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聲和心情兩個選項中,蘇淺會毫不猶豫選擇心情。


    把自己封閉在這瑤光苑的一角,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慢慢不再去想那日的場景。


    禦書房。


    “王爺,王妃用過晚膳了,屬下看端出來的碟子,幾乎沒有動,”樂池走了進來。


    景湛提著筆的手一頓,墨水滴在紙上,暈出一個大大的墨點子。


    這是寫給蘇淺的信。


    “知道了,”景湛的氣息有些亂。


    自從那日過後,蘇淺搬到了瑤光苑的漣漪閣。


    兩人再沒見過麵。


    蘇淺放了話,她不想看到他。


    白日裏,景湛脫不開身,每日會派人去看她自己給她送信。


    可惜,蘇淺從未打開看過。


    甚至還讓月桐當著樂池的麵燒了!


    隻不過她燒她的,他送他的。


    “王爺,您還送信?”樂池撓了撓頭,一臉不解,“您為何不再去一趟漣漪閣?”


    要他說,就算再被自己媳婦拒之門外,這也沒什麽好丟臉的。


    聞言,景湛的麵色不變,而骨節分明的手微顫,耳邊響起那日她在門後說的話。


    “景湛,我想我們可能不合適。”


    “我來天齊,隻是因為你。”


    “現在,我想安靜些日子。”


    這話,意味著什麽,隻有他心裏清楚。


    想到此處,景湛苦笑一聲,重新鋪上一張宣紙,“送。”


    過了小半個時辰,留山拿著卷軸,大步走了進來,“王爺,查清楚了!”


    景湛一目十行地看完,聲音冰冷,“傳承恩公夫婦進宮。”


    說罷,看向樂池,“你迴王府請阿淺入宮一趟,”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她若不願過來,也依她。”


    “是!”


    漣漪閣。


    樂池站在屏風後,三兩句說清了來意。


    聽完他的話,蘇淺臉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不去。”


    “是清白的又如何?”


    “太皇太後是會跟本公主道歉,還是會跟青黛道歉?”


    想到青黛連床都不能下,蘇淺的眼眶就酸澀得厲害。


    “再說了,一句道歉,什麽也改變不了。”


    “你走吧。”


    說到最後,蘇淺的聲音有些沙啞。


    “是!”


    樂池出了漣漪閣,抬腳去看了一眼青黛。


    看著往日裏活潑開朗的她,此刻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


    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一路上,像是發泄一般,他用極短的時間,迴到了皇宮。


    景湛早有預料,見到樂池一個人過來,也不驚訝。


    隻是聽完樂池的複述,他的眸光暗了許多。


    他轉身背對著牆,站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鄭總管,擺架永壽宮。”


    永壽宮。


    “姑母,我知錯了!”宋嘉柔正麵如土色地跪在太皇太後麵前。


    一開始,宋嘉柔聽說蘇淺的侍女被太皇太後打得生死未卜,景湛疑心蘇淺,她忍不住竊喜了一晚上。


    可過了一日,宮裏傳的是景玄感染了天花!


    這時,宋嘉柔心裏才開始突突地跳。


    明明景渺說,隻會讓景玄高熱兩天,對身體沒有影響的!


    她可沒說是天花啊!


    心裏惴惴不安了兩日,眼見大內侍衛帶走她的貼身侍女青檀,她徹底坐不住了。


    等宋嘉柔吞吞吐吐說完經過,太皇太後氣得臉色鐵青,好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茶杯砸在地上,碎片劃過宋嘉柔的臉,頓時出了一條血印。


    要是在以往,太皇太後早就心疼壞了,此時,卻視若無睹,“你真是糊塗啊!”


    太皇太後的手高高舉起,停在空中,隨即又無力的垂下,“是本宮將你寵成了現在這樣,造孽啊!可苦了玄兒.....”


    “姑母,我不知道會這樣!”宋嘉柔急著辯解,“渺兒說了隻會讓玄兒高熱兩天的。”


    太皇太後麵色越發難看,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哢的一聲,裂成了兩半,“你們怎麽敢?!”


    景玄是她大兒子留下唯一的血脈,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參見王爺!”


    “參見太後娘娘!”


    “參見承恩公!”


    “參見承恩公夫人!”


    很快,殿中站滿了人。


    張太後得知宋嘉柔是罪魁禍首,繞是再寬容大量,身為母親,她恨不得衝上去給宋嘉柔兩耳刮子。


    想起過來時,病情剛穩定下來的兒子還替宋嘉柔求情,她的眼裏逐漸發紅,用力地扯著手絹,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柔兒!”承恩公夫人看著女兒臉上帶血,頭發亂作一團,全然沒有往日的風采,立即失聲喊道。


    她想上前查看宋嘉柔臉上的傷,卻被承恩公一把拉住。


    直覺告訴承恩公,女兒一定是闖了大禍!


    許久沒有見父母的宋嘉柔,這會兒第一時間抬頭喊道,“母親!”“父親!”


    宮中伺候的人知道,宋嘉柔從小養在宮中,與承恩公夫人關係不親。


    在平日裏相處,她更是對自己的母親是愛答不理。


    這時,她的餘光瞥到鄭總管端著一個托盤,站在景湛身旁。


    待她擦完淚,看清了上麵的東西後,眼睛猛的一縮,臉唰的一下白了。


    隨後瘋狂搖頭,跪行到太皇太後腳下,緊緊抱住她的大腿,“姑母,姑母,救我!”


    與此同時,太皇太後也看到了托盤上的酒和白綾,痛苦地閉了閉眼,明知故問,“阿湛,這是何意?”


    景湛看了一眼地上痛哭流涕的宋嘉柔,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再看向太皇太後,目光有些複雜,“母後,兒臣已查清玄兒感染天花的真相。”


    “留山,先念一下你查到的證據。”


    這一刻,他散發出來王者氣勢,容不得太皇太後說半個不字。


    “是,王爺!”


    殿中響起留山的聲音。


    聽到一半,撲通兩聲,是承恩公夫婦抖著腿跪下了。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給皇上下毒?!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處置宋嘉柔和景渺的消息,傳到攝政王府,漣漪閣裏的鬱氣,也跟著多多少少消散了一些。


    芳姑姑看得出來,這一次王爺處置宋嘉柔,蘇淺心裏的負擔也減輕了些。


    現在她最憂心,她家王妃什麽時候會與王爺和好如初?


    原以為她還要擔心一段時間,沒想到很快就迎來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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