極,不知他經曆了什麽?


    “張若虛,那些人是我雇買的,我等下就去自首認罪,坦白一切。該坐牢的坐牢,該賠償的賠償,我絕不喊冤,這本就是我罪有應得。可是……可是……我求求你,放過我爸爸,他跟這一切都沒有關係,那家企業從我爺爺傳到他手上,我們家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現在因為我,斷代了,整個家就毀了。我的一切行為,跟我家、我爸爸沒有關係。對不起。……我現在就去認罪,請你把公司還給我爸爸。”


    聽完。張若虛和年小鯉再次相視,確實有一定程度被對方的可憐所感染,但也僅僅一定程度。換做誰和兇徒生死搏鬥,經曆一場昨晚的兇險,誰都不會輕易放過這種兇手。如果張若虛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習過武、沒有讓人敬畏的背景,斷手斷腳後,歹徒逃走,誰又能替他出頭報仇。


    年小鯉目光迷思,似有憤怒。她昨晚捂著張若虛後背的傷口,鮮血浸滿了指縫,恐懼和悲痛仍在縈繞心頭。現在的張若虛麵色蒼白,虛脫伴隨著時不時的陣痛。


    兩人都沒有作聲,一起安靜地吃完午飯,一起洗碗,一起在陽台吹風,一起喝下午茶。桂花茶配桂花糕,真的很好喝,這或許是前世兩個人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


    張若虛看著總是低頭的年小鯉,柔聲道:“你在家裏看書吧,我去一趟警署,昨晚也答應了楊哥,去做筆錄!”


    “我陪你一起去!”少女抬頭,怔怔看著。


    兩人四目相對,張若虛笑出了聲。這一刻,不知為何而笑,就是想笑,興許是這個少女剛才說話不磕巴吧。下一刻,‘哧’倒吸一口氣,一股刺痛傳來。


    今天的林明浩倒是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沒有繼續激怒張若虛,而是自首認罪。


    h市警署。


    張若虛和年小鯉一起走入,報了楊一格的名字,便有人工作人員領著前往辦公室,見麵後是一番禮貌的寒暄,周圍的工作人員也紛紛側目看了過來。一是他們想看看這位一打五的高中生;二是林偉集團一夜之間傾倒,讓他們有著無數遐想,這個少年究竟是什麽人?


    楊一格把張若虛帶到了詢問室做筆錄,年小鯉在室外坐著看書,無論身在何處都能安靜下來看書的人都不一般。


    不到一個小時。


    張若虛從詢問室出來。


    與此同時,林偉帶著蕭凝趕到了警署,她們才知道林明浩瞞家人,自作主張來自首的事情。


    幾個人在辦公室附近碰見。


    林偉見到張若虛的那一刻,二話沒說“撲通”對著張若虛就跪了下來,聲淚俱下。“我求求你救救我兒子?都是我指使的,把我抓進去,放了我兒子。”又轉向楊一格道“楊捕員,放了我兒子吧,多少錢我都賠。”說完又對張若虛的方向磕頭。


    哀嚎聲,瞬間就吸引了周圍幾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紛紛出門觀望。年小鯉最是社恐,不自覺地、怯怯地拽住張若虛的衣角。張若虛無法感同體會她的心情,但是卻很開心她這樣拽著自己。


    楊一格扶著林偉苦口婆心道:“我們也隻是依法辦事,他現在關在拘留所,人證物證齊全,他自己也自首坦白了,要不要最後起訴判刑那是檢控院和審判院的事情。我們隻是辦事的,你這樣沒用的,起來吧。”


    關在拘留所……張若虛一番推理,就知道事情經過。林明浩顯然是年滿十八周歲了,關鍵是看檢控方的審查起訴。現在唯一能影響檢控方不予起訴的關鍵在於張若虛要不要給諒解書。


    張若虛看了看蕭凝,她不應該不知道這個案件的關鍵點,林偉也必然知道,那麽林偉在自己麵前哭訴,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了。不過蕭凝已經沒了昨晚的傲氣。


    林偉此刻的哭喊沒有停止,反而變得更加猛烈,年小鯉不由的抓緊張若虛的手臂。張若虛迴望,兩人沒有說話,但已經從年小鯉噙淚的眼睛中看到一絲意圖,她不忍心看到這一幕,作為一個孤兒,看到一位父親放下一切尊嚴,卑微地求著別人。她對父母沒有印象,但是在想象中,她本應得到愛也應如此。故而,不忍心。


    張若虛很平靜拍了拍年小鯉冰涼的小手。“楊哥,能借一下筆和紙,我寫一份諒解書吧。”


    林偉也聽到了這一句話停止了哭喊。“謝謝張先生,謝謝張先生,以後用得著我的地方,你隨意驅遣。”


