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一看王非土的神色,立刻擺手道:“王離之女的親事老夫可做不了主,還請公子去找挨打那貨才行。”


    王非土苦笑:“上柱國誤會了,我所言並非此事,也無須上柱國擔心有何風險,請看。”


    說著王非土一揮手,黑娃捧著一碟鹽來到王非土麵前。


    王非土接在手,直接走到王翦麵前,問道:“不知上柱國可識得此鹽?”


    王翦看見這白花花的鹽,連忙伸手撚了一點,放在嘴中細細品嚐。


    “嗯,其鹹味溫和,鹹而不苦,果然好鹽。”


    王非土笑著將鹽放在王翦案頭,迴到座位。


    “此來我為上柱國帶的十石好鹽,正是為了讓我鹹陽子民都吃上好鹽。”


    王翦有點不明所以,忙問:“此事又該如何?”


    “敢問上柱國,如此好鹽若賣四十錢一斤,不知是否合適。”


    王翦撫著無須歎道:“此鹽雖然上品,但若賣四十錢的話,怕是這鹹陽沒幾個人吃的起。”


    “那我若賣四錢呢?”


    王翦一愣:“四錢?王公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如今粟米一斤價格是十二錢,若鹽價隻賣四錢又和白撿何異?別說鹹陽黔首了,就是路邊狗都能吃得起。”


    王非土聞言當即拍板:“那就賣四錢!”


    “這……”


    \"請上柱國放心,我帶來的精鹽不收您的錢,隻需上柱國按照這個價格出售,之後我便會源源不斷地從齊國把鹽送到你的手中,再以此價賣給您,如何?\"


    王翦看到王非土一副認真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於是他猶豫道:“不過鹽鐵乃是明令禁止私販,若成此事需提請皇帝親自審批,怕是不行吧?”


    王非土微微一笑:“上柱國盡管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隻需您點頭,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坐等皇帝喻令即可。”


    “既然如此,老夫就坐等公子消息了。”


    王翦雖然老,但他可不糊塗。


    這樣的好事恐怕打著燈籠都不好找,但是王非土竟然親自送上門,任誰恐怕都是難以拒絕。


    先不說鹽是由官方經營這事,若是能以如此低的價格拿到精鹽,隨隨便便加一點價格,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再者說,如今各地戰事吃緊,就算不貪財把這些精鹽作為糧餉發放各軍,也能起到很好的提振士氣的作用。


    這裏需要注意的是,鹽作為國家命脈,朝廷就算是把控著鹽的製造成本,別說精鹽了,就算青鹽算下人工也不止這個價。


    所以王翦算的不是單單鹽價的問題了,而是看到其中能在朝堂的話語權。


    可能王非土從鹽場出貨,需要兩錢的成本,但是若從鹽產地拉到鹹陽,成本要在五錢以上,到時王翦隨手一攤,上好的精鹽四錢成本價送給扶蘇,這怎麽都比鹽鐵司送來的香吧?


    王翦隨即一想,連忙問道:“那公子為何不直接把鹽送到鹽鐵司,而如此頗費周折呢?”


    王非土暢然一笑道:“老太師,我剛才說過,是要讓鹹陽黔首都吃上精鹽,若是送到鹽鐵司豈不是與送給扶蘇無差別,那又何談恩惠天下呢?”


    王翦一聽,想想也是,既然始皇帝都說了是作為俸祿送給諸位大臣的,再拿去送給扶蘇,豈不是違背了承諾。


    可是翻來覆去,王翦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個問題:“倘若以如此低價販賣,不知王公子你到底圖什麽?”


    “我?我隻圖虛名!”


    這句話把王翦逗樂了。


    圖虛名?他要是真圖虛名就好了,更何況還有始皇帝在背後撐腰,還需要拿精鹽來換虛名嗎?


    “那此事就此商定,在下這便告辭。”


    王翦還在迴味呢,王非土就已經站起身。


    “王公子何必著急,吃了飯再走嘛。”


    “不了,我還要到蒙武老將軍府上一趟,就不做過多打擾了,告辭!”


    “那老夫就不遠送了,公子請慢走。”


    “告辭!”


    望著王非土離去的背影,王賁從後堂走了出來。


    “父親!”


    王翦看看他赤裸上身背負荊條,於是問道:“你又教訓過離兒了?”


    王賁一低頭跪下將荊條奉上道:“孩兒教子無方,為家門蒙羞,特來請父親責罰。”


    王翦伸手把荊條擋在了一邊,道:“你起來吧,此事不怪離兒,你也無罪。”


    難得一次王翦心慈手軟,王賁很是新奇,起身問道:“父親何出此言?”


    王翦歎口氣道:“有始皇帝協助,就算是老夫親自出馬,恐怕也不是那王非土的對手,更何況離兒涉世未深,如何能戰?”


