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要輸了!}


    {要死…}


    反擊沒有成功。


    “他要死了嗎?”聽著屏幕中傳出的驚慌語聲,舞青蘿怔怔開口:“炭治郎會死嗎?”


    一想到這個善良的小少年會葬身在這黑暗的山野…她不由握緊了手。


    真到了這個時刻,影像之外的大家反而還安靜下來了————因為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他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幹瞪眼!


    火夕深吸一口氣,投向前方的目光非常惆悵:“不知道。”


    他很想說絕對不會死,可這虛假得像擺在明麵的謊言,根本不用戳,掃一眼就知道真假。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刨去那些沒什麽共情能力的妖魔鬼怪,不管是仙是人;地位如何、年齡如何、修為如何…大家心裏多或多或少少都不好受。


    哪怕是霓漫天,也有點黯然神傷————她隻是討厭花千骨,可並不討厭炭治郎,盡管他救了花千骨。


    屏幕外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少,到了最後已經漸漸沒有人再說話。


    他們在等待最後的結果。


    卻突然!


    炭治郎深赫色的瞳孔驀地放大,將整個屏幕都覆蓋了!


    像琉璃碎片一般,自出世到現在,從呱呱墜地到逐漸長成,經曆的種種拚湊在一起,巨大的屏幕上一時間充斥了數以萬計,或大或小、形狀各異的記憶碎片。


    碎片裏有人影在晃動,似乎在重演以前的一切。


    不待眾人看清,屏幕瞬間又化作一片空白。


    孩童清澈稚嫩的笑聲隱約響起,聽得人心中亮堂堂的,仿佛被溫暖的陽光籠罩。


    一片白茫茫中,忽然出現了有翠綠草葉的地麵。


    綠葉紮成的蒲扇上係著兩個黃銅鈴鐺,草地上,不過七八歲模樣的炭治郎穿著件格子的外衣,蹦跳著將扇子搖得叮鈴作響。


    在他身旁,是同樣年幼,尚且還是短發的粉衣女童禰豆子,她正拿著個撥浪鼓為自己的哥哥伴奏。


    一大一小笑鬧著,很是快活。


    稍遠處的屋簷下,披著件橙黑相間的格子外衣,額上同樣帶著燙傷的疤痕,清雋的中年男子盤膝端坐,望著正玩耍的二人,他的目光慈和而溫柔。


    無需多言。


    那眼睛、那發色…


    軒轅朗篤定開口:“是炭治郎他們的父親。”


    果然,下一秒,炭治郎困惑的心音傳出———{爸爸?}


    【炭治郎。】


    似乎聽見了自己孩子的聲音,明白他正深陷於危機之中,男子勾了勾唇角,慢慢開口,嗓音醇厚無比:【要進行唿吸。】


    【調整氣息,讓自己徹底成為火神大人。】


    【!】不知是不是因這一句話有了什麽觸動,炭治郎明顯愣住了。


    畫麵一轉,化作寒氣逼人的雪夜,柳絮般的雪點飄飄灑灑,被點燃的火炬排列整齊,穿插在樹木中,為周遭帶來幾分暖意。


    清澈的童音誦唱著不知名的歌詞。


    那樂聲,似悲哀,似釋懷,又仿佛在催人向前,但它並不急促,反而十分舒緩,十分柔和。


    “閉上雙眼,我想起了已經成為過去的那個時候…”


    一直看到現在,眾人或多或少也會說一些那邊的語言了。白子畫微合著眼,慢慢念出了第一句歌詞。


    “我記得,炭治郎的父親叫炭十郎,母親叫葵枝。”


