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傳來吹吹打打的鑼鼓聲,僅是隔著紅布一層,那聲調聽起來緩慢而悠揚,倒顯得有那麽幾分詭異。


    冷風吹過,我模糊地看著這座府邸內圍了許多賓客,隻是他們步伐看上去十分僵硬。


    老鼠婆和四腿婆提著兩個紙做的紅燈籠,臉上也打上喜慶的腮紅。


    也不知跟著走了多久,突然停了下來。


    我感到腳步聲由遠逐近傳來,一雙精致暗紅長靴停到了我麵前。


    我倒吸一口冷氣,鑼鼓聲停了下來,四周的人全都望了過來,那群人就如死寂般,沒有一絲生氣。


    驀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繼而攤開手掌。


    我雙手一直垂在兩側,手指頭狠狠的掐了把大腿。


    那隻手停了一會,沒見我把手伸上去,猛的伸進來抓住我身側的手。


    突然被他表皮冰涼的溫度嚇得渾身一顫。


    為什麽這麽冷?這是什麽個冷冰人啊?


    他牽著我走進屋內,我頭上還蓋著紅蓋頭,隻能看到他紅色的衣擺和靴子,步履穩健。


    屋內兩側都站著來賓,聽他們都在互相寒磣著什麽,尖著耳朵聽了下也聽不懂是哪國鳥子語。


    “良辰吉日,佳偶成雙,喜結姻緣,速即拜堂!”


    喜婆站在前方用刺耳的嗓音高聲喊著。


    “一拜天地!”喜婆高喊道。


    牽著我的那隻手隻是微微一動,就帶著我彎了下去,隻是我身體顯得很木訥。


    心中悲憤萬分,拜你妹的堂!


    本姑娘是被迫的!是三眼婆控製了!


    “夫妻交拜!”喜婆再次喊道。


    “禮成!”


    我如同提線木偶般行著拜堂禮,腦子裏有了些疑惑,為什麽不拜高堂?


    這就算禮成了?


    “送入洞房!”


    隨著喜婆聲聲的高喊,就這麽迷迷糊糊的拜完了堂,那些賓客借著酒勁兒起哄。


    “燁兄,今喜得佳人,可喜可賀啊!”


    “仙君大人著急著見新娘子,還真是千百年來頭一迴啊。”


    “祝大人早生貴子!一年生倆!”


    那尖細的嗓音含著醉意,“來年喝孩子的滿月酒!”


    人影交錯,迷迷糊糊之間又被三眼婆帶入了新房裏。


    屁股落在新房木床上的那一刻,渾身驟然一輕。我輕輕歪下脖子,好耶!終於能夠動了。


    透著紅蓋頭,依稀可以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影”。


    諾大的新房居然沒有開燈,僅有兩支貼著囍字的大紅蠟燭,在這新婚之夜顯得格外詭異。


    妙齡少女被莫名其妙綁來成這莫名其妙的婚,簡直就是離譜到家了!


    誰能有我慘?


    我陡然緊張起來,屋內現在隻有我一人,外麵還有這麽多人,地界也不熟悉,我想跑出去,恐怕會很難。


    況且這裏一群非人的東西,我仰起頭四十五度角抬頭歎了口氣。


    借著微弱的燭光,摸索著來到桌子前,心裏慌亂得像有一麵撥浪鼓,警惕地看著門口。


    正當我要掀開猩紅的蓋頭時,大門“吱嘎”的開了條縫隙,餘光瞥見門口處——


    一雙繡著蛇紋的暗紅色長靴在那,並緩緩朝我踱了過來……


    我捏著蓋頭的手停在半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透過紅蓋頭,我試圖看清這位所謂的新郎官。


    透過滿眼殷紅的紗就隻能模糊看到一個欣長玉立的身影。


    他一步步我走來,坐在我的身側。


    那是一雙骨節分明,膚白如玉的手,他握住我停在蓋頭上的手,直接就掀開了紅蓋頭。


    我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下,屏住唿吸,盡管我可能知道來人是誰,恐懼的情緒中竟還夾雜著一絲慶幸。


    如果是之前那黑衣人的話,情況會比是一個全然沒見過的陌生人要好,但也隻是好一丟丟。


    直到蓋頭從我麵前滑落,落入一張幾麵之緣的臉。


    就是那個黑袍男人,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牧玄燁”。


    “又是你!?”我拽著裙角驚唿道。


    牧玄燁挑了挑眉,他似乎也還有些驚訝,“你不害怕我了?”


    “……”


    我也皺了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事實上也沒感覺有多害怕,就是覺得挺驚悚的,“所以你要吃了我,增進你的修為?你這個妖怪!”


    在怕也不能輕易表現出來啊。


    “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說我該怎麽吃了你呢?”


    他突然附身過來,那張俊美妖冶的臉逐近逼向我,我甚至能感到他在我耳旁唿出的氣息,那雙暗黑狹長的眸子,忽明忽暗間,變成了暗金色!


    我精神出現一些恍惚,竟將他與夢裏的蛇聯想到了一起。


    荒謬至極!


    自從奶奶把石碑丟了後,大蛇就沒在入夢,而我身上也長滿蛇鱗。


    剛得知它可以說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跟它多說幾句,就再也見不著了,想到這事心情也變得有點糟糕。


    我睜大雙眼,這迴是看清楚了,哪兒來什麽金瞳。


    牧玄燁突然擒住我的下顎,“吾是你夫!你敢想別的人?”


    下巴被抓得生疼,仍倔強別開眼。


    說著,他就猛地將我撲倒在床上……


    緊接著我的領口就被一雙大手大力扯開,露出了我胸前黑亮的鱗片,那手如臘月裏的寒冰,絕不是正常人擁有的溫度,指尖掠過我的臉頰,凍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滾開啊!”我又驚又恐。


    “怎麽?不想洞房啊?”他伸手愛撫著我胸口的鱗片,仿佛那是他尋找多年的至寶。


    洞房!洞房!洞房你妹啊!


    這算哪門子的洞房?你不情我不願!甚至連熟都談不上!


    就算我在未經人事,也會知道是什麽情況。


    沒吃過豬肉但總是見過豬跑,學校裏麵小情侶吃葷,她下晚自習還是撞見過那麽幾次。


    一上來就撕破別人的衣物,算個什麽東西,絕對不是個好貨色。


    對於這種事,這麽隨便像什麽樣子,況且兩人才隻見過幾麵而已。


    “你滾開,我有性病!”


    為了保全自己,狠起來連自己都咒,“不想染上的話,就離我遠點!”


    我一邊迴複著他,一邊想把他從我身上推下去,可這家夥死沉死沉的,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推不動。


    況且我都已經有兩天沒過吃飯了。


    牧玄燁也不知是嘲諷我蚍蜉撼樹的舉動,還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膽量,竟冷笑出聲。


    “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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