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人類嗎?!}


    一下跳出十幾丈外,落在一處屋頂上,墮姬反身又打出數道緞帶。


    【叮—!】振臂一揮,將它們通通轟飛,炭治郎動作極快,一欠身就出現在了她近處!


    漆黑的長刃穿破緞帶的防禦,攜帶著灼灼烈火,日輪刀轟然斬下!


    白發的頭顱驀地垂下。


    “砍斷了嗎?”輕水又驚又喜:“他做到了嗎?”


    一個人斬殺上弦的鬼?


    “不,”火夕的麵色沉了下去。


    “不。”前排,看著影像中少年驀然縮小的瞳孔,魔君殺阡陌也是這般說道。他輕輕地搖頭:“沒有。墮姬的脖子,還沒有斷。”


    如果斷了,炭治郎不會那麽驚訝。


    【你這種小角色…】


    汗珠大顆大顆地冒出,纖細優美的脖頸被有著精致花紋的深粉色緞帶取代,又拉長。墮姬語聲艱澀:【怎麽可能砍斷我的脖子!】


    是嗎?


    經脈凸起、充當脖子的緞帶被日輪刀大力扯著往後,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十分柔韌。}炭治郎的眼睛張大又斂起:{柔韌得難以斬斷。}


    緞帶亂舞,惡鬼拚命掙紮————{我的斬擊被化解了。}


    【咻—嘭——!】


    一擊不成,就會錯失良機。


    兩側的緞帶猛然打下,愣是逼得獵鬼人隻能往後遁逃。


    滾滾灰煙中,兩道交織的身影拉開了距離。


    【別想逃!】


    居然差點被這個家夥斬斷了脖子!羞惱與氣憤之下,墮姬的表情扭曲,她連連揮動雙臂,掀起粉色的“浪潮”:【醜八怪小鬼!】


    緞帶綻如盛開的花瓣。


    {衣帶變多了。}麵對著鋪天蓋地的攻擊,炭治郎冷靜得可怕:{13根。}


    握著日輪刀的手舉起:{我要是躲開,可能會讓周圍的破壞加劇。}


    {但是,為什麽?}


    一根一根,一條一條。原本應該快如電,疾如風的緞帶,此時速度緩慢得奇異———{一根根都這麽慢。}


    不再多想,他運起了刀:【當當當當當———】


    【這次你別想砍斷!】躬著身,墮姬一麵操縱著緞帶,一麵高聲唿喝:【剛才你碰到我的脖子隻是巧合罷了!】


    【叮叮叮叮——!】


    不搭理她,也不說話,炭治郎專心致誌,認真地在灼熱的火星中與緞帶打鬥:【啪啪啪啪——!】


    一通連打帶拍,這十幾根緞帶,居然在他的有意作為下,全部被劈到了同一個方向!


    【唔?】墮姬也頓住了:{被刀棱架開的衣帶集中到了一個地方…}


    這是要做什麽?


    【簌——咚!】不等她想個清楚,炭治郎當機立斷,一刀下去,直接將十幾層緞帶打穿,把它們死死釘在了屋頂上!


    【你以為這樣就擋住了?】


    層層緞帶相疊,起伏如濤濤海浪,墮姬嗤笑著揮臂:【看我把你彈飛!】


    【啪!】下一刻,緞帶被扯成了一道直線。


    握緊拳頭,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墮姬恍然:{是想把衣帶拉直了砍斷嗎?}


    十三條衣帶足有三指厚,被一前一後奮力拉扯,正在不停伸縮————一人一鬼都在發力,互不相讓。


    {我可以在眨眼間伸長我的衣帶哦。}在墮姬看來,這個行為愚蠢至極:{你不可能在短短的一瞬間逾越這個距離!}


    【咻———!!】


    話還沒有說完,朱紅之焰憑空生出,赫發少年彈身而起,在空中旋轉一圈,他毅然落刀!


    【唰唰唰唰唰唰——!】


    勢如破竹!即使疊了十幾層,即使堅硬如鐵,那些緞帶卻在少年的利刃之下,毫無反擊之力!


    “好厲害!”


    連那許多的仙人都看傻眼了:“炭治郎突然變得好強…”


    當然,和修為高深之人還是不能比,但他已經比剛碰到墮姬時強太多了!


    “到底怎麽做到的?”


