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迴到青雲峰的午皓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此時宋奕正在碧漣洞中修煉,察覺到午皓迴來,趕忙停下修煉,迎了出去,“師尊,您迴來了。”


    午皓對他點了點頭,“為師此間設了陣眼,靈氣充沛,感覺如何?”


    “多謝師尊,隻是……”宋奕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午皓挑眉問道。


    “修煉時這珠子燙得異常,將徒兒攪得心煩意亂,無法安心修煉,所以想問師尊,這是何故?”宋奕拿出珠子,那珠子如今正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宋奕低下頭,“修為並未增進多少,是徒兒浪費了師尊的一番心意。”


    “無妨。”午皓道,“這玉珠融合了你們兩個的心頭血,他若遇到了性命之危,你自然能感受到。”


    “果真如此!”宋奕神色突然慌亂起來。


    午皓看著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你既然早就猜到,為何不早些去尋他?隻要心念一動,便能得知他在何處。”


    “……”午皓若是再晚迴來一點,宋奕確實是打算直接去尋樓肆的,但好巧不巧,他剛準備出去,午皓就迴來了,便使了點小心思,明知故問。而如今,午皓卻是看穿了他這點小心思。宋奕隻好道,“師尊尚未歸來,徒兒不敢輕舉妄動。”


    “你若擔心他,隻管去尋他便是,不用過問我。”午皓拿出一瓶丹藥甩給宋奕,道,“拿去,以後想要什麽,直接同我說便是,無需拐彎抹角。”


    “是……”宋奕臉色有些通紅,他依據初見時的印象,隻覺得師尊是位冷心冷情之人,不會多管閑事,便動了點小心思,繞了個彎子,還被他師尊看出來了。如今看來,倒是他先入為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奕抱拳行禮向午皓道謝,“多謝師尊!”


    然後用靈力催動那珠子,瞬間消失在原地。


    係統目瞪口呆,「原來這就是你說的,雖然改變了計劃,但還是要物盡其用。」他的宿主,還真是無論何時都在費盡心思的想撮合兩位命定之人。


    「嗯哼。」午皓不置可否。小黑屋y?可以,沒問題,他也愛看,但對象,絕對不能是他,「我隻是在兢兢業業走你們係統管理局的劇本罷了。」


    「……」係統無法反駁。但他真的很難評價自家宿主這種做法。


    扮演一個惡人,然後讓另一個命定之人去英雄救美。


    當然,午皓對於係統管理局的劇本也表示,很難評價。但是愛看,多來點,嘻嘻。


    這邊午皓和係統正在互相難評,那邊宋奕就已經來到了樓肆所在地。


    樓肆強行催動靈蠱珠遭到反噬,如今正在茅草床上假寐療傷,察覺到有人靠近破廟,便不動聲色依舊保持假寐狀態,心中卻再度默念起了催動靈蠱珠的口訣,隻消瞬息之間,他便能取來人性命。


    他喚出一隻蠱蟲飛出破廟,這蠱蟲取他的心頭血煉製,催動口訣可令其與他五感相通。


    在見到來人是宋奕之後,樓肆稍微愣了一下,但並未就此放鬆下來,心中仍然捏著催動靈蠱珠的口訣。


    因為他看到宋奕停在了破廟門外,並未直接進來,似有躊躇,用靈力捏了個水鏡,查看廟內的情況。


    樓肆瞧著他這般舉動,心中疑竇叢生、警鈴大作,隨時準備稍有異動就取了來人性命,現在的宋奕可不是他的對手。也不怪他如此杯弓蛇影,畢竟無數次輪迴中想取他性命的人可多了去了,樓肆自嘲地想,誰讓他是魔尊呢,天生就作惡多端,活該被那些所謂仙門正道打殺,也活該那話本為他編寫的結局,是被信任之人一劍了結性命。


    宋奕透過水鏡,瞧到樓肆麵色慘白地在茅草席上昏迷不醒,還有濃烈的血腥味,心中焦急,大步流星踏入破廟之中,來到樓肆身旁單膝跪下,將樓肆的腦袋枕到他的大腿上,拿出午皓給的瓷瓶,倒出丹藥,放入樓肆口中。


    樓肆並未出手,任由宋奕動作,他看著宋奕臉上擔憂的神色不似作偽。但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將丹藥壓在舌根下,沒有吞下去。


    宋奕等了一會,也沒見樓肆麵色好轉,隻以為是藥效還沒起來,便坐在旁邊等待。


    “若不是師尊贈的玉珠,我都不知道你遇到了危險。”宋奕皺著眉頭看著樓肆腿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究竟是誰如此狠毒?”