    楊一格歎了一聲氣,領進去辦公室。


    半晌。


    諒解書寫完。


    林偉依舊在不停道謝和懺悔,蕭凝從始至終沒有敢直視張若虛一眼。畢竟眼前的人不是她可以得罪的。昨晚又留下如此糟糕的印象,若是他來找自己麻煩,自己會是第二個林偉。人總是如此,走投無路的時刻隻能依賴著動物性的本能。


    張若虛帶著年小鯉在路邊叫了一輛車,前往白玉蘭小區。


    這幾天的事情太多,年小鯉總是恍神。


    張若虛端坐著身體。“林明浩,大概在中秋後,檢控院就會做出不予起訴的決定。到時候他應該能正常上下學。”


    年小鯉看著窗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張若虛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後天就是中秋佳節,h市張燈結彩,更換著節日的慶賀牌,許多店鋪在舉辦中秋節的主題活動。本是闔家團圓的時刻,剛才又因為林偉的事情所擾,她此刻應是在想著父母。


    看著瘦瘦弱弱的女孩,自卑內向,一切生存的維續都依靠自己。她應該很累,很委屈,很想哭,卻沒有哭。


    張若虛很想把肩膀借給這個女孩靠一下,卻不知如何開口?如何作為?


    ……


    16:00成功抵達胡桃木之家,1201室。


    張若虛道:“我們下午就不學習了吧?我好困好累,想睡一會兒。我給你拿張空調被,你也去次臥睡一下。”


    年小鯉本想拒絕,奈何擋不住張若虛的強推硬拽。張若虛很無賴,邊推邊喊“我疼,你配合點,我可是傷員。”調好空調後柔輕道:“晚上一起做飯,然後繼續學習,之後我再送你迴家。”


    關上門便去了自己的房間。


    年小鯉此刻也很累了,抱著空調被,輕輕地躺在床上。兩個人都很累,漸漸的共入夢鄉。


    張若虛是因為傷重的疲累,年小鯉是身體底子差,這幾天的折騰讓她緩不上來,加上今天情緒低沉。在這樣熬下去,兩人怕是大病一場。


    ……


    直至夜幕降臨。


    咚咚咚。


    張若虛被敲門聲喚醒,看向減光簾外的窗戶,已然是一片漆黑。


    “張、張……”年小鯉的聲音咽在嗓子裏,始終沒有叫出聲。


    “哐啷”張若虛打開臥室門,揉著眼睛“對不起,我起晚了,你餓了吧,我們去做飯!”


    “我…我做好了,去、去洗手吃飯!”年小鯉轉身,躡手躡腳走向餐廳。


    張若虛則感到非常疲倦,似被千斤重擔壓著,提不起精神,走路都費力,一步一停,扶著牆走路,傷口的劇痛不斷傳來。


    “你,你怎麽了?”年小鯉見狀,上前攙扶,手臂接觸的那一刻,驚恐十分,“你怎麽那麽燙?你發燒了!”


    “我先去吃點飯,再吃藥。”張若虛笑了笑,很是倔強地走到餐桌前坐下。他是真喜歡這個胡桃木的餐桌。用白開水泡米飯,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但堅持著陪年小鯉吃完飯,才離開餐桌。


    吃了消炎、鎮痛等藥物後,接下來就是換藥和清洗傷口的血漬。脫去短袖睡衣,坐在沙發上,頭腦昏沉。年小鯉皺著眉頭,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本是驚恐卻強忍著鎮定,即便是第二次上藥,她依舊很慢很仔細,先用棉簽清理著流出來的血漬、再消毒、上藥,最後貼上無菌棉紗。


    “今晚,你就,就不要迴去了,可以嗎?我可能走不動路,送不了你。”張若虛聲音很疲弱,虛脫了一般。


    他們彼此都明白,如果年小鯉非要迴家,張若虛必然相送,六七分鍾的路程不算什麽,但是對於一個病痛的患者,來迴一趟無疑是刀山火海。


    少女沉默,仔細處理傷口。


    “而且,我今晚可能需要人照顧,我沒有人可以找,就隻有你一個了。”


    少女依舊沉默。


    “唉……”張若虛垂頭長出一口氣“……如果你一定要迴去,我去送你。”


    少女不再沉默:“我……答應你。”


    張若虛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的嘴角,幼稚地伸出小拇指道:“拉鉤!”


    少女猶豫了五秒,這個人怎會如此幼稚?她伸出小拇指勾住,被張若虛輕輕的晃了晃,低聲喃喃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少女笑了笑,多少年沒有做過這麽幼稚的行為了。


    可惜,少女對他的第一抹微笑,張若虛隻是看到了模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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