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石看著如火般“滾燙”的文書遞過來,心中極有排斥感,上一次在第四軍的時候,接到大將軍的敕封不久,他就麵臨了一次天譴,這一次呢,又會麽樣的事情發生?


    不過,看到呂平這樣為“他”高興,他也不好掃呂平的興致。而且,他也看到了李旦真心的笑容,李旦,才是為他感到真正高興的人,因為李旦的笑容很勉強,勉強中又有幾分欣慰。


    勉強,是因為他了解張小石,知道張小石根本不喜歡這樣的安排,張小石獨立自主的行為已經在李旦心中留有深刻的印象,他深知張小石此刻最為想要的就是自由,可惜的是事與願違。


    欣慰,則是為張小石向著在他自己的目標又向前進了一步,他不知道張小石的目標是什麽,但是並不妨礙他理解張小石的行動,張小石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他的最終目標而努力付出,這次的敕封也不例外,所以他才會感到幾分欣慰。


    張小石碧青的臉色不變,在呂平手剛一伸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站好了身子迎接呂平和李旦,為了不讓呂平發現李旦臉上的異樣,張小石一把緊握著呂平伸過來的手說道:“哪有什麽喜事,都是燙手的山芋,不過還好,小石早有心理準備,要為帝國盡一份綿力。”


    張小石也說起官話來,緊握著呂平的手,也讓呂平感到心安。張小石了解呂平,他知道呂平的確有過人的容人之量,不過那也是建立在對他的忠誠上,如果是一個信任的心腹有所分心忠誠,這就不是他可以忍受的事情了,所以張小石才靜臥著呂平的手,為李旦掩飾一下,因為李旦也不是一般人,在剛一接觸張小石的眼神時,他隻是一時感觸罷了,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的情緒波動。


    而緊握著呂平的手,也同時帶給了呂平一個明顯的信息,他們一直都是站在一起的夥伴,他張小石在這件事情上並沒有因為自己不喜歡就對呂平有什麽不開心的想法。


    呂平穩定的手也緊緊握著張小石的手,眼中閃過一點點的感動,不過很快就淹沒在充滿血絲的眼球中,呂平似乎是一夜沒睡好。


    呂平接著說道:“小石即日起就要赴任,國子監也為小石準備好了相關的手續和住處,這一走,呂大哥都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小石一麵。”說著,呂平很是感歎。


    張小石聞言,裝作不解的大笑道:“哈哈,這有什麽困難,這磐石齋就是小石的家,除非呂大哥還不準備讓小石在呂府繼續住下去了。”


    張小石把磐石齋方在首位,把呂府放在後,呂平也知道張小石的意思,張小石是在暗示他和呂平的關係既緊密,又有分疏。緊密的是因為兩人特殊對付合作關係和到這的緣分,分疏的是指張小石對他的幫助有針對性,從今之後,呂平在權力場上的事情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張小石在這方麵也沒有多大的成就和興趣,所以成就肯定有限,也幫不了他多少。


    李旦這時已經迴複了平常,剛才也是知道張小石以後和他見麵會很少,所以有些感慨,現在看到張小石和他的主人呂平相處融洽,他也感到十分高興,當下插嘴說道:“小石能夠迴來,李旦不知道多開心,小石要是不在,李旦都覺得睡不好覺啊,要知道,小石可是大宗師啊。有小石在才有安全感,誰人敢在此撒野?”


    “正是,正是,李旦所言極為說中老哥的心話,小石不在,老哥也睡不安穩啊,一句話,歡迎小石任何時候迴來,這磐石齋永遠都是小石的家。”呂平馬上接著李旦的話語,表明自己的態度。


    張小石平靜的圓臉絲毫沒有變動,親和的對呂平說道:“哈哈,等著正是呂大哥這句話,小石將來若是闖了什麽大禍,還有一個棲身之地,呂大哥可不能反悔啊。”


    呂平連聲笑著說不,李旦也在一旁訴說張小石不近人情,三人談得盡興,連張小石上任的文書都沒有展開看一眼。


    又聊了許久,李旦才先行退出,作為總管,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他也最應該先行退出。


    李旦走後,呂平在張小石的磐石齋又呆了一會,和張小石說著生活上要注意的小細節,以免張小石到了國子監會嚇著那幫膽小的學生和先生,接著也出了磐石齋。


    國子監位於帝都內城西北方向的一角,坐落在一片地勢較平的高地上。建築規模不大,不過對於張小石這種可以稱之為鄉下來的人說,那還是相當震撼的。


    一排排的房屋前後左右呈軍隊方陣隊形排列,即使是斜著看,那也是有隊列陣形,每一座的房屋都不高大,最高的勉強有三層樓那麽高,但是經過這麽一排列,就讓整個布局看起來其實雄渾,一點也不比其他高達的建築群矮上多少。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張小石來的時候,正好是在快到正午時分,國子監的學生也差不多要下課了,所以國子監還是很清淨的時候。


