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天黑采薇抱著盆跟她姐迴來了,盆裏是白天一天的勞動成果,晚飯秀姑吃的都刹不住嘴,蘆葦成枝她們在大院裏吃飽了,這會看見再好的東西也不饞。


    “原來地瓜和南瓜能做這麽多好吃的!俺還是第一次知道,俺以為隻能做南瓜酒呢!”彭順和吃完驚奇的感歎起來。


    蘆葦聽完扯了扯嘴,心裏暗道,就你那窮家破落的樣子,才吃過幾個好東西呀?


    接收到她爸的目光,抿了抿嘴也沒說出來,一桌就采薇小兩口加佟父徐仲林蘆葦,沒外人在場。


    “明天一早仲林把東西送去府城擺上,就用小川的鋪子做起點,如今天冷正是府城糕點好賣的季節,油鍋啥的先將就著用,你去了跟小川娘好好解釋……”


    “這有啥可解釋的阿爹?府城好幾間鋪麵都守著豆沙賣,也不像俺三哥那鋪子做新東西,天天開的跟真的一樣,也不知道能進幾個錢!”徐仲林說完都無語了。


    佟父心裏歎了一口氣,這也不能怪她們不創新,是她們意識要創新做,沒吃過沒見過自然也不知道怎麽做。


    “鋪子畢竟是小川的了,今年先借用他的鋪子拉個勢頭,正月的時候,我找人去給棒槌的鋪臉修了,正而八經的修成五福糕點鋪,以後那鋪子就是咱們豆莊的招牌了,”佟父笑嗬嗬的跟徐仲林說了打算。


    “行我知道了阿爹,”徐仲林心裏其實是惋惜的,想幫自家的兄弟,奈何他們扶不起來。


    蘆葦原本開始對府城徐記鋪子,是報了很大的希望,可是一年多過去了,鋪子還是那個鋪子,生意還是那個生意,唯一做出名聲的隻有三哥的鋪臉,其他幾間鋪子連個水花都沒有,甚至還要開不下去。


    來到府城沒生意,別人的好東西也不去學迴來做,反而他們豆沙還被別人學了跟風做,徐仲林想想都惱火的。


    “仲林,你心裏別有……”


    “阿爹,我心裏沒有任何的想法,來豆莊的這大半年,我天天學習認字,瘸子叔還告訴了我很多書上的道理,我如今也能看明白很多事情了。”


    “就說府城鋪子吧!十多間鋪子全都做豆沙,除了我三嫂主動學習新的東西了,五嫂八弟小妹那邊都是閉眼等俺們上門教!”


    “這樣看門臉做生意怎麽行呀?不學新東西光做豆沙,都能被小妹鋪子裏的夥計做完,其實她們並不適合看鋪子的。”


    “每天像是交差一樣打開門,坐冷板凳一坐就是一天,鋪臉開多了都做一樣的東西,還把生意鬧散了!大家都沒得做,”徐仲林真的覺得自己變得不一樣了,以前他是看不到這麽透徹的淺顯症結問題,現在一說就能說出原因來。


    佟父伸手拍了拍徐仲林的肩膀,聲音略顯疲憊欣慰的說道;


    “大女婿,我顧不上拉你兄弟了,我得顧著我閨女的命,別看我們送一次東西拿不少的錢,可是豆莊的開支大,現成的支出,不吃不喝還要給知府老爺一筆,我們不把豆莊的東西想法變錢,豆莊是撐不住的!”


    “頭上知府老爺還卡著我們脖子,我們實在是沒精力慢慢拉拔人了,明早你送過去幹活的人,都是按月結工錢管吃的,按照府城鋪子的生意,雇傭一個人都吃力,更何況一下用了七個人了!”


    “這樣,以後秀姑她們就不跟徐記拿分紅了,她們的分紅都掛在五福糕點鋪裏,徐記小食也能輕鬆一點,”佟父目光微不可見的對閨女眨了一下。


    蘆葦安靜的吃著飯,她是一句話都沒說。


    采薇的目光凝了一會,阿爹說的都是現實問題,豆莊現在所有的事都在姐姐身上,徐家妯娌人挺好的,但是好不能解決她姐的困境。


    “姐夫一看就是明白事理的人,俺們也吃完飯了,順和我們陪姐夫去清點糕點,明天你們去了有好多事要忙的,”采薇笨拙的起身笑道。


    “我跟你們一起去……”


    “阿姐你跟去幹啥?阿爹不是說你做了好多小牌牌嗎?你牌牌做完了沒?”采薇借靠她姐手起身,不經意的緊握了一下鬆開。


    “那些都是價格牌,差六個沒做出來,你們先去清點著,我估計地瓜的還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完。”


    “明天你姐夫去府城擺上攤子了,我帶人去菜園裏拔點蔬菜,蔬菜圓子正是到府城賣的時候,”蘆葦溫聲嘟囔了兩句。


    “那個不急,先去給府城拉個臉再說,”佟父揮手示意他們去忙。


    徐仲林跟彭順和急匆匆的走了,采薇坐下看著她姐沒有馬上去大院。


    “阿姐……”


    “我沒有對她們很失望,因為我對她們就沒抱過希望,我當初對小妹是報過希望的,但是事與願違,她們是安於現狀的人,對生活都是依賴的菟絲花,”蘆葦無奈的笑了笑。


    佟父歎了一口氣,“安於現狀也是生活的一種方式,咱們如今比剛在柳林村好的不止一點半點的,不必事事依賴別人幫襯了。”


