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樽酒隔空相對,一飲而盡。


    鄒奭哈哈一笑,一邊放下酒樽一邊道:“如此美酒,怎能沒有好菜呢,今日老夫就讓賢侄品嚐一下本府的特色佳肴。”


    說著便不等王非土反應,仰頭喊道:“鄒布,為客人籌備特色佳肴!”


    一名壯漢拜入堂下,鄒奭隨手一指正在黑娃懷裏的兩人道:“看客人喜歡,就她倆吧。”


    “下臣遵命!”


    說完,鄒布便一揮手,上來幾名家丁架起了二人的胳膊往外走去。


    “伯父,這是為何?”王非土連忙驚懼問道。


    “曖,賢侄……”鄒奭用手虛按道:“此二人心甘情願,賢侄靜候便是。”


    對於鄒奭喜歡吃人,王非土早有耳聞。但是若親眼目睹,心中還是會十分的不舒服。


    他此刻十分想盡快逃離這人吃人的盛宴,可是做局眼看到了這個地步,定是萬萬不能離去的。


    嬴政似乎看穿了王非土的心思,也隻能選擇默不作聲。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還有一句話叫細節決定成敗,而往往成大事者無小節,任何一件事擱在普通人身上,都是難以承受之重。


    王非土很想拉著黑娃離去,但還是強忍住了。


    可能是喝酒的緣故,也可能是頭痛病又開始發作。王非土感覺昏昏沉沉,用肘支著幾案按起了太陽穴。


    鄒奭雖熱左擁右抱,但眼睛時刻注意著王非土的舉止神態。


    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鄒奭是個謹慎的老頭,一旦王非土對自己的喜好表現出厭惡,那麽全盤計劃都將改變。


    不為別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活了七十多,能有今天的成就,豈是常人心智可以比擬。


    “賢侄啊,你可知老夫能永葆青春其奧妙何在?”


    “侄兒不知。”王非土搖了搖頭。


    鄒奭大聲道:“伏羲老祖創立陰陽八卦,就曾言道……”


    “天地萬物變化莫測,唯使互為陰陽,方可調和,男為陽,女為陰,陽盛則陰衰,陰盛則陽衰,此乃萬物之規律,若為增添陽壽,必食陰壽而得長生,那秦王,為求長生尋仙問道而不得,正是難悟八卦之玄妙,吾觀其命不久矣……”


    說了一大堆,無非是給自己吃人肉找了個堂而皇之的理由,最後竟然還繞到了始皇帝的頭上,讓嬴政親耳聽到,想沉默都難。


    “我呸!滿口胡言,以朕看來,此乃掩蓋獸行之言論,一派胡言!”


    王非土一邊對鄒奭點頭,一邊寬慰道:“陛下,我早就說了鄒奭就是個人麵獸心的老妖怪,不值得為此上火。”


    嬴政答道:“朕不上火才怪,非土,這次一定不能放過這個老賊。”


    “放心吧陛下。”


    王非土端起酒樽對鄒奭拜道:“伯父果然獨有技高一籌的養生之道,那秦王豈能讓他長生,小侄要感謝伯父盛情款待之恩,若有差遣,小侄定當在所不辭!”


    “哈哈,懂我者,賢侄也!來,幹了這杯!”


    放下酒樽,鄒奭終於下定了決心道:“你還別說,老夫真有一事需要賢侄效力。”


    王非土端著酒樽停在空中,看向鄒奭。


    鄒奭繼續道:“老夫唯恐夜長夢多,今夜酒足飯飽,還勞賢侄陪家臣鄒布前往馬陵山走一趟,如何?”


    “這……”王非土一副遲疑的樣子。


    馬陵山誰不知道,敢夜走馬陵山的人,那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狠角,王非土雖是一米八三,可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翩翩公子,哪裏會是那些土匪的對手。


    讓他去,那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嗎?


    但王非土並不是怕死而遲疑,他是怕答應的太快,讓鄒奭起了戒心,不讓他去。


    如今趙高那邊,估計很快就會發現不對,最遲明天送飯時,就能發現始皇帝已經歸天。


    到那時,根據王非土的推測,趙高不敢當即宣告始皇帝駕崩,而是要故意掩蓋事實,以此做好萬全的準備,扶持胡亥登基。


    還記得王非土跟老爹說要變賣家產去當土匪的事嗎?


    自從始皇帝附身後,王非土連想都沒想過,完全是因為不想在不知始皇帝底細的情況下,輕易被他幹擾自己的計劃。


    帶上所有家小和財產躲進深山,這才是做局的終極目標。


    至於引田儋和鄒奭入局,皆是為了為終極目標保駕護航。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他們所有貢獻的糧草,終將成為王非土招兵買馬的絕對資本。


    暗線穿珠局,已經到了局眼的關鍵時刻。


    當然,此時的始皇帝仍被蒙在鼓裏,王非土依然連想都沒想。


    鄒奭看到王非土的反應,更加肯定了自己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對於不貪財不好色的主,隻要抓住他怕死這一點,那基本上這個人就可以肯定能為己所用了。


    “賢侄啊,適才你也看到了,鄒布孔武有力,有他在,定能讓你相安無事,凱旋歸來。”


    王非土趕緊拜道:“多謝伯父費心,侄兒願效犬馬之勞!”


    “哈哈!”鄒奭一招手:“來呀!”


    一名家丁連忙拜倒。


    “傳我的命令,即刻整備五百人馬,押解五萬石糧草,隨時待命!”


    “遵命!”


    家丁匆匆而去。


    王非土按捺住跳動的心,對鄒奭拜道:“伯父,侄兒還有個不情之請。”


    願意為自己賣命的人,提個要求不過份,鄒奭大手一揮:“講!”


    “侄兒的兩個小妹明日便要納入貴府,侄兒想,伯父何不趁此機會大操大辦一場,也好為此行動掩人耳目,那田儋定是想破腦袋也揣測不到。”


    鄒奭一聽,兩眼一睜,驚訝道:“賢侄此計妙啊!”


    想想還真是這麽迴事,府上大操大辦一場婚宴,動點人馬糧草這是再正常不過了,再說到時田儋陳涉都得前來赴宴,也正好證明了自己不在馬陵山的證據。


    到時就算東窗事發,要怪也怪他田儋運氣背,招惹了土匪隻能自認倒黴。


    越想,這個計策越是可行,鄒奭不禁心裏喜滋滋。


    “不過伯父,侄兒擔心那田儋有所察覺,故意從中作梗,半夜派人擄走小妹,破壞我王鄒兩家和氣,此事不得不防啊。”


    鄒奭滿不在乎道:“賢侄多慮了,既然明日要大擺筵席,定是讓令妹與你同行,正午時分帶著人馬送親至府上,豈不是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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