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沈戍出了府,幾個閃身間便到了天機閣。


    老朋友見麵,一句問候沒有,倒是拔了腰間的長劍直剌剌朝著姬弋刺去:“你動宋妤了?”


    姬弋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沈戍說的該是那惠安郡主,登時嘴上便賤兮兮笑了起來:“沈戍,沒想到你也有為女人爭風吃醋的一天。”


    “她在我眼裏不過是玩物一個。”


    沈戍冷了眉眼,到底也笑起來。


    宋妤那不怕死的,在他心中還抵不上玩物,可既是他先看中的玩物,怎能允了別人搶了去?


    登時手上的劍便又直愣愣地朝著姬弋砍上去,活像是想把他剁碎了喂狗。


    姬弋一聽這話,嘴上笑意更甚。


    沈戍這狗賊就是嘴硬心軟,如今眼見著將人護成閘板,還說對那女人沒半分心思,簡直扯蛋。


    他是真的沒想到,就他這狗脾氣還能找到合他脾性的女人,更沒想到,那女人竟然和他是一樣的狗脾氣。


    登時心裏又想到了這倆人同時生氣的樣子,沈戍一句:把你剁碎了喂狗,那惠安郡主一句:頭擰下來當球踢,該是怎樣的盛景。


    登時笑得更加燦爛。


    到底武功底子不如沈戍深厚,這一下子,姬弋慢了一步,被沈戍一劍刺在了胸口,登時便溢了一大口血出來。


    “狗賊,你來真的?”


    擰巴了眉毛,語氣到底帶著些不信,他以為,依這狗賊的性子,便是在意了女人,也該玩玩,該不會和他反目,可如今眼見著沈戍這氣急敗壞的德行。


    他分明是將人放在了心尖兒上,登時一雙細長的丹鳳眼也眯了起來:“狗賊,你可別犯渾!”


    “情情愛愛可以有,可若是真放在了心上,將來若真到了複國的那一日,可是要壞大事的。”


    沈戍登時便笑了,這狗東西竟然跟他扯複國?


    到底輕飄飄橫了姬弋一眼:“你們複國,與我何幹?”


    他從小是在乞丐堆子裏長大,旁人尋尋常常的飯,他要拚了命地去乞丐堆子裏搶,才能勉強飽個腹。


    從小時,他沒享受過半分大鄴皇室的待遇,如今跟他扯複國?


    從前他沒有在意的東西,可如今眼見著宋妤這個不怕死的好不容易入了他的眼。


    若真有人要搞死她,那也得從他的屍骨上踏過去才行。


    眼見著沈戍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姬弋臉上的神色也鄭重起來:“你別忘了,你姓姬!”


    從前複國的商論都是韓伯在同這狗賊交涉,他是半點子不知道。


    如今的情勢,眼看著這狗賊壓根兒沒有複國的心思,登時手上的動作也狠辣起來。


    姬家的正統血脈,如今隻剩下這狗賊一個,若他不擔起複國的大業,姬家就真的沒旁的人了。


    沈戍也瞅見了姬弋麵色鄭重了起來,到底輕蔑笑了聲,又惹了人怒意:“怎麽,可是要將我五花大綁,綁去作你們大鄴複國的炮灰啊?”


    他怎麽不知道大鄴這幫人的嘴臉,嘴上說著要他擔起複國的大業,若是哪裏真複了國,怕是第一個先取的便是他的性命。


    這廂,眼見著沈戍這狗賊心裏是個門兒清的,登時腦子也轉了起來。


    宋妤臨走時,他給她的茶裏加了些料,到底想到這茬子,又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悠悠笑起來:“殿下該是知道,那昏暗郡主方才來過一趟,可我給她的茶裏下了些好東西,殿下怕是不知的。”


    “若殿下專注複興大業,臣願獻上解藥,到時,宋妤是封妃,還是封後,隨殿下的意思。”


    沈戍真是要被這狗東西的瞎話逗笑了。


    心裏念叨著,也不知這狗東西自己說出這話來信不信,若是真想蒙騙了他去,怕是還欠些火候。


    到底拿起長劍,朝著姬弋心口上捅去:“姬弋,聽聽說出來的這話,自己信嗎?”


    長劍一入心口,姬弋登時又嘔了一口血出來,捂著心口,到底疼到了家。


    再看向沈戍時,卻是悠悠笑了起來:“殿下怕是還不知,那惠安郡主身上的毒藥,隻有我有解藥,殿下若殺了我,怕是那郡主的性命也是不保的。”


    如今見識了沈戍這般死鴨子嘴硬的,姬弋也摸清了那惠安郡主在沈戍心裏個重要的,登時更加有恃無恐起來。


    沈戍到底在心裏笑出了聲,這狗東西,若真是想和那不怕死的玩毒,怕是還真欠了些火候。


    那不怕死的一天幾十種毒藥忘他身上扔,怕是連他下的毒看都看一眼的。


    到底也是個戲精,這種事實他知道便好了,若真是讓姬弋知道了去,還不知要用什麽別的手段對付那不怕死的。


    登時,沈戍手上刺劍的動作一滯,將劍一扔,直接掐上了姬弋的脖子:“你給她下什麽藥了?解藥拿出來。”


    姬弋見沈戍這樣子,卻是笑得更開懷了:“沈戍,你若繼續執迷不悟,那惠安郡主勢必會拖你的後腿。”


    “那又怎樣?”


    姬弋看著沈戍,到底觸及到他眸中那一點狠意時,又笑了起來。


    從前的沈戍很聰明,知道自己不能有弱點,可如今,他變了,變蠢了,竟連自己的弱點都主動暴露出來了。


    “我會殺了她,大鄴複國路上,她必定會是塊兒絆腳石。”


    姬弋才說完,便又感覺沈戍捏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登時又溢出一口血來。


    他知道,從李長隆給沈戍和那惠安郡主賜婚的那一刻,沈戍就被那惠安郡主迷了眼,不然複國的事業也不至於進展得這麽慢。


    韓伯看不出來,可他姬弋看得一清二楚。


    到底眼見著自己如今在劣勢,咳了兩口血,又轉了話茬子:“今日我還沒把那惠安郡主怎麽樣,你就被激成這般,若他日旁人將那惠安郡主劫了去,你又該如何?”


    沈戍看著眼前這說瞎話的狗東西,真是心裏不知該作何感想了,這副欺軟怕硬的嘴臉,還真是讓他惡心地慌。


    可戲精也是有戲精的自我修養的。


    到底麵上冷靜了兩秒,鬆開了掐著姬弋的手。


    隻冷著聲道:“不勞煩天機閣主,我自己的事會自己處理。”


    說罷,轉身便要走。


    姬弋從地上爬起來,卻是舉起茶壺倒了杯茶,攔了沈戍的去路。


    “方才是臣冒犯了,殿下不會怪罪臣吧!”


    說著,將茶杯遞到沈戍手中。


    沈戍心裏真是不知該如何評價這蠢東西的蠢了,說他蠢吧,他還有幾分小聰明,省得給他下毒,說他聰明吧,實在是細數不上來他哪裏聰明。


    到底本著演戲演到底的精神,一口氣將茶杯裏的水灌了個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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