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蘭舟側耳傾聽,聲音很微弱。她跳下跑獸,尋聲走了過去。蒿草叢中躺著一個男人,他渾身鮮血淋漓,臉上也糊滿血汙。一看就受了重傷。身上爬滿了蟻蟲。


    “喂,你沒事吧?”百裏蘭舟輕輕拍了拍他問道。


    男人艱難地睜睜眼睛。二人同時像見鬼了般驚悚。百裏蘭舟吸了口涼氣,受傷的男人暫時忘卻了疼痛,哆嗦著伸手去摸自己的佩劍。


    此人竟是滄瀾圖太子!


    “太子,你怎麽在此處?”


    “哼,別假惺惺的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反正我命已不由我。落入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手中是我命數已盡。”滄瀾圖虛弱的喘著粗氣拚盡全力的說。


    百裏蘭舟向四周望望,發現不遠處有一座破敗的古廟。


    她把跑獸喚過來,讓跑獸趴在地上,費力的把滄瀾圖架到跑獸上。


    滄瀾圖掙紮著把劍刺向百裏蘭舟,無奈力不從心。反而掙裂傷口,疼得差點掉下來。百裏蘭舟扶住他,說:“等你有力氣了,再殺我吧。放心吧,你好了,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你和那個竊國賊是……一夥的。蘇門洛心如蛇蠍,你也是個陰毒的……女人!”滄瀾圖嘴唇幹裂,瞪著血紅的眼睛罵道。


    “能有力氣罵人,說明還有的救。如果罵了好受,你就罵吧。反正你們是一家子。”百裏蘭舟淡淡地應答他。


    破廟裏有一堆枯草,看來哪個迷路的行人在此處歇息過。百裏蘭舟把蘇門洛放在枯草上。趕緊查看他的傷口。傷口紅腫發炎,如果再晚發現,肯定會有性命之憂。現在也不敢保證能救活他。


    昔日的太子因為過於激動,耗盡了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後,昏死過去。百裏蘭舟看看他,想也沒想趕緊衝到外麵去尋藥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藥草找全,在石頭上搗碎,塗在他的傷口上。


    看看昏昏沉沉的滄瀾圖,百裏蘭舟腦子裏飛轉著幾件事。她起身在破廟裏查看了一圈。猛然發現神像後麵有個暗室。她大喜,把滄瀾圖移到暗室裏。出來後,按下開關,竟然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跨上跑獸,返迴十九王府。


    到了府門口,她問看門士卒:“王爺可曾迴來?”


    士卒迴答:“迴稟王妃,王爺剛迴府。”


    她知道蘇門洛的習慣,迴府之後會先去看她。果然走到自己的寢宮門口,正遇上蘇門洛從裏麵走出來。


    “這麽急匆匆地到哪裏去了?”蘇門洛看到她立馬眼波溫情脈脈,心情愉悅,好像百裏蘭舟身上藏著他快樂幸福的開關。


    “王爺,你不是答應過奴婢,不傷及無辜嗎?”百裏蘭舟直截了當的詰問,破壞了他的好情致。


    蘇門洛有些迷惑地看著她,讀解著她話中的意思。


    “什麽?”


    “為何要把前朝所有官員都滿門抄斬?效忠先王也是他們為人臣者的本分啊。況且他們的家人何罪之有?”


    “奧,這事啊?你們女人不懂,必須要斬草除根。男人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不能有婦人之仁。今日本王不斬草除根,明日會死灰複燃。本王不能留下這些隱患。你不要去操心這些不必要的事了。”蘇門洛安慰的拍拍百裏蘭舟的肩,完全不放在心上說。“東籬,扶著王妃去休息,你看王妃臉色蒼白,你們是怎麽服侍的?”


    百裏蘭舟倔強的不肯移動腳步,看著蘇門洛的眼睛繼續堅持道:“王爺,蘇門康城已經死了,他的朝代已經結束了。你為什麽不能放下屠刀呢?難道肆意屠殺能斬盡天下所有仇恨的種子?王爺隻有仁慈寬厚,既往不咎,海納百川才能撫慰天下蒼生,才能籠絡人心,得到百姓的擁護與愛戴啊……”


    “本王這些年受到的屈辱你是不會知道的。這事以後不要再提。”蘇門洛冷冷地迴絕她,剛才的好情致碎了一地。這個女人怎麽就不能照顧一下他的好心情呢?現在泰馬上就是這北幽國的一國之君了,怎麽還是不能順暢如意?


    蘇門洛真的生氣了,一言不發,背影寫著盛怒二字,氣衝衝離去。


    百裏蘭舟有些心力交瘁,心裏沉重壓抑。她默默收拾了一些東西,趁著夜幕降臨再次悄悄出了王府。


    來到藏匿滄瀾圖的破敗廟宇,發現他情況不容樂觀,身體發燙,昏迷不醒。百裏蘭舟心想:要趕緊把他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兒什麽都沒有,再這樣下去,滄瀾圖非得死在這荒郊野嶺不可。


    想到這兒,她絲毫不敢耽擱,重新把滄瀾圖放在跑獸背上,在後麵緊緊攬住他。打‘馬’揚鞭帶著滄瀾圖在密林中飛奔逃命。


    前文交代過,瀚星是個遍布莽莽蒼蒼森林的原始星球,各種兇猛野獸神出鬼沒。但是瀚星人為了生存下去,在長期與大自然的鬥爭中,積累了很多生存的經驗與法則,發明了一種有刺鼻味道的香料,出門的時候把裝有這種香料的香囊掛在腰間,往往能起到規避野獸的作用。


    不過今天不是這個原因,而是所有的兇獸都被吸引到刑場野林子坡去了。那兒的死屍足夠兇獸們開很長時間的人、肉狂歡盛宴了。所以百裏蘭舟一路暢通無阻,在夜色的掩護下,一夜狂奔上千裏路。


    瀚星的跑獸擁有驚人的神力,非地星的馬匹所能比擬。百裏蘭舟在心裏感歎。


    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在一座偏僻的小客棧停了下來。這座客棧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看來是專門做行旅之人生意的。


    一個機靈的店夥計跑出來迎客,活泛的眼睛見慣了各色南來北往的客人。既熱情又帶著他們這一行當的市儈。他搭眼看到滄瀾圖一副死人模樣,立馬擺出趕人的架勢。


    “這位姑娘,你帶著這麽一位客人入住,我們可是不能答應的。會嚇跑其他客人的。還是請你另尋別處吧。”小夥計臉上的表情轉換極快,由極度熱情到極度嫌棄,邊說邊兩手往外轟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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