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家的族中長老們陸續離開後,鬱金堂總算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姨母見這些長老各個都為求自保,屈服於權勢之下,情急之下一口氣尚未提及上來,雙眼一翻便昏厥過去。


    李梓紹見母親陷入昏迷,急忙上前托舉住她癱軟下來的身子,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


    “快來人呀,還不去找大夫!”


    眼下太夫人和主君相繼倒下,偌大的將軍府,就隻剩下宋雲崢當家做主了。


    這場無聲的硝煙,夏槿初無疑是勝出者,這讓宋雲崢麵子裏子都掛不住,簡直讓下人們看笑話。


    堂堂的七尺男兒,居然處處都拜倒於一位小女子的裙擺下,若是傳揚出去,宋家的聲譽和威嚴還往哪裏擱?


    當然,宋家現在本來也沒啥臉麵了,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宋雲崢越想越氣,好在還有姨母和表弟這兩枚棋子在手,也不至於孤軍奮戰。


    【夏槿初,就讓你白占個便宜,讓你先得意一會,反正再過不了多久,你就笑不出來了。】


    夏槿初讀取到他的心聲,隻是微微一笑,反正自己早就有所戒備之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申時,燕王府那邊便出事了。


    木槿苑中,夏槿初斜斜地倚靠在軟榻上,手中捧著燕窩粥細品著。


    薑嬤嬤正一五一十地稟報著,近段時日曹嬤嬤和孔嬤嬤兩撥人不停歇的明爭暗鬥,眼下是越做越過分了。


    “郡主,再這樣放任她們下去,遲早府邸要損失一大筆的虧空,到那時隻怕宋家會把這筆賬算在您的頭上。”


    夏槿初淡定自若地吃著燕窩粥,表麵上看似對這群老刁奴們不管不顧,暗地裏觀察著她們所有的動向。


    目前,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不過,縱容了她們這麽久,魚兒都養肥了,是時候該收網了。


    “薑嬤嬤,迴頭你把她們所作所為的全部證據都收集齊,爭取將其一鍋端了。”


    薑嬤嬤確實是纏夠了,見夏槿初終於肯出手對付這些老刁奴了,臉上抑製不住的喜悅。


    “奴婢遵命,這些證據早就準備充足,眼下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就在這時,海棠從外麵氣喘籲籲地跑來,就連腳上的布鞋都跑掉了。


    “姑娘,大事不妙了,方才燕王府那邊來信,說是李老夫人和紹哥兒跑去燕王府門前鬧事去了,圍觀了好多百姓看熱鬧,指不定風聲都傳到陛下耳中了。”


    夏槿初細眉緊蹙了下,手中的燕窩粥瞬間不香了,看來燕王府是被姨母給訛上了,寧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拖她下水。


    這種卑劣的手段,確實是姨母能做得出來的。


    “海棠,前去備車,陪我迴一趟燕王府。”


    在一番馬不停蹄地奔波下,華貴的馬車被迫停在金碧輝煌的燕王府大門旁邊的巷道中。


    此時大門前早就被烏泱泱的百姓們駐足圍觀,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這人膽子還真大,燕王府門前也敢鬧事,我看她八成是活膩了。”


    “她剛才說燕王府上的郡主是殺死她女兒的兇手,特意前來為女兒討迴公道的,想讓兇手血債血償,到底是真還是假?”


    “這人瞅著怎麽像將軍府上的遠房表親,聽說她可是個狠角色,攤上誰,誰倒黴。”


    “你們相信她說的話嗎?郡主看起來那麽溫柔賢淑,舉手投足有禮有節,為人知書達理,謙和友善,她要是會殺人,那我寧可相信母豬會上樹。”


    夏槿初撩起車窗朝外望去,透過人群間,看見姨母正雙手叉腰站在台階上對著敞開的朱紅漆大門破口大罵。


    “我呸!燕王府又有何了不起的!包庇殺人兇手,你們不給我個說法,我就賴在這裏不走了!”


