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苑中,案台上點了盞安神香,空氣中氤氳著一股沉靜。


    安苡澄虛弱地依偎在宋雲崢的懷中,伸出纖細的指尖,在他胸前打著圈,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


    “雲崢,在這個府上,不論我活得有多小心翼翼,還是無法做到能讓姐姐滿意,讓她肯徹底接納我。放眼整個上京城,我舉目無親,唯有你一個依靠了。”


    宋雲崢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了,恨不得揉進骨頭裏,寬慰道。


    “澄兒你放心,我會為你遮風擋雨,你且做好自己就行,不必迎合任何人,尤其是夏槿初,她根本就不配讓你卑躬屈膝。”


    安苡澄聞言,雙頰泛起一抹潮紅,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能溢出水來,嚅囁道。


    “雲崢,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可以忍受這一切,為了你,更為了我們的孩子,無論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頓了頓,鼻尖一酸,哽咽起來。


    “哪怕姐姐會刁難我,苛責我,排擠我,我都認了。”


    宋雲崢見她眼眶噙淚,連忙抬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加大臂彎的力度。


    “澄兒,夏槿初是不是背地裏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定會為你討迴公道。”


    安苡澄抽噎著,反手將他抱得更緊了,臉緊貼著他的胸口,凝聽著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雲崢,誰讓我人微言輕,無論姐姐怎樣待我,我都毫無怨言。我隻求能夠讓我守在你和孩子們的身邊,哪怕遠遠的望一眼,此生便已足矣。”


    頓了頓,深唿吸了下,努力地調整情緒,卻悄無聲息地流下兩行清淚。


    “雲崢,我好想澤哥兒和沅姐兒,我這個做親生母親的,沒有盡到一點照顧他們的責任。”


    說完,忍不住抽噎幾下,整個嬌軀都在微微顫抖。


    宋雲崢心疼地用手輕撫著她的羸弱肩膀,下巴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額頭,關切道。


    “澄兒,你放心,咱們的兒女長得很好。夏槿初隻是名義上的母親,而你才是真正的生母,有朝一日,我們一家四口定能光明正大的團聚。”


    安苡澄嬌弱地點了點頭,聲音嗡嗡地。


    “雲崢,你接我迴府上時,說好要將我安頓在你苑旁的藍楹苑中。這裏不僅離你那過於偏遠,又時時刻刻的在太夫人的眼線盯梢下,我簡直寸步難行。早知這種情況,我還不如繼續留在那僻靜偏遠的小竹屋待著,每年能同你見上一麵,就心滿意足了。”


    宋雲崢又何嚐不想讓她緊挨著身邊住下,若不是看在兒女的份上和母親約法三章,隻怕以她卑微的身份,根本別妄想著能接進將軍府。


    “澄兒,我怎能忍心將你獨自拋在那種窮鄉僻地。你才是我的妻,我娶那夏槿初不過是為了逢場作戲罷了,你向來最懂我的心,這些時日也確實苦了你了。”


    安苡澄一聽這話,整個人都趴伏在他的胸口,抬眸楚楚可憐地與他四目相對,深情款款地說。


    “雲崢,為了你和孩子,吃點苦頭算什麽。”


    頓了頓,悲由心來,委屈的像隻受傷的小白兔。


    “隻不過,姐姐好像也不太喜歡我。眼下,你為了我又說了謊,未能陪同姐姐迴門省親。要不然,我一會便去向姐姐賠個不是,請求她能原諒我。”


    宋雲崢最是見不得她受傷的樣子,心隱隱作痛著,溫柔地抬手拭去她眼角悄無聲息滑落的晶瑩淚珠,堅毅地說。


    “這件事本就同你無關,你又何苦自取其辱?燕王府雖說在朝廷的威望很高,但是卻把夏槿初縱容得自恃清高,恃寵而驕,我真的早已受夠她了。總有一日,我定會出人頭地,到時候奏明陛下批準和離,我便能與你雙宿雙飛了。”


    安苡澄心中頗為動容,嚅囁一聲。


    “雲崢,你待我真好。”


    說著,便仰起頭來輕輕地吻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宋雲崢被撩撥得渾身燥熱,情不自禁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覆口吻上她的朱唇,兩人相擁纏綿,吻得難舍難分。


