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奭連忙迎了上去,扶著陳涉笑道:“丞尉,好消息啊。”


    說著將戰報送到陳涉麵前給他看。


    陳涉雖然已經知道信中的內容,但也隻好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鄒奭撫著胡須言道:“真是想不到啊,那韓信竟然如此勇猛,簡直大出老夫所料,快哉,老夫實在是欣慰之至!”


    “哦,這全憑上守訓導有方。”


    陳涉看完將戰報放了迴去,臉上的笑容略顯勉強。


    鄒奭看著陳涉的表情,沉吟了一下,轉而歎口氣,拍拍陳涉的後背安慰道:“那田榮屢次挫敗,怕是懷有異心,軍務大計不可有半點疏忽,丞尉你可要當心啊。”


    說著鄒奭已經坐了下去。


    陳涉連忙拱手道:“請上守放心,我定嚴密監督,但有不測,那田榮定斬不饒!”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啦。”


    說著又沉吟道:“呃,如今田榮率領兩萬人雖是搶了楚軍的營盤,可遲遲未見再有動作,不知丞尉如何看待?”


    “上守!”


    陳涉上前兩步來到鄒奭身側,彎腰小聲道:“據屬下判斷,那王非土負責糧道,可卻遲遲未能送達,此事定是另有蹊蹺!”


    “嘶……”


    鄒奭撚著胡須聽完陳涉的話,神情一愣,轉念一想連連搖手:“不會不會,之所以延誤了時機,是因為項羽劫營所致,這老夫是清楚的。再說渠展韓信,也是老夫親自提拔,就算王非土有何異心,手中無兵無權,又如何敢輕易造次?”


    王非土把糧送往項羽大營的事,還未傳到鄒奭耳裏,之所以快馬加鞭,打的就是一個信息差,所以直到此刻,鄒奭還堅信王非土並非異己。


    但陳涉不同,他說這些的目的是為了假借鄒奭之手,鏟除王非土這個強勁的對手,所以隻能孜孜不倦地戳王非土的脊梁骨。


    “上守啊,人心難測不可不防啊。”


    “防?如何防?如今他人在外正為戰事鞍前馬後,難不成你教老夫下一道君令,斬了王非土不成?”


    臉上帶著笑意,可鄒奭看陳涉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善。


    鄒奭活了七十多,什麽不知道,陳涉能一味地攻訐王非土,定是心中藏有不可告人的企圖。


    他的一番話,直接將陳涉堵了迴去。


    以前鄒奭卻是沒看出來,陳涉的城府竟然藏的這麽深。


    陳涉自知剛才是自己心急口快,令鄒奭有了防備之心,看到鄒奭的表情,急忙開口挽迴道:“屬下唐突,還望上守見諒。”


    “曖,沒事,你也是為了我齊國殫精竭慮,今後老夫還望你多多提出一些見解,待將來定大有作為!”


    鄒奭還不想把讓陳涉寒心,畢竟有他和王非土互相製衡,自己也能安心籌備登臨齊王之位。


    可陳涉卻不會這麽想,他在等待一個時機,待時機成熟,齊國之地自然會成為東楚的囊中之物,那就算殺死眼前這個老東西,自己也能功成身退。


    提起自己這個冒牌的東海郡尉,陳涉時常會感歎命運真是一個奇妙的事情。


    原本他和吳廣是結義兄弟,同樣的苦吏身份,一直一文不名,直到有一天,在丹徒截獲了一枚印信開始,命運就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那人的印信上寫的十分清楚,陽武縣陳涉受始皇帝命前往東海郡擔任郡尉之職。


    對,細心的人可能會發現,他正是那個現在正打算從魏王咎那裏投奔項羽,後來當了劉邦右相的陳平的老鄉。


    他們人多勢眾,直接將前來上任的郡尉殺了,從而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始皇帝欽點的東海郡尉陳涉,而陳勝的身份早已被拋之腦後。


    如今,大事剛剛有了眉目,若是吳廣能順利拿下渠展,或是田榮滅了西楚,這個天下就將納入東楚的版圖,心懷如此大事,怎教他不將隱忍奉為圭臬?


    二人一番寒暄,說了一些比老太太裹腳布還又臭又長的客套話後,陳涉正待離去,卻聽到門外急報,王非土迴來了……


    鄒奭一愣:“這麽快嗎?”


    按理說,前夜還在距離田榮六十裏紮營,這才剛剛兩天,應該是在迴來的路上才對。


    “定是發生了什麽變故!”陳涉迴道。


    二人互看一眼,慌忙出去迎接。


    郡尉府門前,大老遠就看到王非土風塵仆仆,在郡尉府門前翻身下馬,將馬鞭隨手丟給了門吏。


    “賢侄,為何如此之快?”


    “伯父,走,咱們進屋再說。”


    “賢侄快請!”


    進到屋內還未站穩,王非土當即拜下:“伯父,請恕小子無能,那糧草被項羽劫了去。”


    鄒奭一愣,驚問:“什麽?你說糧草被項羽劫了?”


    陳涉一頓,插嘴問道:“那田榮將軍呢?”


    張良補充道:“據探馬來報,田榮將軍是劫了項羽的大營,如今雙方是互換了營盤,想來是占了上風。”


    王非土慚愧地低頭道:“正因如此,不才一時疏忽,中了項羽的埋伏,糧草全被楚軍洗劫一空。”


    王非土的話說完,堂下一片沉默。


    鄒奭想了想,安慰道:“賢侄莫要自責,區區兩千石糧草算不得什麽,更何況項羽有兩萬人馬,打不過也屬正常,隻要賢侄能安然無恙,老夫就放心了。”


    說完鄒奭看了陳涉一眼。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愛將田榮……


    陳涉看到鄒奭的眼神,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好像也無話可說。


    但是作為主帥,又不在戰場,他能有什麽辦法?


    “如此,那項羽孤軍深入,定然是無奈之舉,田榮若能堵住他的去路,那項羽豈不成了甕中之鱉?”


    等陳涉說完,王非土上前一步道:“伯父,侄兒得到可靠消息,那田榮得到了項羽的糧草,已然打算另起爐灶!”


    “什麽?!”鄒奭瞪大兩眼。


    陳涉一愣,緩緩看向王非土。


    忽然他提高了嗓門:“不,不可能!田榮對上守忠心耿耿,怎麽可能另起爐灶?王非土,我再問你,你說的可是實情?!”


    蒯徹看著陳涉,眼中帶著不善,沉聲開口道:“丞尉,公子說的既然不是實情,你緊張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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