    {誒?什麽?}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緞帶分崩離析,被火焰吞噬,墮姬的腦袋一時間都有些轉不過彎來了:{被砍斷了?!}


    帶著熊熊火焰的日輪刀來到麵前,她卻神色懵懂,正是瞠目結舌:{好快?}


    {道理很簡單。}


    紛飛的絮焰中,炭治郎目光平靜:{隻要揮刀斬落的速度快過你彎曲衣帶就行了。}


    {這次…能行。}


    {砍得斷。}


    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刀上的火焰在消散。


    以非常快的速度消散。


    {哥哥!}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披著件淺紅色的外衣,女孩手握成拳,高聲呐喊。


    【泠泠泠泠——】握著刀的手劇烈顫抖,帶得刀直響。


    {——!}張大了嘴巴,女孩似乎在很大聲地說著什麽,卻沒有聲音傳出。


    【泠泠泠泠——】赫色的瞳孔不住顫抖。


    {哥哥!}女孩———灶門花子滿麵急切:{快唿吸!快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什麽?”屏幕外,觀影眾人皆是駭然。


    摩嚴隻覺得腦門發痛:“他居然一直都沒有唿吸?”


    “打了這麽久?”


    哪有這麽亂來的!


    情勢急轉直下。


    捂著口鼻,炭治郎四肢酸軟,撲通倒地,再無力舉刀:【嗬啊、咳、咳咳咳咳…】


    【……】還保持著後退的姿勢,聽著這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墮姬都愣住了。


    收迴往後退的腿,她笑出了聲:【人類這東西可真是太淒慘了。】


    【再努力再拚命也不過這點程度,都讓我可憐你了。】


    {止不住咳嗽,好痛苦!}眉心緊鎖,雙目緊閉,炭治郎根本無暇去聽她在說什麽:{喘不過氣!}


    他其實什麽都明白:{我早就超越了體力極限!}


    {呯呯——}心髒狂跳不穩。


    眼前的景象開始由清晰變得模糊:{眼前一片黑暗。}


    {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咳咳咳———】


    【也是嘛。】看著剛才還將自己逼進絕處的對手此時跪在地上連腰都直不起來,墮姬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傷口無法輕易愈合。】


    【肯定會這樣嘛。】


    {快舉起刀來!}身體狀況已經差到不行,炭治郎卻還在拚命勉強自己:{快點!}


    真是夠淒慘的。墮姬得意挑眉:【我就砍了你的腦袋,來迴敬你吧!】


    “完了…”眼下這局麵豈不是必死?


    輕水捂著嘴,無法出聲:千骨、音柱、伊之助、善逸…一個都不在!


    “他要死了嗎?會死嗎?”


    “……”聽著一群人吵吵鬧鬧的動靜,最前麵的幾排座位上,三尊、魔君、各門派的掌門人…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嗖!】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自墮姬後方躥出。銜著竹口枷的少女翻身高掃,帶起洶湧氣浪同時,一擊爆頭:【嘭——!】


    【咚—咚———】毫無防備,墮姬一下被踹出十幾米遠。


    但見瓦片裂開,電線崩斷…巨大的撞擊聲與灰煙滾滾而出!


    注視著護在炭治郎前麵,將雙拳攥得咯吱作響,口中威脅之音不斷的鬼之少女,屏幕外寂然無聲。


    過了好半天,才有一個人遲疑開口:“禰豆子…?”


    可不就是禰豆子嘛!


    【唬———!】長發隨風飄搖,細眉倒豎,雙眼瞪起,她如今正是憤怒到了極致!


    【咳、咳——】捂著嘴,炭治郎還在咳嗽,鮮血將衣衫染透,又滴滴答答,落在瓦片上。


    前後搖晃著身體,禰豆子粉色的眼中,血絲攀上,豎瞳畢現。


    {呯!}黑暗閃逝,被褥前,將幼小的女兒護在身後,鮮紅的血液從女子身上噴湧而出。


    {呯!}想要逃出門卻直接被從後麵貫穿至前胸的孩童。


    在這一刻,灶門禰豆子的記憶,逐漸恢複了。


    粉紅色的瞳孔晃蕩不休,黑色的裂紋從眼下生出。


    【瞧你幹的好事!】


    【你、對,是你!】單手撐著身體,跪坐在屋頂上,伸手撫摸自己被踢毀了一半的腦袋,墮姬勃然大怒:【說的就是你!】


    睜著僅有的一隻眼,她暴跳如雷:【大人說的就是你吧!】


    畫麵在此刻變成了一片漆黑。


    【墮姬。】


    點著燈火的寂靜房間中,任由墮姬枕著自己的腿,鬼舞辻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有一隻鬼脫離了我的控製,就像珠世那樣。】


    【找出來,】垂眼看著腿上的上弦之陸,他低聲命令道:【殺掉她。】


    【這件事隻能交給你做。】


    【……】隻能交給我做?伏在鬼舞辻的腿上,墮姬乖巧抬頭。


    【那個小女孩穿著麻葉花紋的和服,係著格子紋樣的衣帶。】


    而迴到現在…


    穿著麻葉花紋的和服,係著格子紋樣的衣帶,胸口大幅度起伏,灶門禰豆子上前一步,周身氣勢大漲!