    還有那些小孩兒,花子、竹雄、六太…


    還記得那些逝去之人的姓名,一路看著炭治郎走來,憶及先前他們一家和樂融融的情景,雲端都忍不住眼眶發紅。


    【炭治郎,你看。】


    而此時的影像中,纏著深藍色頭巾的炭治郎看上去比先前更小一些,似乎隻有四五歲。


    吐出的白霧繚繞在身側,依偎在他身側,麵容秀美的婦人———葵枝輕聲細語:【是爸爸的神樂。】


    火炬環繞的雪地中,穿著繁雜的寬袍大袖,戴著麵罩,赤著雙足,揮舞著手中模樣奇異的禦幣棍,男人在清理出來的土地上翩然起舞。


    黑色、紅色、黃色…那一身莊嚴的祭神服,讓他在被大雪覆蓋的山野中中,成了那最為濃重的色彩。


    清亮的鈴鐺聲不曾斷絕,環繞在耳邊。


    【因為我們家是做用火的工作,】葵枝溫聲說道:【為了不會受傷以及發生災禍,年初時都會為火神大人獻上舞蹈進行祈禱。】


    呆呆地注視著父親矯健靈活的身影,幹脆利落的動作,小小的炭治郎臉圓圓,眼圓圓,此時忍不住出聲:【媽媽。】


    【嗯?】


    背著自己睡得香甜的女兒,葵枝貼心地將手中的傘往兒子身上側了側,她輕輕應聲。


    【爸爸身體那麽弱,】吐出的氣體化作冰霧消散,炭治郎睜著大眼,說出了自己的疑問:【為什麽還能在這麽大的雪裏跳這麽久的舞啊?】


    【我的肺都感覺要凍壞了。】


    【唿吸是有方法的。】


    鏡頭一轉,陽光明媚的春日,輕輕撫上自己孩子赫色的發絲,坐在棉被中的炭十郎聲音非常舒緩:【不論怎麽動都不會疲憊的唿吸的方法。】


    伏在父親膝上,尚且年幼的炭治郎並不能明白這句話,茫然地重複道:【唿吸?】


    【沒錯。】


    花劄一樣的耳飾隨著動作輕晃,炭十郎神情溫和:【隻要能夠進行正確的唿吸,炭治郎也能一直跳舞的。】


    【寒冷也會變得不算什麽。】


    屋外的空地上,趁著這樣好的陽光,已經長大許多的禰豆子,正幫著母親晾曬物什,一旁是個小小模樣的孩童,正拉著母親說著什麽。


    遙遙望著自己的家人,炭十郎的聲音還沒有消失:【炭治郎,這神樂和這耳飾…】


    【你一定要繼承下去,不要讓其中斷。】


    【我們約好了。】


    【叮————】


    一直以來都不曾有過急切之感的樂聲驟然一頓,而後吟唱的聲調於頃刻間拔高。


    【嘶————】


    說那時遲那時快————和著樂聲,赫發的小少年瞳孔大睜,自齒間溢出的氣息在頃刻間,讓那威武的水龍自蔚藍色轉變為熾熱的火紅!


    【火之神·神樂!】


    隨著這堅決的話語落下,火龍氣勢猛然攀升,爆出前所未有的耀眼火光———【圓舞!】


    突然從水係轉成了火係!在想起自己父親的話之後!


    隱隱可以感受到那驚人的熱量,長留山、天山、茅山、蓬萊……各個宗門、各個洞府中,或看著屏幕,或看著水鏡,或對著法寶,所有人的麵上都流露出了驚異之色。


    為什麽驚異?


    先不說炭治郎是怎麽突然領悟了火法的招式,但是————


    “一直以來都修行水法的話,突然轉變成與之截然相反的火法,身體怎麽承受的住?!”


    畢竟,水火不相容啊!


    “哪怕是堅硬的岩石,”摩嚴怔怔道:“忽冷忽熱也會崩裂的。”


    太亂來了。


    要是修仙之人忽然這樣來一下,說不準下一秒就會受到嚴重的內傷!


    不說那些境界高深的大能,弟子們瞠目結舌,也是驚愕不已。


    可,他們驚他們的,炭治郎已經什麽都管不了了。


    後遺症也好,內傷也罷,現在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刻了!


    幾乎是奮不顧身,揮舞著這把斷刃,帶著心中的怒火,在此刻、在此時、在這裏!


    炭治郎徹底將自己一直以來修習的水之唿吸轉變為了灼目的火!


    而他將帶著這足以焚燒一切的火焰,徑直向前!


    紅暈流轉的絲網被切得七零八碎,紛紛揚揚徐徐飄落。


    {我的線…}


    看著空中散落的斷線,累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迅速甩出數條血絲,縱橫交錯,密布於自己身前,試圖借此阻攔獵鬼人的腳步。


    【刺啦—】


    這番布置並不是無用功。臂膀濺出紅血,後腦迸起血串。但是————{不要停!繼續奔跑!}


    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與停歇,已經是傷痕累累,死死地盯著累,炭治郎的心也在熊熊燃燒:{現在停下的話,就會出現將水之唿吸,強行轉化為火之神神樂唿吸的副作用!}


    那樣的話…


    {我大概暫時就動不了了吧。}


    {所以!}決意孤注一擲,刀上的火焰肆意飛舞,他在心中怒吼:{必須趁著現在…}


    累的麵容和昏迷不醒的禰豆子在屏幕上一閃而過,炭治郎的聲音非常決絕。


    {跑起來!我要保護禰豆子!}


    再多的絲線都無法阻攔他的步伐,近乎瘋狂地揮舞著刀,自喉嚨深處、自心靈深處,年僅十幾歲的少年嘶吼著,將自己的速度拉到了極致!