    “二丫頭,過完年你去咱們新鋪子帶成枝鎮著,等你生了成枝也能上手了,她要是願意就讓她在那待著,她要是不願意,咱們花點錢雇懂行的人管,就跟小妹那鋪子一樣。”


    “好的阿爹,”采薇點點頭笑。


    “行了,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去大院那邊看看糕點,”佟父起身樂嗬嗬的出門了。


    “阿姐我也去看看……”


    “去吧!”蘆葦不在意的揮揮手,收拾碗筷去鍋屋洗漱。


    “這個糕肯定不便宜吧?裏麵放了好多豆子!還有野果幹,”采薇指著南瓜糕問。


    “這南瓜糕都是按塊賣的,它咋說也得十多文一塊,另外這南瓜糕冬天要吃熱的,夏天有涼吃法,迴頭我去屋裏給你們找小圓蒸籠出來,你們去了就把糕放在蒸屜裏保著溫就行了,”佟父指著南瓜發糕經驗老道的解釋。


    “那圓子呢阿爹?這還有帶糖漿的,”采薇指著南瓜餅又問。


    “那個等你姐迴頭拿牌子過來了再說,”佟父也沒敢輕易給定價。


    幾人把要帶走的糕點仔細檢查好,再給小心的裝起來,一直忙到很晚才迴去。


    夜裏徐仲林迴來,蘆葦還沒睡覺趴在桌子上寫東西。


    “還沒忙好呀?”徐仲林驚訝的上前看。


    “我寫的是去衙門上戶籍的人,那邊弄好了嗎?”蘆葦沒抬頭的問道。


    “弄好了,”徐仲林說完拿了空盆出去打水過來洗漱。


    上床的時候蘆葦拿了一疊木牌給他,每個木牌上還掛了繩子。


    “南瓜酥十五文錢一碗,南瓜糕十文錢一塊,南瓜圓子餅十文錢三個,帶糖漿的五文錢一個,南瓜油餅三十文一包。”


    “地瓜圓子和餅二十文一碗,地瓜薄餅十五文錢一碗,地瓜糖片三十五文一包,地瓜糖酥餅十文錢一塊,你自己看看牌子上都認識不。”


    徐仲林翻看牌子過了一遍,“都認得。”


    “認得就行,明天阿爹也會陪你們去的,睡覺了,”蘆葦鑽進被窩片刻的功夫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彭順和徐仲林牽車,後麵跟著婦人們進城忙活鋪子了。


    小川娘提前一天得了消息,也給小川的鋪子收拾出來,就等著人到了直接用。


    徐三子他們從豆莊迴來也沒迴柳林村,而是直接來的府城幫忙看鋪子,上午人一到立刻過來卸東西擺上。


    婦人們來的第一件事,佟父不讓她們忙別的,吩咐給油鍋架上燒開,把搓好的圓子直接扔進鍋裏炸,另外帶來的架子鍋點上蒸南瓜糕。


    不過一杯茶的功夫,小川鋪子跟前香味彌漫的勾人眼饞,引來不少破衣爛衫的孩子流口水。


    佟父抓了一碗地瓜餅,走到圍看的孩子跟前,“你們幫我喊喊來人看看,我給你們一把脆餅吃。”


    “老爺現在就給嗎?”一個小男孩擦了擦嘴問道。


    “現在給一把,喊來人了再給一把,”佟父說完抓了一把分給十多個孩子。


    “喊人就喊,徐記小食鋪上好吃的糕點了,”佟父交代了一聲。


    十多個孩子一邊吃一邊點頭,也有沒吃的裝起來帶迴去吃。


    “徐記小食鋪上新的糕點了!徐記小食鋪上的糕點了!又香又甜又好吃,”幾個孩子脆聲高喊。


    “徐記小食鋪上新糕點了,香甜糕點隻要十幾文,香脆薄餅十文錢可以試吃了……”


    佟父抬頭打量後喊的這個孩子,臉上閃過笑意,這孩子他閨女看了肯定喜歡,心想迴頭問問清楚情況。


    徐三子等人在門口看的目瞪口呆,別說還真給那群孩子喊來人了。


    小川鋪子跟前來了不少人看熱鬧的,佟父也不吝嗇,抓了地瓜薄餅出來給人試吃,為啥抓地瓜的,因為地瓜的沒兌啥東西。


    “走一走看一看了,新糕點買個嚐嚐鮮嘞!不香不甜不要錢嘞!”那孩子不知啥時候跑迴來了,在光看不買的人群裏機靈的吆喝著。


    徐仲林著重的看了那孩子一眼,打開蒸好的南瓜糕給圍觀的人看。


    “你這糕咋賣的?”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


    徐仲林抱著牌子笑道,“客官,便宜的十五錢一塊,來一塊嚐嚐?”


    “十五文還便宜呀?”


    徐仲林本想爭辯的,一看好多人豎著耳朵聽,心平氣和的笑道;


    “客官,俺這是精麵加糖做的,十五文買這麽大一塊迴去多有麵子,你看看這糕裏,還放了好多豆子,”徐仲林說著鏟出一塊糕,用夾子扒拉給眾人看。


    “糕上麵這層是啥?”有人又問。


    “上麵這層是瓜子仁呢!你呀現在買了真是劃算的,過完年我們就不在這裏賣了,去廟王爺街正經弄鋪子做糕點,那時候價錢可比現在貴的多,你想嚐鮮趁現在買正合算,”徐仲林說完又把糕點拿迴去保溫。


    “為啥去廟王爺街呀?”圍觀的人不解。


    “這麽好的糕點你想吃,那廟王爺不想吃呀?那邊人來人往的,人家買了孝敬廟王爺保佑全家人,這不是好事嗎?”徐仲林笑著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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