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莊最早的時候,是我跟我阿爹用所有的身家換的,剛開墾出模樣前知府便來了,前知府那時需要政績和人口,放眼南陽城,能被他所用的人幾乎沒有。”


    “大的商家不能為他用,那就用我們這樣的小商家,就這麽我們豆莊名義上是我佟家的,實際上……”蘆葦說到這苦笑起來。


    “我們的豆莊沒有了,還要負擔莊裏安置的莊民生存問題,好在民婦家裏十幾年前認識幾個人,他們聽說豆莊的事後,幫忙呈遞了詳情。”


    “豆莊這才大力開發商路、以及莊內的各種農物販賣,後來前知府參與了窩藏謀逆,豆莊突然變得沒人管了,自然就被人瓜分了,莊子的主人不在了,這些農物自然就沒了!”


    陳縣令皺眉聽完沒說話,關於南陽城逆賊知府吳斐汝,他是耳聞聽過的。


    南陽城能有如此繁榮景象,都是他一手做出來的,可惜了!竟然窩藏前朝皇子密謀新立,就是天大的功績也保不住腦袋!


    郭飛把陳縣令看過的肉,都親自下下來包好放筐裏,迴頭等人走了送給他。


    “五福火肉還能在賣出去嗎?”陳縣令輕聲問蘆葦。


    他走馬上任到南陽城治下縣鎮,來的第一時間,他的老師交待他的事情,不是南陽城如何的繁榮,而是告訴他眼前這婦人的本事,讓他一定要打好關係早日升任。


    也有相熟的人私下告訴他,南陽城有此繁榮景象,她至少要占一半的功勞!


    至今還有不少人手裏存了一份,南陽城第一次鬥賽送去的邀請函,據說邀請函上的東西,都是出自這婦人之手繪製。


    蘆葦歎了一口氣看陳縣令,“這就看縣令大人想做到什麽程度了。”


    “我?”陳縣令不解的看著蘆葦。


    “豆莊這幾年沒有東家管著帶領,早就成了漏篩子,我也是去年十月份從天濟府迴來接手的,莊裏所有的生路都被人搶光了,不得已我隻能大刀闊斧的整改尋覓生機。”


    “若是縣令大人不信民婦的話,我可以領大人到處去看看,”蘆葦餘光看這縣令挺上道,覺得可以再進一步詳談。


    陳縣令沒說話心裏評估蘆葦的話,半晌道,“本官跟佟東家轉轉。”


    蘆葦跟陳縣令並排走,郭飛和侍衛殷勤的跟在後麵陪著,四人不快不慢的步伐去了北邊。


    “這裏是?”陳縣令問蘆葦。


    “這裏是十月豆莊客商來住的地方,十月有鬥賽,豆莊能不能覓得如意,就看這裏住的舒不舒心了,”蘆葦沒有深入的解釋。


    陳縣令看人累的滿頭大汗的挖小池子,有的小池子都砌好了白玉石,池子不大,約麽兩三個人用,池邊還修了架子種了花樹。


    “這路修出來不少錢吧?”他腳在石板路上踢了踢,路兩邊栽了花木樹竹,還堆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


    “是不便宜,但是為了盤活豆莊也值得了,”蘆葦笑著迴答。


    陳縣令踢路的腳頓了頓,而後憂心的說了一句,“豆莊千把口子人有佟東家謀劃操心,山陽鎮新遷的五個村民,還不知如何解決溫飽呢!”


    郭飛豎著耳朵聽完老實的不抬頭。


    “大人不是來了嗎?他們還愁溫飽呀?”蘆葦狀似驚訝的問道。


    陳縣令聞言一愣好半天沒迴神,終究是資曆太嫩了,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打太極打不過蘆葦這個老油子,從他進莊到跟蘆葦說第一句話開始,就被蘆葦主導了話語權,跟吳大人比簡直是不夠看的!


    蘆葦不經意的看了郭飛一眼。


    郭飛咳嗽了一聲上前討好道,“不知大人新遷來的村民,總的有多少?家家戶戶有無家當?”


    陳縣令麵色一鬆笑道,“五個村不多不少兩千人,都是比照南陽城的通告劃分,每家每戶三畝田一個房地基。”


    郭飛一聽忙不迭道,“不知大人可願意他們來豆莊修路?就是工錢可能少點,但是我們豆莊管吃飯,我們東家剛迴來接手,一出手這麽大的手筆,跟大人說實話錢不湊手,不過大人可以放心。”


    “一旦我們豆莊整修好了,十月鬥賽搶到客商迴來,到時候大人過來說兩句,隻要有了訂單進門,別說五個新村子了,就是再來五個村子,咱們都能給它帶動起來。”


    蘆葦聞言覺得郭飛這牛皮吹的太大了!用什麽帶呀?


    郭飛厚著臉皮繼續畫餅,“豆莊準備支持大人到鎮上建立坊子,還有紙墨鋪臉,及香坊肉鋪啥的,到時候再讓府城墨局沒事幫忙宣傳宣傳,草民覺得不出兩年,山陽鎮定然也能繁華起來。”


    “到時候就憑鎮上的幾個坊子,大人治下的村民都會有活幹有飯吃,這都是草民胡言亂語說的,要是有說的不當之處,望大人不要責怪才好。”


    陳縣令背手走了幾步停下,“佟東家打算在山陽鎮開坊立鋪?”


