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路奔波,“大姐兒”在皇甫夫人懷中睡得安穩。


    夫人的侍女、一直陪伴她的柳嬤嬤悄悄走到她們身邊,心頭百感交集,做口型道:“夫人,該用晚膳了。”


    這時,沉纓也醒了,茫然地看著四周。


    皇甫夫人滿目慈愛,“你先跟丫鬟去梳洗一番,再吃飯吧,好不好?”


    沉纓乖巧點頭。


    她離開後,柳嬤嬤才低聲說:“夫人,方才我遠遠看著,乍一看,還以為見到了您年輕時的時候。”


    皇甫夫人說,“我一見她,這心中就明確知道,她就是我皇甫烈風的女兒。”


    “是啊,以前總覺得……鵝兒小姐跟您長得,不是太像,但是那性格,還是很像夫人的。”柳嬤嬤邊說話,邊觀察夫人神色,見她目光陡然淩厲,就不敢再往下說了。


    “奴婢多嘴,奴婢多嘴。”


    “無礙。”皇甫夫人深吸一口氣,“我也覺得鐵雄的性子最像我,脾氣倔,不認輸,隻是還需加以引導,否則……隻會像她那生母一般,把心思都用在了如何作惡、怎樣害人的地方!”


    “那夫人的意思是……”


    一旁有侍女邁著碎步過來,“夫人,四小姐求見。”


    “讓她過來。”


    *


    辛躍再一次站在皇甫夫人麵前,“娘。”


    她一開口,聲音有些顫抖,要攥緊拳頭將指甲陷進肉中,用疼痛保持理智。


    皇甫夫人還是那般模樣,用平日裏的語氣問道:“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辛躍跪在地上,深深磕了頭,“我是王嬤嬤的女兒,她又害您和親生女兒分離十八年,我雖然喊了您十八年母親,那也是我偷來的日子,如今既然您母女團聚,我應當離開,隻是養育之恩無以為報,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償還,我身無長物,隻會些拳腳功夫,您若不嫌棄,我就在府中當護院。您若看我不順眼,那我立即收拾東西離開,再也不出現在您身前礙眼。”


    辛躍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跪完以後也沒起來。


    皇甫夫人的金蝴蝶步搖顫動,她問,“這就是你做出的選擇?”


    “是。”辛躍挺直腰板,哽咽答道。


    皇甫夫人指著院門,“滾!給我滾出去!”


    這一刻,看著母親盛怒的模樣,辛躍隻覺心中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


    她想說抱歉,但明知自己沒資格,於是起身離開,再也不多說一句。


    皇甫夫人望著她的背影,雙眼赤紅,強忍著淚。


    柳嬤嬤了解她最是嘴硬心軟的,隻是從未遇見過這種事,一時摸不清主子意思。


    “柳兒,你說,她是決心不認我這個娘了嗎?”皇甫夫人問。


    柳嬤嬤有些懂了,“夫人是打算,繼續將四小姐留在身邊……”


    “我養了她十八年!整整十八年!”皇甫夫人的步搖隨之大幅晃動,她嫌累贅,將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拆下來扔到一邊。


    “都說生恩不及養恩大,我讓她選一條路,她就能拋下我不顧了,她生母是什麽人又有什麽要緊的,是我養大了她。”


    想到這,皇甫夫人更加憤怒,“這一切都是因那罪人而起,我便是將她千刀萬剮,也難解心頭之恨。”


    “夫人,四小姐年紀小,許是不懂這些,我看她也哭了好幾場,隻怕她也不想離開您,就是一時糊塗,也怕您嫌棄她,因她生母而遷怒她,這才如此說的。”柳嬤嬤也是看著她們長大的,都是好姑娘,於是也便替人求了情。


    皇甫夫人恢複了冷靜,“嗯,你讓人偷偷跟著她,若她出門,晚上就叫她迴來,王翠花還沒處置,怎麽都得有個定論再說。”


    *


    辛躍連東西都沒收拾,一是被罵了滾後跑得比較快,二是覺得那些東西都不是自己的,她也不該拿。


    她跑了出去,一個人走在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時不時看到有母子路過,難過至極。


    她往護城河處走去,望著河水,甚至有種跳下去的衝動。


    就在此時,一個人突然從背後將她抱住,一下帶倒在地,兩個人在地上滾了兩圈,辛躍反應過來,一起身,就朝著那人的臉上抽去。


    對方速度比她更快,握住了她的手腕,說道:“你打我幹什麽?我可是救了你。”


    那男子五官端正,隻是打扮有些不修邊幅的味道,鼻梁高挺,目似星辰,見辛躍還保持躺在他身上的姿勢,笑問道:“小爺我就這麽好躺?還不從我身上下去。”


    辛躍打他巴掌沒打成,又是悲憤至極的時候,再一想,他多半是怕自己要跳河,隻是這舉動粗魯了些。


    看著像行走江湖的俠客,行事狂放不羈也可以理解,辛躍這巴掌就收了迴來,站起身冷聲說道:“我沒想跳河,下次救人,你看人跳了再去撈也不遲。”


    “那就晚了。”男人三十歲上下的樣子,身上也一股特殊的味道,他稱之為男子氣概。


    小樣,迷不死你。


    他上下打量辛躍,吹了聲口哨,“怎麽,妞兒,心情不好?”


    “……”


    【哈哈,這是明光仙君是吧?著實令人佩服,竟然敢與辛躍搭戲。】


    禦獸園的長烽真君臉上也流露自豪之色。


    【明光兄與我同在禦獸園,平日最嫉惡如仇,那連羿真人心軟,放過了辛躍,他可不會!】


    角落中的女仙臉上個個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從連羿真人到明光仙君,這是什麽地獄懲罰,這次我真的開始同情辛躍了。】


    【他以為他是誰啊!要是辛躍真的看上了他,那真沒救了。】


    【放心吧應該不會的,如果一個女子突然降低了審美,對一個很差的男人死心塌地,那就是被豬妖上了身,這個世界沒有妖怪設定。】


    【我相信辛躍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辛躍你最好別跟他有過多接觸啊,我真的不想再看他第二眼。】


    *


    辛躍微微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低頭找東西。


    明光仙君勾唇微笑,“找什麽?”


    辛躍:“我的劍。”


    “哈哈。”明光仙君已然開懷大笑,“吸引我的注意是不是?你這樣的小姑娘,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可見得太多了。”


    辛躍恨自己沒隨身攜帶劍,二姐說的對,待劍應如對待妻子,她沒做到這點,如今遭到了報應。


    “有病。”


    辛躍再也無法忍受,說完這句轉身便走。


    望著她的背影,明光仙君喊了一聲,“哎,你叫什麽名字啊?”


    辛躍瞬間跑得飛快。


    明光仙君認為早已看穿真相,“嘖,欲擒故縱。”


    玉璧前的仙君則紛紛為他鼓起了掌。


    叮.


    ——


    ——


    (之前有夥伴問為什麽天帝像反派,一是因為他也確實沾點反派(不劇透),二是他的目的在文中提過,他為了維護天界秩序,太虛幻鏡是他的工具之一,無論誰進去玩兒或者是受苦,他都不在乎,隻看效果。目前他認為辛躍進去後,仙君們能專心看她,所以就不插手。想讓辛躍更苦,逼她犯錯是因為他不能讓她無罪釋放呀,那就證明他自己關押錯了人。頂撞他後進天牢,擱以前關一陣就放了,這現在不是有了太虛幻鏡麽,罪人都可以進去。仙君們本身做的也不對,所以辛躍得迴去幹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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