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後,言錦不得不承認,他總會留戀那點與她相處的時光,無論多長,一分一秒,隻要有她在身邊。


    至少,他的心,是被填滿的。


    次日。


    薑願伸了個懶腰,拉開窗簾,遠眺一番,唿吸一把新鮮空氣。


    未留意的是,今天的天色不錯,就是天空有些怪異,一半黑壓壓的,一半陽光萬裏,但好處是雲朵遮住了一半太陽,日光不如昨日那般毒辣。


    是個出行的好日子,她心想。


    前方前路漫漫。


    言錦一身輕便的出行裝,緩步走在前頭帶路,一陣又一陣涼爽的風穿過林中。


    “我還以為今天會很熱。”


    薑願眨巴眼睛,用手擋住視線看向前方,隨口道。


    言錦輕輕笑了笑,嗓音低啞。“是啊,沒想到天氣挺好的。”


    烏雲與日光相伴,看不出天色的特異,沿著山路蜿蜒而上,光線照在陡山的岩石路,途中,密密麻麻的細汗沿著薑願的額邊順流而下。


    言錦目光黏在她身上,心疼不已,伸出手掌心。


    “手給我,我牽著你走。”


    薑願拍了一把他遞過來的手,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


    “沒事,我不會輸給你的,等著我。”


    說完咬牙兩三步登上台階,越過他。


    步伐邁大,穩健有力,薑願覺得近些日子以來,她的身體素質提高不少。


    手落空,言錦一時語塞,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就沒想與她爭輸贏,這小家夥勝負欲咋就這麽強呢。


    叢林密布,陡坡上凝成塊的石頭一塊又一塊滾下來,滾到言錦腳下,渾然未覺。


    薑願勤快地提著籃子,踩到枯葉,扒開草枝,仔細瞅著,“言錦,鍾醫生說的藥草,是越多越好嗎?”


    “嗯,盡量摘多一點,我之前來采過一次,帶迴去,後麵鍾叔說不夠用了。”


    薑願四處扒拉,腳有些麻了。“我怎麽看不到呢。”


    言錦往上指了指,“山上前麵一點點。”


    “我知道了。”


    薑願不知疲憊,瞬間打起精神來。


    言錦目光黏在她身上,下意識關心道。


    “累不累?”


    薑願拍拍胸脯,目光灼灼,“不累,奶奶對我那麽好,這些算什麽。”


    可實際上,一個體育課多跑幾米都能要了她命的人,爬上吃力的深山,卻未曾從薑願口中聽過一句泄氣的話。


    畢竟,堅持是一個人最美好的品質。


    薑願一直記得言錦對她說過的這句話。


    “那你去前麵等我。”言錦眼神柔和,彎了彎唇。


    “好。”薑願乖乖照做,率先走到前麵去。


    隨後,言錦緩緩蹲下身,掏出手摘了幾叢其他的草藥類放進籃子裏,山上靜悄悄的,周圍僅剩他一人,薑願聽了他的話,已走遠。


    光線漸漸昏暗。


    樹叢遍布,萬千樹枝遮住了半邊天。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太陽悄無聲息地躲進了叢雲中。


    一向細心辦事的言錦千算萬算,卻疏忽了一點。


    鍾醫生在磨藥過程中,絮絮叨叨告訴過言錦,近兩天氣候陰晴不定,沿邊城市有台風來襲,a市的地理位置雖未被波及到,但易有狂風交加,暴雨襲擊,需多加防範,注意安全。


    清早的天色無異常,令人察覺不出異樣。


    樹葉搖曳,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山上的路有些坎坷,薑願咬著牙堅持過來,到達遠處後,她找到一處空地,坐下來歇了一會。


    仔細一看,腳下跌遝,叢林交錯,走過的路徑模糊難辨。


    深深唿了口氣,寂寥無人,周圍靜謐,明明才上午,氛圍卻暗沉沉的。


    方圓百裏,頭頂上方有幾隻鳥兒飛過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打破這份死寂。


    坐了好一會,四周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這麽久了,言錦還沒上來,薑願心中一緊,抹了把汗,雙臂撐起身,迴頭朝空蕩蕩的叢林試探地喊了一聲。


    “言錦?你來了嗎?”


    迴聲嘹亮,僅有她的聲音覆蓋整片森林。


    “言錦——”連著又喊了幾遍他的名字。


    無人迴應。


    薑願眉色一變,下意識抓緊了自己的手心,不免有些擔心,以言錦的體力,他應該很快就趕上來了,可如今,卻遲遲不見他蹤影。


    烏雲無聲翻滾著。


    背後一涼,耳邊的風聲唿嘯而過。


    樹葉被風吹呀吹,發出奇怪冷然的聲音。


    山地本就岩土多,飛揚的塵土席卷而來,薑願腳邊的長褲裹上黃色的小顆粒。


    “轟隆隆——”


    突如其來的巨雷聲,薑願神遊的同時被驚到,肩膀不自覺地一顫,怎麽會有雷聲,早上來的時候天氣還晴空萬裏的。


    內心對未知的恐懼愈發愈強烈。


    灰暗的天空,空氣中多了一些潮濕的氣息。


    斷斷續續的雷聲配合著黑壓壓的環境,細小的雨點往下垂落,砸在土地上,枝葉中,一陣一陣的,忽大忽小的雨聲籠罩著整片山林,給人一股沉甸甸的壓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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