    {這家夥…!}


    看著突破到自己麵前的獵鬼人,累的神情終於變了,即將殞命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來不及思考,他雙腳猛然發力,迅速向後撤去!


    逃?能逃到哪去?


    炭治郎迅速跟上,縱使累的身手再靈活,動作再迅捷,布施的絲線再多,他始終如影隨形般窮追不舍。


    赤紅的火焰幾欲滔天,隨著主人的動作,日輪刀卷出氣勢驚人的輪狀漩渦,將惡鬼揮襲而出的蛛絲斬做碎片。


    堪稱驚心動魄。


    “不可思議…”


    比起三尊和各派修為高深的掌門、成名已久的仙人…


    雲隱、落十一、火夕、舞青蘿等人感觸更深,因為————如今炭治郎散發的氣息,其實力居然已經接近了他們!


    隻覺得心驚肉跳,不少人連唿吸都屏住了,根本不敢眨眼。


    “加油、努力多前進一些!”


    “如果是炭治郎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叮———】


    就在這時,清靈的碎聲響起,聽在耳中仿佛如仙樂般動聽————再也不能保持冷靜,累麵容猙獰,他的脖頸上,空隙之線已然出現!


    {看到了!空隙之線!}


    {我要現在在此打倒他!}


    眼中剩下了那連接著累的透亮絲線,炭治郎要把自己化做最鋒利的刀刃,去取惡鬼的首級!


    {哪怕…}


    追上再度後退的累,悍不畏死,他不知疲憊地揮動著刀:{會同歸於盡!}


    這怎麽行!


    “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不管怎麽樣,不能抱有這樣的念頭!”


    “不、不是!”


    東方彧卿的表情也變了:“眼下的情況,就算炭治郎成功斬殺了累,累的絲線也會將他一同殺死!”


    因為,一人一鬼的周遭,哪怕被炭治郎斬斷了許多,卻還是密密麻麻地布著無數絲線!


    所以,不是炭治郎抱不抱有這樣念頭的問題,而是————他根本就活不下來!


    “怎麽這樣…”聽見他的話,腦筋急轉下,有不少人也反應過來了。


    千骨!你再不過來,炭治郎就要無了啊!


    還不等眾人吵鬧起來,忽有一熟悉女聲傳來,沒有以前的舒緩輕柔,這聲音如今帶了幾分急切:【禰豆子、禰豆子!】


    倒懸著的禰豆子出現在一片黑暗中,緊緊閉著眼,她還在昏迷,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卻忽然,一雙白皙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望著自己被蛛絲牢牢束縛的女兒,突然出現的白衣女人————葵枝連聲唿喚:【禰豆子,快醒醒!】


    【你要幫助哥哥,現在的禰豆子做得到的。】


    淺紫色的眸中是悲傷,是哀痛,是無可奈何,卻也飽含著愛與期盼:【加油。】


    奈何,即使是母親的唿喚,禰豆子卻因為傷勢太重,一時無法睜開眼睛。


    細眉下壓,見女兒始終沒有反應,葵枝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盈上了淚水:【拜托了,禰豆子。】


    深知炭治郎如今的處境,她低聲道:【這樣下去的話,連哥哥都會死去的…】


    【!!】


    一句話恍如驚雷落下,又似暮鼓晨鍾。


    青筋爬上額角,倒懸在半空中,那雙粉紅色的眸子瞬間大睜,在火光中,更顯明亮。


    禰豆子猛然醒轉,朝著下方努力伸長了胳膊,她的掌心在發光,似乎正在醞釀什麽威力極大的招式。


    而隨著掌心的光亮越來越強,那些絲線上的血珠,也開始閃爍光芒。


    變成鬼這麽久,她第一次有了清晰的心音————{血鬼術!}


    因受傷而散落各處的血閃起的紫紅色光芒越來越亮。


    瞳仁縮得細長,瞪大了眼,禰豆子尖尖的五指顫了顫,而後———啪地一聲攥成了拳頭。


    {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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