    “我們山陽鎮有自己的縣令了,我們自然是要緊著山陽鎮繁榮的,”蘆葦適時的接了話。


    “對呀陳大人,我們雖然是小民,那心裏都是門兒清的,這就像姑娘在娘家一樣的,總歸是希望娘家強壯強大繁榮的,這樣我們走出去別人一問哪的?那肯定是山陽鎮的呀!”郭飛眼睛轉了一圈笑道;


    “我們豆莊還有幾處在整改,要不大人幫著指導指導?”


    “指導談不上,倒是可以跟著去見識見識,”陳縣令眉開眼笑的說道。


    “陳大人請!”蘆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幾人一路說著話朝下莊走去。


    陳縣令路過每一處都被仔細介紹著,又看豆莊的幾個荷花塘,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塘麵飄著花船漁船讓人眼花繚亂的,他不禁偷偷的打量蘆葦。


    心裏對幾年後的升任帶了希望,剛來的時候雖然老師說了,他其實是並不抱希望的,剛啟用的縣鎮能有多大希望呀?


    郭飛在蘆葦的目光裏笑道,“轉了大半天想必大人也有些餓了,大人要不留在莊裏吃個便飯?嚐嚐我們豆莊自己做的特產小食。”


    “那本官就嚐嚐豆莊的飯了,”陳縣令也沒矯情答應好。


    “郭總管你好好陪大人用飯,我得去酒坊看新酒出料了,等過些時日徐管事迴來,你再親去請大人來莊裏指導一二,”蘆葦笑眯眯的吩咐郭飛,目光略有歉意的看著陳縣令。


    “佟東家自去忙,”陳縣令不在意的揮手,他明白蘆葦避諱的意思。


    ……


    下午郭飛陪著陳縣令主仆吃完飯,把東西裝好,讓莊裏夥計給人送迴鎮上,他自己則來找蘆葦說鎮上的鋪麵問題。


    “東家什麽想法?”郭飛坐下詢問蘆葦。


    蘆葦看陳縣令走前留下的圖紙,“你明天先去把新遷的人登記一下,讓他們過來先把活幹上,然後去府城珍饈樓通知胡東家,就說這是我私人的交情,就是不知他能不能熬的住,他要是願意鎮上好位置緊他挑選,他若是看不上,也沒事,我跟你要出手選位置了。”


    郭飛不明白的看著蘆葦,“東家為何要胡東家先挑?”


    “珍饈樓在南陽城剛穩定下來就在了,一直都是穩紮穩打的開著,你認為胡東家是簡單的人物?如果他能來山陽鎮,對我們豆莊又是多了一層保障!”


    “我們不開吃食物要好地段沒用,不如給有實力的人吸引來,這樣以後咱們搶到客商了,他們有什麽需要送去鎮上采辦,在我們眼皮下比在府城安全,”蘆葦說了心裏的打算。


    郭飛默默的思考了一會起身,“我現在帶人去新遷的村子看看,這麽多人工錢要的不高,我們還能省下好大一筆錢,省出來的錢,夠我們挖好幾個水池子出來了。”


    豆莊有了陳縣令的走動,無形中莊內的精氣神又變了一變,郭飛帶人馬不停蹄的登記人,感覺差不多能用的都給劃拉迴來了。


    來幹活的人根據出力輕重給工錢,年輕力壯的,自然是修路打石條,中年的,修房子涼亭和護欄,老年的都弄去北邊種花草鋪板子。


    婦人孩子背筐鋪石子,打掃修葺好的房子刷池子種菜,這也算變相的給陳縣令一個好,兩方都是心照不宣的的做著事。


    豆莊缺人手的事安排好,郭飛穿戴的人模狗樣的去了府城,第一個見的就是胡東家。


    胡東家聽完低頭倒水沒說話,茶盞裏的茶葉,隨水花翻滾的起起伏伏,爭相漂浮起來最後水花安靜了,不少茶葉沉落下去。


    郭飛看著茶盞沒說話,目光似笑非笑的撥弄著茶杯。


    “你們東家打算退出南陽城了?”胡東家抬頭問郭飛。


    “怎麽可能,我們東家隻是想把山陽鎮繁榮起來,府城競爭激烈,每一年都有無數的客商來駐紮,可他們來了又失望的走,胡東家難道不曉得原因嗎!”郭飛歎了一口氣。


    “無非是本地紙墨商把持了南陽城,讓外地商有好東西都插不進來,我們東家覺得這樣是固步自封。”


    “既然南陽城難進,不如再做個小南陽城也不錯,你們二位東家私下交情好,我來時,佟東家特意讓我先跟你通個氣。”


    “一旦我們豆莊整修好,十月一過山陽鎮就能逐漸繁華起來,最重要的是,陳縣令是寒門子弟,”郭飛莫名其妙的補了一句。


    胡東家眼睛一眯笑道,“你當真沒有先去通知別家?”


    “你看胡東家不信任在下了不是?我這幾天忙莊上都要劈叉了,好不容易來府城一趟,第一個見的就是你。”


    “我來時遇見麒麟酒樓掌櫃打招唿,我都沒停留半步路,胡東家也不用為難,我們東家說了,這個畢竟是鎮子,沒法跟南陽城比……”


    胡東家抬手阻止了郭飛的話,“我承了你們東家的情,一會我就帶人過去選位置,選好地址開業請你們東家見喜。”


    “那郭某在這裏先祝胡東家,生意興隆,財源滾滾撲來!”郭飛起身抱拳笑道。


    “謝郭管事吉言,”胡東家也跟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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