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了本心?這一和二,不一樣麽?”梅雪兒抬眸看向梅丞相。


    “如何一樣了?”梅丞相笑笑,“自己去想吧!”


    梅雪兒咬唇,若有所思。


    她想,爹的意思,大概就是,第一,做人莫失了初心,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走歪了路;第二,對待感情莫忽略了自己的本心,免得將來後悔。


    想到這裏,她衝梅丞相重重地點了點頭,“爹,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爹放心,我會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明白就好,爹就知道,你是個聰明有主見的孩子。”梅丞相突然話鋒一轉,“李姨娘和芷畫,爹並未過分處置她們,你會不會有意見?”


    “女兒不怪爹,畢竟一個是枕邊人,一個是您的親生女兒。女兒能理解。”梅雪兒咬著牙說,“不過,她們畢竟害過我,要我像從前那般對她們,是不可能的。今後在府中,她們隻要莫來招惹我,我便不會主動找茬。女兒不想讓爹為難。”


    梅丞相甚是欣慰,“放心,爹也不會讓她們找機會來膈應你,過了年,就讓她們啟程去莊子上,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對了,芊月聽說你迴來了,一直想來看你,可又怕你忙著收拾院子。你若空了,便去看看她。”


    “我本就想著要過去看她的,許久沒見她,也不知她的病情如何了。”梅雪兒起身,“爹若無其他事,那,女兒就先告辭了。”


    “去吧!”


    梅雪兒過去時,梅芊月正在自己院子門口張望,一見她過來,便迎了上去,“大姐,您來了。”


    梅雪兒見她氣色還不錯,拉著她的手把了把脈,“比我預想的情況,還要好一些,這些日子冷,沒凍著吧?”


    “多虧了大姐一直給的藥,如今我也覺得這京城的冬天,好像也沒那麽難熬了。”梅芊月拉著她進屋。


    “開了年,就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你應該覺得難熬才是——哎呀,怎麽這日子不能過快一些,那樣就能早些嫁進孝親王府了。”


    “大姐就會取笑我。”梅芊月臉一下子紅了,神色卻黯然,“這是皇上賜婚,他……其實內心並不願意娶我。”


    梅雪兒歎道,“其實,很多事情,也許並不是表麵上那樣,你看到、聽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反正依我看,孝親王心裏,是有你的。”


    梅芊月眼裏有了些光亮,“大姐說的是真的?”


    “當然了。他看你的眼神,騙不了人,你第一次進宮,我就看出來了。”


    “大姐,你真會安慰人!”梅芊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你想問我和靖王的事?你我姐妹二人,不必藏著掖著,沒什麽不可以說的,你也不必擔心我難過。”梅雪兒往椅背上一躺,“左右,我也沒什麽可以傷的了。”


    “大姐——”梅芊月聲音哽咽,“真是,苦了你了。”


    “不苦!迴家了,就不會再苦。難得爹娘、大哥和你,都不嫌棄我這個不祥之人,還待我那麽好。我心裏是很高興的。”


    其實,梅雪兒也想到了一種可能,狗王爺給她一紙和離書,背後也許還有其他的什麽算計。


    可,這又與她有什麽關係呢?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變成她幻覺中的崔靖。


    那樣的崔靖,隻能出現在她的夢中。


    她的心,已經涼透了。


    如同這深冬的雪,已經凍成了冰,涼透了。


    足以隔絕所有暖意。


    ***


    得知梅雪兒安全迴到相府,崔宏靖也鬆了口氣。


    好在,他還不知梅雪兒在賭場半夜被人扒了衣服一事,否則,實在不敢想象,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再說,那個顧佳看似像個讀書人,可崔宏靖就是覺得不對勁。


    “一個開賭場的,會長得像個讀書人?”他對莊翔說,“反常必有妖。”


    莊翔瞄了一眼靖王的屁股,“王爺,您還是先將自己屁股上的傷養好了,再操心這些吧。”


    王爺真可憐,上次的傷好了沒幾天,就又被皇上打了板子。


    那天崔宏靖哼哼唧唧被抬迴來時,莊翔心疼極了,上了藥後,王爺還非得讓人將他抬到清風苑去躺著。


    王爺不說,可莊翔覺得,這就是因為他覺得那裏有王妃的氣味。


    要不,主子為何一趴到王妃的床上,就不喊疼了。


    不一會兒,就抱著王妃的枕頭,安安靜靜睡著了。


    “翔,本王有多久沒見到王妃了。”崔宏靖睡醒,趴在床上抱著被子問。


    “王爺,她已經不再您的王妃了。”莊翔再次提醒他,“你們已經和離了。”


    “哼!”崔宏靖一顆頭全部埋進了鬆軟的枕頭,一邊在上邊蹭著,一邊嘀咕,“總有一天,本王會將她重新迎娶迴來——本王一定要去見她。”


    看著自家王爺那一副二哈樣,莊翔已經麻木了。


    習慣就好。


    他算是看明白了,一向英明神武,心有萬千丘壑的王爺,其實,是個孩子。


    隻要腦中一想到王妃,便智商堪憂。


    鵝,女人,真可怕!


    難怪小和尚下山時,老和尚都要囑咐: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如今聽王爺說晚上就要去找王妃,莊翔瞅了瞅自家王爺的屁股,不禁打了個冷戰。


    王妃怕是還不知王爺為他們的和離找了什麽借口,否則……


    這才好得差不多的屁股……唉!


    莊翔就奇怪了,為何王爺老是會忽略這些關鍵問題。


    就比如說上次吧,他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沒經過王妃同意便去親了她,所以王妃生氣了。


    他為何永遠不知道,或者不願承認,王妃離家出走,是因為其他原因。


    罷了,說了王爺也不懂。


    看來,王爺這個孩子,的確需要在反複的受打擊實踐中,才能成長為,一個男人。


    “翔,那桂花樹,死了沒?”崔宏靖突然問。


    “看樣子還活著,至於明年春天能否重新發芽,屬下就不敢保證了。”


    “嗯。”崔宏靖撐起上半身,“你覺得,若本王說她將桂花樹害死了,將她五花大綁押迴王府,伺機待上幾天。可還行?”


    “王爺,那樹,是您打斷的!王妃是在幫您救活它。”莊翔覺得他家王爺真不要臉,腦迴路也著實清奇。


    “可,宮裏的人,認為是她弄斷的!”


    莊翔明白,王爺的邏輯是這樣的:我以她打斷樹的理由把她綁迴來,其實就是想她了。這樣外人就不會胡亂猜測了。當然啦,綁迴來之後,我就會好好對待她、關心她、愛護她,彌補我的過錯。說不定,她一感動就原諒我了呢?!


    天啦,王爺,隻有你才有這樣的腦迴路!


    莊翔翻了個白眼,隨你吧。


    他幾乎已能看見王爺被王妃一顆毒藥毒死的下場了。


    若不死一次,王爺如何能懂得女人的心思。


    不,自家這個王爺,得多死幾次才能有長進。


    反正現在和離了,即便王爺您死了,王妃也不用擔心要殉葬。


    想到殉葬這個詞,莊翔不禁打了個寒戰。


    崔宏靖卻心花怒放:本王可真聰明,這主意真不錯,既可見到梅雪兒,還能讓宮裏人不懷疑什麽。


    他咪著眼思索一番,“其實也不用,王妃自會來找本王的。”


    莊翔:那倒是,來找王爺算賬!


    他真心覺得,自家王爺在作死這條路上,真的是越走越有經驗了。


    崔宏靖又開始在枕頭上蹭著梅雪兒殘留的餘香,卻聽下人來報:“王爺,南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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