    揮手讓呂平吩咐送他來的馬車離去,張小石手持文書走向攔在國子監外圍的兵衛。


    兵衛檢查過了張小石的文書,其中一人馬上就飛奔進入國子監通知相關的負責人,另外一人則留在張小石的身邊陪著張小石,同時負責檢查進出的人員和保護國子監。


    張小石也不著急,在來的時候,他打開過文書看過,如果按照文書上顯示的時間,他已經報到晚了,據張小石的估計,恐怕是有些人為了王賁的落敗還有些不服氣,所以才在這些細節方麵整整他,不過他從來就不把這些小事情放在心上,每一位上任新職位的領導都知道,新的屬下不會那麽的聽話,必須拿出一些本事讓那些想鬧事的人知道厲害,這樣才能安穩的把住自己的坐位。


    很快,剛才去通知的兵衛就帶著一位年紀大約在三十接近四十的中年人出了國子監,急急忙忙的向他走來,看來應該是迎接他的人了。


    近了,來人在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就向張小石試探的問道:“是尉僚子太傅嗎?”語聲不疾不緩,既像是詢問又像是問候。


    張小石原地踏前一步答道:“正是,來的有點晚,還請見諒。”看來人神態似乎不是什麽有地位的人,也沒有要整蠱他的意思,張小石很客氣的讓他一步。


    令張小石感到意外的是,來人一聽到張小石表明了身份,立刻疾步踏前說道:“哎呀,你終於來了,快跟我走。”說著還一把拽住了張小石的衣袖。


    聽他的語氣似乎有點急躁和不滿,不過見他伸來的手的走勢和方位,張小石也知道他並沒有惡意,所以張小石也不反抗,就隨著他飛奔般的腳步勢頭和他一道向著國子監的內部奔去。


    張小石很好奇,來的時候此人神態不急不躁,但行動卻異常的迅速,看得出此人平時的為人應該是很沉穩的,不會被一般的小事所驚到,那到底是什麽事情讓此人失去了常態,讓他的神色不變,而在不知不覺中卻改變了步伐的節奏。


    終於,到了地頭之後,張小石才知道自己猜錯了,國子監的人並沒有要整蠱他的意思,他們是一群認真負責的書呆子,隻知道一絲不苟的執行命令,很少有懂得變通的圓滑之輩。


    原來張小石這次前來的時間晚了,但其實不是有人暗中指示整蠱的,而是國子監的院長大人在一聽到國君贏政的敕封之後,立刻就下了一道命令文書,讓張小石即刻到國子監報到,而且還是立刻上馬赴任,開展他太傅的工作。


    這命令一下,問題就來了,因為是報到後就要上課,所以國子監的相關負責人在張小石還不知情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他的教學任務,並且連時間也選好了,在他們的想法中,張小石接到文書的第一時間就會打開文書,然後看到文書上的報到時間就會立刻趕往國子監,接著就可以為偉大的國子監展開偉大的教育,所以,張小石的學生已經為了張小石的晚到等了一天了。


    但是張小石卻不知道,如果說這些學生隻是一般的普通學生也就算了,但事實不是,國子監的院長為了表示尊重帝君贏政敕封張小石的太傅一職,特意挑選了一個身家背景都非富即貴的學生班,為張小石以後仕途上打好關係做準備,其中更有皇室中人,以及左相之子。


    現在看來,真是好心做了壞事,本來學生等老師是天經地義,不過在國子監卻沒有這一條規則,因為國子監講究的是效率和互相尊敬,所以老師遲到同樣是不可饒恕的,也就有了現在出現在張小石麵前的一幕。


    “怎麽迴事,我們到底還要等多久!”


    “為什麽不讓我們解散,昨天都已經……”


    …….


    一路走來的時候,張小石已經弄清楚了很多事情,如今看著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甚至還有幾個小娘皮嬌俏的也隨之起哄,對和他一起來的人說道:“這就是你們為我安排的,所謂的高等班級?”


    “呃,是,是的。”來人看著這無法穩住的局勢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照直迴答。


    “讓你們的人都撤迴去吧。”張小石開始笑了起來,“就留下那個穿白衣服的家夥就形了。”


    來人看了看張小石指的方向,就看到一個正在一旁休息沒有和其他人一般正在撫慰學生的人說道:“你說的是白瀾白助教嗎?可是他昨天才剛來,沒有什麽經驗,現在這種局麵,是不是…..”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張小石“委婉的”拒絕了:“不用了,有他在就可以了。”令人心安的話語,終於使那位老實的國子監護學長放棄了自己不現實的想法,聲音變異神通再次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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