    府中的管家見她像個潑婦似的杵在門口,惡意謾罵侮辱皇親國戚,立刻上前厲聲製止。


    “你好大的膽子,也不睜大眼睛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潑婦罵街。”


    姨母見他一個區區的下人,竟然有眼不識泰山,不由分說地扇了他一耳光。


    “你是個什麽狗東西?你家郡主還得尊稱我一聲‘姨母’,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信不信我廢了你?”


    管家才不慣她這個毛病,先是反手還了她一巴掌,將她扇得在原地轉了一圈。


    隨後揮手喚來十幾個小廝,下令將這個潑婦給抓起來。


    “就憑你個潑婦也敢扇我耳光?老子不慣你這臭毛病!給我把她抓起來!別讓她繼續在這裏敗壞門風!關進柴房,待燕王和世子迴來後再懲治。”


    姨母被這一巴掌扇蒙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這些下人一擁而上,要對她動手動腳,立刻不樂意了。


    “你們還真是反了天了!也不去打聽下我是誰?敢對我動手?小心你們人頭落地!”


    小廝們都是王府的人,平時誰敢威脅他們?他們根本就不是被嚇大的,隻當她是前來鬧事者,不由分說地掏出麻繩就要把她給綁了。


    姨母見他們這些愣頭青居然動真格了,立刻開始哭天抹淚,索性往台階上一坐。


    “大夥都來看啊,這燕王府光天化日之下要殺人了!這還有天理和王法嗎?”


    “天子腳下,燕王府公然綁架民婦,這明擺著濫用職權,要將我殺人滅口啊!”


    李梓紹見母親嚎啕大哭,那些小廝依舊沒有停手,氣急敗壞地鉚足了勁一頭衝撞上去,和小廝們撕扯扭打在一起,場麵瞬間變得混亂不堪。


    “把你們的髒手拿開!誰敢動我母親一根汗毛,我就弄死誰!”


    夏槿初見姨母所作所為儼然觸碰到她的底線,於是在海棠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來到人群中,身邊的海棠則十分有眼力見地高叫一聲。


    “燕王府郡主駕到,閑人請避讓!”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循聲迴頭望來,當看見夏槿初果真駕臨現場時,眼底充滿了震驚。


    很快,圍觀的百姓們紛紛劃分成兩撥人,左右避開一條路,目光隨著她那道低調奢華的倩影移動著。


    管家一眼便在茫茫人海中認出了夏槿初,鞍前馬後地前來向她請安。


    “郡主,您怎麽迴來了?也不提前派人知會一聲,燕王和王妃若是知曉您迴來了,定會很高興的。”


    夏槿初平靜的點了示意後,直接來到姨母的麵前,見她依舊坐在那耍潑皮無賴,看似敗壞了燕王府的名聲,實則也丟了李家的顏麵,還真是得不償失。


    李梓紹此時正和小廝們進行激烈地扭打著,很快就被十幾個人給按壓在地,左臉頰緊緊地貼著冰冷的地麵,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濟於事。


    夏槿初冷眼相待道:


    “住手。”


    小廝們迴頭一見是自家郡主,立刻放開了李梓紹,紛紛跪倒在地,原地待命。


    姨母見夏槿初居然這麽快便收到了風聲趕來了,於是當著眾目睽睽之下,指著她的鼻尖破口大罵。


    “夏槿初,你還有臉迴燕王府,你這個殺人兇手,活該這輩子得不到夫君的寵愛,還懷不上孩子,這一切都是老天爺開眼,讓你咎由自取的結果......”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勢如閃電般,從天而降,甩了她一個大嘴巴子。


    姨母整個人尚未反應過來,從台階上順勢滾落下去,摔進了牆角處的泥土中,啃了一嘴泥,嘴唇都被打得腫脹起來。


    “你......”


    姨母氣急敗壞地深吸一口氣,正要破口大罵,卻發現牙齒漏風,嘴裏涼颼颼的,伸手一摸,發現門牙不見了。


    她心下大驚,連忙滿地尋找起來,卻在台階角落中發現那兩顆被打掉的牙齒,上麵還沾著血跡,整個人瞬間石化了。


    夏柏初雙手負於背後,高挑挺拔的身影立於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口出狂言的惡婦,冷若冰霜地說:


    “你滿口汙穢,玷汙我妹妹的名聲,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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