    “……”師尊?樓肆想起無數次輪迴的記憶,宋奕拜入的似乎是世間第一修仙門派的掌門清漣的門下,不知這一世是不是也是如此?


    隻是樓肆記得,所有的記憶中,清漣並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話本上也並未記錄過這樣的情況。


    這清漣做出如此脫離話本的舉動,還沒導致這個世界再度陷入輪迴,究竟是因為那個想殺了他的男人的出現,直接打破了輪迴,讓這個世界已經脫離了話本的束縛?還是說……那個想殺了他的男人就是清漣?


    樓肆更傾向於是前者,那個男人的出現,導致這個世界脫離了話本。因為據他猜測,如果宋奕拜的是清漣為師,那麽將他們從崖底救上來,還幫他解了赤木果的毒性的人,就是清漣。


    他醒來時便看出了那為他解了赤木果的不是青檀花,青檀花並沒有那樣好的療效。治愈他的並非凡品。如果真是清漣,能拿出這樣的丹藥倒也不是不可能。清漣尊者,修的是無情道,一手化雨劍驚豔天下人,在煉丹和陣法方麵也是世間頂尖。


    這就是樓肆傾向於前者的原因,那日要殺他的人,雖然也是用劍,卻不是名動天下的化雨。況且,清漣解了他赤木果的毒,又為何要迴來殺他?要殺他,如今為何又讓宋奕來救他?這說不通。但樓肆也並未排除這樣的可能性。他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麽。


    宋奕也沒想著需要樓肆的迴應,自顧自地傾吐心聲道,“你救過我,我自然也不會棄你不顧,我原本想著央求師尊一起帶你迴去的,但師尊他……”宋奕看了一眼,見樓肆並沒有醒來,“他覺得你沒有修仙的根骨……我知道你性子要強,不知道該如何同你說,便趁著你還沒醒來便隨師尊離去,希望你不要怪我……你救了我,我自然當你是親弟弟,護你一世周全。”


    “……”你日後若知道我是魔尊,怕不是要一劍了結了我,這種事樓肆經曆過太多。


    “師尊雖然看起來冷心冷情,還不願我帶你迴仙門,但……也是極好的。他給了我這玉珠,你若遇到危險,我便能像今天這樣趕到你身邊。”宋奕拿出珠子置於掌心,珠子還在散發著紅光,一閃一閃,微微發燙,“他知道你受傷,還特意給了我療傷丹藥,或許……他也不想麵上看起來那樣無情……”


    “……”樓肆聽到這裏,了解了大概,稍微放下心來,將丹藥吞下,但依舊小心翼翼地用魔氣包裹著,稍有不對,他便能直接將其捏碎。也不怪他謹慎,畢竟是“名門正派”給的東西,雖然有宋奕的話在,但也不能不留個心眼。


    謹慎的吞下丹藥之後,一股溫涼的氣息遊遍他的全身,修複著他被靈蠱珠反噬而受損的心脈,腳上的劍傷也迅速愈合,很快就隻剩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倒是他多慮了,這真的隻是一枚療傷的丹藥,而且是極品,也虧清漣舍得拿出手,看來宋奕遇到了個不錯的人。


    樓肆不知怎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宋奕天生神脈,生來便是修仙的好苗子,在話本中更是人見人愛的正人君子,如今就算是脫離了話本,也能遇見待他極好的師父。而他,在話本中便是被設定為反派,魔族至尊,隻因這一身血脈就人人喊打,就算脫離了劇本,唯一的變數也打著除魔衛道的旗號要殺了他,當真是……當真是……!


    宋奕瞧見樓肆的傷口愈合,臉色也恢複如常,探了探脈象也平穩,便不做久留,閃身離去。


    他離去之後,樓肆緩緩睜開眼睛,忽地仰天長笑,有人天生就是人人愛戴的正道,而他,生來就是遭人唾棄的魔族,這就是命數!這就是天道!這就是……話本!有朝一日,他要將這些盡數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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