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歎口氣,迴應道:“這個很難說,不過鐵鷹衛定會將情報匯報給朕。”


    “黑冰台由誰統領?衛尉府嗎?”


    “不,是朕的妹妹,嬴華公主……”


    王非土蹙眉:“這個人史書沒有記載,不知她對您的忠誠度如何?”


    “嗬嗬,忠誠度自不必說,整個大秦隻有黑鐵令加朕的手印方可調動黑冰台。”


    王非土心頭一驚:“那黑鐵令何在?”


    “在轀輬車內……”


    王非土眼神一凝:“不好,事情的發展很可能比我們預想的要快!”


    王非土與張良的對話,很可能已經傳到了趙高的耳朵裏,但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因素——屍體很快就會腐爛!


    如果趙高聽到已經走漏了風聲,很可能會狗急跳牆,王非土和扶蘇,二者都將會成為他的第一刺殺目標。


    “以此推斷,趙高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王非土感到一陣脊背發寒。


    這一次暗殺,並非偶然,定是趙高對黑冰台下達了命令。


    “陛下,您的長公子估計已經死了。”


    嬴政反倒不以為意道:“那可不一定,沒有朕的諭旨,扶蘇定然死不了,再說還有蒙恬將軍保護,何須擔憂?”


    “此去雁門關路途遙遠需要時間,趙高定然等不及,隻有調遣黑冰台才是最快除掉扶蘇的辦法。但願蒙將軍能力挽狂瀾吧。”


    “你不是剛招攬了風將嗎?他試過你了,為何不能試試他呢?”


    “他?”


    王非土轉頭看了看正和美婦溫存的張良,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吧,他對你恨之入骨,若是讓他知道我在幫大秦做事,定然拂袖而去。”


    “如果這點事你都辦不到,那可真是會寒了朕的心啊。”嬴政說完便不再做聲。


    “天地良心啊陛下,我現在可是趙高的第一目標,自身難保教我如何再救扶蘇?”


    “難嗎?隻是提個醒而已。”


    他的意思不就是:事情就這麽簡單,你看著辦。


    天降大任於斯人,路漫漫其修遠兮:“我的命好苦哇……”


    王非土仰頭一聲長歎,引來張良的注意。


    “非土兄,區區一個馬陵山,就把你愁成這樣?”


    “嗬嗬,讓子房見笑了。”


    不提還好,說起這個,更是讓王非土有苦難言。


    若是讓他知道,他給他下達的第一個攻擊目標是他摯友的兄弟,不知會作何感想。


    必須除掉滄浪其因有三:


    其一,說是他觸犯了王非土的底線其實就是個借口,主要還是王非土知道,他永遠不會聽命於自己,所以留一個毫無價值還容易反水的人,這會給將來埋下重大隱患。


    其二,滄浪不死,王非土不可能完全掌控鹽齊幫,他的那幫人受他的影響,不會臣服王非土的,所以隻能殺人立威,滄浪再合適不過。


    其三,鄒奭和田儋那裏,王非土還需要一枚鐵證來證明糧食還在自己人手上,隻有滄浪的項上人頭才可讓他們安心聽命與自己。


    所以滄浪必死,而且還得是自己光明正大的殺了他才行,所以說這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原本以為招來張良相助定能水到渠成,可是半道上才知道,他們認識,而且關係還很鐵。


    這事弄得,就很尷尬。


    王非土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開口:“子房兄,我想請教個事兒。”


    “你我不必客氣,但講無妨,無須請教二字。”


    “我想光明正大地殺一個人,但我又打不過他。該當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就連身旁的美婦都是一臉錯愕地看著自己。


    王非土連忙人畜無害地笑笑,摸了摸鼻子道:“不要誤會,我隻是在思考一個難題。”


    張良很快釋然,爽朗一笑。


    “哈哈,這有何難?”


    說著晃了晃手中寶劍道:“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笑裏刀,棉裏針,趁他病,要他命,辦法有的是,他死一萬次都不夠。”


    “他是個中高手,絕對是個高手。”


    張良一愣,道:“那他的確該死。”


    此時車駕行到了一個岔道口,王非土趕緊掀開車簾道:“黑娃,別走原路。”


    “好嘞。”


    等王非土再次坐穩,張良這才開口:“我得知道其中具體細節。”


    “嗯。”王非土點點頭:“此人乃是馬陵山惡霸,縱橫東海郡將近十年無人能敵,隻因在我的攛掇下搶了郡丞的糧草,如今此人到了必死的地步,但今後咱要在馬陵山落腳,我必須親手殺死他才行,依你之見……”


    “嗯……”張良緩緩點了點頭。


    “我料你這是暗線串珠局到了局眼的地步。”


    “正如子房所料。”


    “嗬嗬。”張良輕笑,抬頭看著王非土道:“非土兄且容我給你講個典故,一聽你便知該當如何。”


    “請。”


    “三年前,有位君王為求長生求仙問藥……”


    嬴政:“……”


    王非土……


    張良自顧道:“為求長生本就荒謬,奈何此君王執迷不悟,並在宮中奉養了五百名術士為其煉丹。”


    嬴政:“行了吧,朕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還是聽聽吧。”王非土饒有興趣,手托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明知不可為,但懾與君王專橫殘暴,百臣皆百般奉迎,無一人敢勸誡。


    有一名方士叫盧生,此人能言善辯十分得君王器重,並因其一句亡國者胡而派大將領軍三十萬殺奔胡地,其威望可見一斑,宮內幾乎無人敢惹,就連君王的公子都懼他三分。”


    接著張良話鋒一轉:“正因他如日中天無人敢惹,才招致殺身之禍。一名李氏相邦隻當眾對君王說了兩句話,這盧生便墜入了萬劫不複。”


    “他說:此丹未曾試藥,萬一有毒臣何以堪?”


    “結局你應該清楚,盧生百口莫辯,最終五百方士與公子師及無數儒生一同陪葬,經書子集都無一幸免,駭人聽聞的焚書坑儒便是由此而來。”


    ……


    說完,三人一陣沉默。


    嬴政突然道:“朕明白了,徐福誤我,羞煞我也!”


    “陛下別搗亂,談正事兒呢。”


    王非土緩緩抬頭:“你是說,這李斯用的是毒丹弑命局?”


    “不錯,一旦身陷此局,必死無疑!”


    “這李斯可謂借刀殺人,正是利用了秦王怕死的心理,才會因為一句話惱羞成怒,令盧生招來殺身之禍。”


    張良點頭:“故,馬陵山惡霸若想除掉,必從信任二字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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