    夏槿初簡裝前行出了將軍府,馬車行駛在蜿蜒崎嶇的山路上,一路顛簸終來到了世外桃源的一座環境雅致的墨園。


    這裏遠離塵世的喧囂,蟬鳴鳥叫,百花嬌豔,是塊修養身心的風水寶地。


    “師尊,徒兒許久未登門拜訪,辜負了您的諄諄教誨,還請您原諒。”


    夏槿初一進門便瞧見那道正在研磨藥材的身影,按照這一世來算,距離上次拜訪師尊已是三年前的時候了,但實際上前世匆匆一別後,闊別了整整二十餘年。


    歲月在師尊身上不忍留下痕跡,她還是活得年輕貌美,不過閱曆更深了。


    同兒時記憶中的模樣幾乎毫無變化,連根白頭發也沒有,年齡永遠是個謎一樣的存在。


    花暮雪身穿素衣白裳,領口和袖口繡著雅致的暗雲紋,三千青絲半披半束,麵若冰霜,眸若星河,眉黛青山,深邃的眼底充滿了平靜。


    當她聽到這一聲輕喚,驀然間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久違的淺笑。


    “槿兒,你來了。”


    夏槿初心中狠狠揪痛了下,師尊向來不苟言笑,在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故此天下人都尊稱她為“冰山美人”。


    可唯獨對她,師尊從來都不吝嗇笑容,更是將溫柔的一麵全都給了她。


    “師尊,徒兒不孝,三年未前來探望您,您責罰我吧。”


    夏槿初滿臉愧疚地撲通跪下,一想到前世師尊對她的告誡,後來全都拋諸於腦後,最後才走向了萬劫不複之中,至死都未能再見上她一眼。


    “你這孩子,快快起來讓我好生瞧瞧。”


    花暮雪立刻迎上前來,雙手將她攙扶起來,師徒倆之間從未因為身份懸殊,而失了禮數。


    “我每年的生辰你何曾忘卻過?你操持將軍府本就事務繁忙,還能想著為我精挑細選生辰賀禮,看得出你很用心了。”


    說著,便仔細地打量起她來,柳眉忽地蹙緊,趕忙拉過她坐下。


    “槿兒,你這臉色明顯是氣血不足,是不是又耗費太多血液了?我千叮萬囑,你若是失血過多,會危及到性命,就是連我也迴天乏術。”


    夏槿初被她道破病情,露出慘然笑意,果真是被她一語成讖。


    在這個世上,除了父王母妃,以及兄長外,師尊便是真心待她,關心她的人。


    花暮雪伸手為她把了把脈,眉頭皺得更深了,起身前去櫃子裏取出一個精致小巧盒子遞給她。


    “這裏麵有三顆元陽丹,專門為你淬煉的,關鍵時刻能救你性命。”


    夏槿初如獲珍寶般接過小盒子,深知這是師尊嘔心瀝血為她煉製的靈丹妙藥,卻聽到來自師尊發自肺腑的心聲。


    【槿兒,你消瘦得厲害,為師深知你向來報喜不報憂,但足以見得你過得並不好。既然你不想說,為師自是不會過多幹涉你的私事。】


    夏瑾初鼻尖一酸,險些落淚,卻極力地扯出笑容,不想讓師尊過於擔心。


    突然,門外響起了輕微地敲門聲,緊接著傳來一道下人的聲音。


    “請問,花先生在嗎?我家大人特意來訪,無意叨擾您的靜修。”


    夏槿初深知前來拜訪師尊的人,都是在整個上京城有頭有臉的高貴身份,於是很自覺地起身告辭。


    “師尊,過幾日徒兒再來看您。”


    花暮雪跟著起身,像她兒時那樣,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柔聲細語地叮囑道。


    “槿兒,若你遇到了何事,便同我說,或許我能提點你一二。”


    夏槿初用力地點了點頭,帶上身側的海棠,走出了門。


    在拉開門的刹那,一道玉樹臨風的高挑身影撞入眼底。


    隻見他身穿雪白鶴紋的直襟長袍,腰束月白祥雲紋的玉帶,下墜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黑發束在鑲碧鎏金冠中,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整個人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還當真是應了那句。


    公子如玉,驚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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