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有鳶兒這麽一個孩子,一生所求也不過是想讓她過得安康順遂。


    再者,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懂皇帝說的那些彎彎繞繞,但也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無非是說她是鳶兒的母親,由她來勸說,會更好。


    這場萬聖宴,是為了漠北王準備的,皇帝不想一直被漠北壓在下麵,唯有滅掉漠北。


    他也明白,想要滅掉漠北何其不易,這才想要從柳扶鳶身上下手。


    “母妃,可是有什麽事?”


    柳扶鳶看著李貴妃有些呆愣的樣子,眼中劃過一道暗芒,總覺得李貴妃的神色有些不對,好像裝著什麽事。


    被柳扶鳶喊了幾聲才喚迴來神的李貴妃忙搖頭:“沒事。”


    皇後也注意到了她的神色,秀眉微微蹙起,該不會是皇帝又想做什麽吧?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眼瞅都到戌時,若是再不迴去,也不好交代。


    這場宴席,皇帝沒讓李貴妃參加,她自然也不能去,隻能目送著兩人離開,心中生出無限愁緒。


    迴去的路上,皇後看著柳扶鳶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麽說。


    “娘娘有話但說無妨。”


    聽到她的話,皇後歎息一聲道:“前些日子,在你來京都之前,陛下找過李貴妃。”


    皇後隱約能猜出皇帝的目的,她同皇帝做了這麽多年夫妻,早就摸清了他的秉性。


    “我知道,母妃向來不是個會撒謊的人。”


    柳扶鳶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皇後搖搖頭道:“你是個聰慧的孩子,從那日大殿上本宮就看出來了。”


    “是陛下,太過自信,以為這樣就能攪亂漠北。”


    皇後看著前麵的路,長歎一口氣,梁國的氣運已經在漸漸消散了,若是再這樣下去,當真是要一步步走向滅亡了。


    等到他們迴到殿內的時候,就聽裏麵的皇帝帶著醉意說道:“朕送漠北王一份大禮如何?”


    隔著那扇半掩的殿門,一名婀娜多姿的舞女上前,楊柳細腰,身材曼妙。


    阿爾斯楞靠在椅子上,眼神有些迷離,他隻是笑著,然後朝著麵前伸出手,皇帝笑了,舞女欣喜若狂正要上前,便聽他開口:“阿鳶,過來。”


    殿門被打開,柳扶鳶款步上前,一步一生蓮,就連走路都那般好看。


    她經過舞女身邊的時候,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很美,媚眼如絲,天生尤物,但是阿爾斯楞見過的美人可不少。


    “開心嗎?見到你母妃?”


    阿爾斯楞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語氣輕柔的問著話。


    他收斂起剛剛一瞬而起的殺意,將最溫柔的一麵展露給她。


    “開心。”


    柳扶鳶聞著他身上的酒味,知道他喝了不少酒,但男人的目光卻始終清明,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影響。


    皇帝看著這一幕,倒也沒有惱怒,這漠北王越喜歡柳扶鳶,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揮了揮手讓舞女退下。


    “今夜太晚了,朕派人送漠北王迴去。”


    阿爾斯楞挑了下眉,還以為要跟他再斡旋一會兒。


    “告辭。”


    他淡淡吐出兩個字,拉著柳扶鳶的手離開,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皇後苦笑一聲道:“陛下,那可是小九的夫君,你當著自己女兒的麵,送自己女婿妾室?”


    她是真的沒想到皇帝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男人三妻四妾是本則。”


    皇帝看都沒看皇後一眼,心中還在盤算著自己的事情。


    -


    待馬車悠悠停在驛站門口的時候,阿爾斯楞帶著柳扶鳶迴到房間,他扯了下衣服領口,緩緩吐出一口氣:“梁帝的心眼子還真不少。”


    柳扶鳶跟皇後出去的時候,皇帝明裏暗裏想套話,都被阿爾斯楞給擋了迴去。


    “我讓爾雅去煮醒酒湯。”


    她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正要出去,被男人拉著坐到自己腿上,他臉有些紅,此時酒勁兒似乎也上來了。


    “你不生氣他送我舞女嗎?”


    阿爾斯楞有些悶悶的說著,他擔心她生氣,瞧都沒瞧那個女人一眼,可是她怎麽一點醋也不吃?


    仔細想想,在漠北也是,她從來都沒有吃過醋,也沒有嫉妒過,這反倒是讓他心裏不開心了。


    柳扶鳶扭過頭,用手捧住他的臉,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像是一汪看不見底的幽潭,但此刻,他的眼中倒映的都是她。


    “因為我知道,王是愛我的。”


    因為信任,所以才不會去胡亂猜忌,所有關係的崩裂都是從不信任開始的。


    阿爾斯楞微微仰頭,看向她垂下的眸子,他的長睫煽動了下,然後說道:“我以為梁國的繁華,是這世上不可多得的美景。”


    “但此刻,我卻找到了比這盛景更美的景色,阿鳶的眼睛,永遠都是最美的。”


    熾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他的手攬著她的腰,沉醉在其中,半開的窗子照進月霜,照著纏綿的人影。


    距離萬聖宴還有幾日的時間,其他國家也陸陸續續來到了京都,京都的繁華盛景當真是令人流連忘返。


    各路商人齊聚在此,柳扶鳶近日裏變得不愛走動,總是窩在驛站看著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也不知怎麽,一天竟是要睡上好久。


    昏昏沉沉間,她仿佛在下麵的街道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衛祥勝。


    “你,不記得我了?”


    坐在酒樓裏,衛祥勝看著戴著冪籬的柳扶鳶,垂下眸子。


    “但你認識我。”


    柳扶鳶是趁著阿爾斯楞進宮,來見衛祥勝的,一連幾日,她不見他,他就在驛站的後巷站一天,欲言又止的,真是讓人好奇。


    而且係統見她要放棄這個隱藏任務,竟然一直勸她來做這個任務,她被它煩的沒了辦法才來了。


    “窈娘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鳶兒,你當初自請嫁去漠北,是不是還是因為窈娘?”


    見他點到主題,柳扶鳶半眯了下眸子,伸手端起茶盞:“是或不是。”


    模棱兩可的迴答,讓衛祥勝的心中更加確定她是恨他的。


    “你我自小青梅竹馬,窈娘又是你的好友,我怎麽會殺她,鳶兒,你信我,我真的沒有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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