    已經將腦袋恢複,墮姬曲起十指,新仇與命令疊加在一起,她咬牙切齒:【我定為您折磨死她!】


    【一切如您所願!】


    【咳、咳…!】最後咳嗽了兩聲,炭治郎渾身力氣一鬆,已然昏厥。


    眉頭狠狠壓下,灶門禰豆子一腳踏出,屋頂瞬間裂開,翻湧的風浪中,她飛身而出:【轟——!】


    【你就隻會踢嗎!】看著近在咫尺的粉瞳之鬼,墮姬猛然抬手臂,緞帶以淩厲之勢揮下———【唰!】


    束著黑色綁腿的小腿被直接斬落!


    【你這廢物!】


    七八條緞帶掄出圓弧,朝禰豆子打去。


    【唔!】舉起手臂試圖格擋,這緞帶卻如鋒利無匹的刀刃,直接把她從胸口切開了!


    手臂、大腿、腰肢…鮮血如瀑,禰豆子完全隻是憑借著本能在戰鬥,在此刻,她遭受了重創!


    深粉色的緞帶深深卡在胸腔,帶著她旋轉了一圈,墮姬甩帶一揮,直接將她扔出了幾條街。


    【嘭——!】


    隻見一道粉色的流光破空而出,砸入一間空屋中,濃灰之煙彌漫,將裏頭的情況全數遮掩。


    飄然落地,注視著被砸出一個大洞的房屋,再看看被壓木頭、石塊在下方的禰豆子,墮姬嗤笑:【真弱,就沒吃過幾個人。】


    “廢話!”幽若捏緊了拳頭憤怒:“禰豆子根本就沒有吃過人!”


    【為什麽你能脫離大人的控製呢?】


    【咳、唔…】


    【真是可憐。身體都四分五裂了吧,勸你不要亂動哦。】


    隻有小半個身體露在外頭,趴在血中,瞳孔縮得小小的,禰豆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這句話,她不住地扒拉著地麵。


    【傷得這麽嚴重,你這種半吊子肯定沒辦法一下子恢複,看在都是鬼的份上,我就不欺負你了。】


    攤開手,墮姬難得大發善心,緞帶從她身後探出:【把你裝進衣帶裏,等天亮讓太陽燒死你好了。】


    她嗓音帶笑:【畢竟鬼和鬼廝殺,也隻是浪費時間而已。】


    【唔、嗯——!】不等她說完,撐著地麵,方才還掙紮著無法起身的禰豆子,已然站起,渾身血跡斑斑,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嗬、嗬…】


    將她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墮姬柳眉上挑,困惑出聲:【…哈?】


    {給我等等,怎麽迴事?}


    光著一隻腳,鬼之少女穩穩地站在那裏———{腿怎麽恢複了?}


    {不光是腿…}


    {為什麽站起來了?}


    【我剛才切斷了你的身體,那觸感很清楚,肯定是切斷了!】


    禰豆子沒有迴答她,卻有水聲和肌肉膨脹之音傳出,微微側身,她抬起胳膊:【嘭——!】


    有著尖銳指甲的手臂,驟地生出!


    【……】看著她放下手,墮姬呆住了:{這恢複速度,能夠和上弦的鬼媲美了。}


    到底怎麽迴事?{她剛才明明沒有這麽強的…}


    【額——】禰豆子的變化卻還在繼續,尖尖的鬼齒嵌入口枷,然後————【哢嚓!】


    一口咬下,已經綁著紅色布條的口枷啪嗒落地。


    【唿!】


    長發無風而起。披黑色外衣的肩膀,在以可怕的速度變大、變寬、變厚。暗紅色的葉片在尖尖處上捎著青色,不祥的枝葉爬滿全身。


    一隻長角自額頭生出。


    在此時,禰豆子變成了成年人的體型,也完成了鬼化。但讓一群人為之訝異的,不是她身體上的變化,而是她節節攀升的氣勢!


    托共感的福,另一個世界中,修為較弱的人早已出了一身汗:“好強!”


    “氣勢基本上和墮姬差不多了!”


    “她明明沒有吃過人,為什麽再生的速度變得這麽快?”


    看著咬緊牙關,惡狠狠瞪著自己的粉衣鬼,墮姬也懵了:{這氣勢、這威壓,怎麽迴事?!}


    {突然就變了…}


    【咻———】


    弦月下,青影晃過,在屋頂上輕點幾下,閉著眼的黑發少女逐漸逼近。似乎是發現了什麽,她神色一動,唰地睜開了眼。


    【炭治郎!】


    疾衝而至,她立刻抱起昏死在屋頂上的赫發少年:【炭治郎,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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