    王賁猶豫著開口道:“父親,孩兒始終不明,為何始皇帝不願助我大秦蕩平叛逆,還要搞什麽分封,這如何對得起曆代秦王。”


    “吾兒休得胡言,始皇並非不助大秦,而是不助扶蘇罷了。”


    “扶蘇乃是大秦皇帝,這又有何異?”


    王翦扶著幾案緩緩閉眼:“此事自知即可,切不可輕傳,始皇想要助齊國公子代替扶蘇之位,乃是不得已而為之,你我父子隻能聽天由命了。”


    “孩兒明白,分封隻是表麵,其真正目的正是取而代之,待到齊國登臨帝位,便是天下一統之時。”


    “嗯,你猜的不錯。”


    說著王翦起身,王賁連忙攙扶。


    “你去把他送來的精鹽清點一番,迴頭全部送到鹽鐵司吧。”


    王賁一愣:“這不是始皇發放下來的俸祿嗎?為何還要全數上繳?”


    王翦撇他一眼,王賁隻好恭敬拜下:“兒臣遵命。”


    ……


    王非土離開了王府,直奔蒙武的府上。


    嬴政問道:“非土,朕總覺得王翦不會輕易配合。”


    王非土一笑:“陛下忘了,這是一個局,入不入局他可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隻有天道規律說了才算。”


    “那你是想掌握大秦命脈,但必將是一場血雨腥風啊。”


    “陛下,這您很清楚,若想做局必先入局,想要把他們通通掌控與帷幄之中,沒有犧牲何來的利益?”


    “朕當然明白,隻是對我大秦,於心不忍呐。”


    王非土沒有再搭話,因為他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心慈手軟,就不配君臨天下。


    不得已對自己曾經努力做出的成果下手,這事換在誰的身上也不好受,千古一帝能如此,已經是很不錯了,王非土不敢再奢求什麽。


    來到蒙武的府上,一切如故,最後蒙武想到要用精鹽慰勞前線將士,於是也滿口答應了王非土的請求。


    王綰、馮劫、尉繚通通欣然接受王非土的建議,並全都表示願意與之長期合作。


    司馬欣由於司馬仁的一番解釋,選擇對司馬仁既往不咎,不過由於司馬仁對王非土大加追捧,對王非土提出的建議欣然接受的同時,還願意將所得精鹽全部分發給各城門都尉。


    皇帝扶蘇也當然沒有意見,發出去的俸祿竟然奇跡般地又迴到了鹽鐵司,這很讓扶蘇驚訝,遂頒布法令,把精鹽作為恩惠以低價販賣給鹹陽城的黔首們,所得錢兩按照王非土製定的行情,發放給各大官員。


    官員們拿著手中少的可憐的四千錢,都是滿臉懵逼。


    這是什麽騷操作,明明價值百金的精鹽,轉眼就貶值成了還不到一金?


    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王非土他究竟想幹啥?以後要斷自己的生路嗎?


    不過很快,事情就發生了巨大的轉機。


    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鹹陽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飄散著各種美味佳肴的香味,人們漸漸開始迷戀起精鹽所帶來的味覺享受。


    原本炙手可熱的青鹽被人們放進了儲物櫃,而以低價購買到的精鹽則成了家常便飯中必不可少的佐料。


    人人都以為世道變了,夥食越來越行了。


    鹹陽城的居民多達六十萬人,可一千石總是數量有限,市麵開始出現供不應求的境況。


    接下來王非土的騷操作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他竟然從王翦手中借了五十萬錢,以每斤五錢的高價收購人們手中棄之不用的青鹽。


    “這人的腦子怎麽想的,精鹽才賣四錢,青鹽卻要收五錢?”


    “你管他那麽多,賣給他就是了。”


    “行,這就迴家把青鹽全賣給他!”


    一時間前來送青鹽的人群把鹽鐵司圍了個水泄不通。


    短短一天時間,各大鹽司就把整個鹹陽城的青鹽全部歸攏在了一起。


    王非土也並未食言,而是轉手就把青鹽製成鹵水,在鹹陽城以南開啟了提煉精鹽的作坊。


    所煉出的精鹽如數奉還給鹽鐵司,繼續以低價輸出精鹽供應。


    整個鹹陽城徹底瘋了,皆是為慶幸皇恩浩蕩,而歡欣鼓舞。


    三天時間過去,始皇帝再次高坐鹹陽宮。


    “不知諸位分封天下的事情進展如何,可得出定論?”


    李斯捧出一卷竹簡,高舉過頂。


    “迴稟太始皇,分封之事臣等皆以統籌完畢,請太始皇過目。”


    “呈上來!”


    嬴政一揮手,李斯連忙膝行到玉階上,將竹簡放入扶蘇手中。


    有了趙高的前車之鑒,中車府執璽令一直空缺,扶蘇一切事務都是交給左右丞相暫為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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