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化神情激動,幾乎是喝出口。計雪然被方化險些嚇倒,但隨即恢複過來,輕聲道:“外公,您是要教孩兒這魔門絕學嗎?”


    “不錯!”方化立即迴應,幹脆不帶一絲拖泥。“古卷將滄瀾心法共分七卷,每卷分別對應一重境界,前六卷在一起放置,最後一卷則單獨由曆任宮主保管,外姓人不得而見,外公自幼修習滄瀾心法,如今已初窺六重之境,便是那蕭信,如今年過半百,也隻不過學到六重頂峰,你天賦不輸文澤,不出二十年,定能練至五重初始!”計雪然望著方化那熾熱的眼神,心中反倒沒有初始的喜悅,更多的,卻是擔憂,至於擔憂什麽,卻也說不清楚。


    “外公…孩兒真的要學這未央宮的絕學嗎,雪然可不是未央宮的人…如此會否不妥?”


    “哼!什麽合適不合適,《滄瀾古卷》就天生便是蕭家能學的嗎?規矩是人定的,我當年帶著一身滄瀾的修為離開未央宮,可誰又說過不讓我用,更沒人不讓我傳給我外孫,天下間還沒有人能管我方化的閑事,今日開始,我便教授與你,日後盡管使,若見到未央宮的敢說三道四,哼!”方化一言不中聽,驀地就怒從心生,脾氣卻是憑的古怪。


    好在計雪然從小見多了,也自習慣,雖此時心中還有些許的顧慮,但還是笑在臉上,道:“外公放心,從今往後,雪然定好好修行滄瀾心法!”


    “好!不愧是我方化的外孫!”方化笑容更盛,伸手拂著計雪然的腦袋。計雪然的臉上雖掛著笑容,可總有些不自然,方化隻顧興奮,卻也沒有發現。隨後,方化便將《滄瀾古卷》前六卷的心法口訣道出,讓計雪然熟記於心。至於初入的用法,自然詳細的叮囑了長時。


    方化為計雪然規定了幾個時間,夜晚子時同日出日落之時均是休習滄瀾心法的最佳時機,同那玉真訣也是一樣的道理,計雪然熟記於心,待修完心法,天已大亮。天亮之後,方化又傳授醫術,整一早上,計雪然要跟隨方化去山中采摘草藥,迴來還要學習各種穴道,醫理。除卻這些和用膳休息的時間之外,便是身體上的修行,總之,這個十三歲的孩子,每日裏都是忙碌而勞累的過著,可他並沒有任何怨言,方化清楚,再小的孩子,心中總有一個信念支撐。


    夜了,很晚,已到子時,計雪然盤膝而坐,照例修行著滄瀾心法,這心法自己已經學習了半個多月,但不知是自己天賦問題,還是修行不對,計雪然對這古卷中的修行,可算是毫無進展,不僅他,連方化也是納悶,計雪然的床邊,方化負手而立,靜靜的觀察著計雪然。


    計雪然丹田中一股熱氣緩緩遊走,但這並不是滄瀾真氣,而是一團綠色光團,計雪然很是奇怪,每次修行滄瀾心法時,都能集起絲絲的滄瀾之氣,但他卻不知,丹田中的這股綠光,每次遇到那滄瀾之氣,總會如一餓狼般將其吞噬,故這些時日,計雪然根本毫無進展。而這次卻不同,這次他的身旁,多了方化。


    方化每日都會問計雪然修行的感受,這些天每日如此,方化也是犯起了嘀咕,無奈,他隻好守在一旁,要看個明白,到底是修行方法出了問題,還是自己這外孫本身有問題。這時計雪然趁著那陰陽交替之時吸入世間靈氣,在體內與心法相交,生出了絲絲的混紫真氣,也便是那滄瀾真氣。方化左手搭在計雪然肩上,緊閉雙眼,遊走神識,緊盯著那團混紫真氣,正當這滄瀾真氣正常的運轉到丹田之時,異象突生。丹田中不知何時冒出團團渾厚的青氣,不出一刻,便將混紫之氣圍住,那滄瀾真氣如四麵楚歌,霎間消失不見。


    計雪然正自運行真氣,忽被一方大力攪亂了真氣,猛然醒來,眼前,方化緊蹙著眉頭,正盯著自己。計雪然見方化眼中有絲怨氣,也不知何故,隻得問道:“外公,怎了?”


    方化緊盯了計雪然半晌,問道:“好孩兒,告訴外公,之前日子中,你可有修行過別的內功心法?”這一問題倒是問的應該,計雪然被這一問,仿佛也明白了什麽一般,眼中頓時明亮了許多。


    “呃…雪然知道了,之前日子裏,雪然一直有修行爹爹的玉真訣。”


    “當真如此?”方化一態反常,竟懷疑起了計雪然的話語,計雪然也不知方化何想,被方化這麽莫名的急問,卻也有些委屈,不解。他麵上顯出不願,輕聲道:“到底怎麽了外公,孩兒自小便將玉真訣法訣熟記於心,雪然怎會騙您?”


    望著計雪然這般,方化暗罵自己糊塗,自己的外孫他還是了解的,從未撒過謊,怎能懷疑外孫,但話說迴來,他丹田中那片真氣,方化總感到一絲熟悉,卻又記不起是何物,但是隱隱中已經斷定,那團真氣,阻礙了計雪然修行滄瀾心法,所以方化才會如此之態。此時方化清了清腦子,有絲尷尬的對計雪然開口道:“唉…雪然,外公有些著急,嚇著你了。”


    計雪然見狀,心中平靜許多,臉上也恢複了自然,方化接著道:“剛才外公探遊你體內的真氣,發現你修行出的滄瀾真氣已頗有建樹,但這真氣到了丹田中時,卻被一陌生真氣斥滅,很是離奇,玉真訣外公也是知曉的,並不是那樣,所以外公才以為你修行了別的功法,唉…”


    計雪然聽著這一切,腦中開始迴想起以前的某件事情,自從自己在明王寺大悲院與那蒼生古鬆有過一次離奇的相遇之後,每次修行玉真訣時,總是的心順手,事半功倍。一個奇妙的問題出現在計雪然的腦中:莫非是那蒼鬆的影響?


    方化見計雪然一言不發,似在思考著什麽事情,奇怪問道:“雪然,雪然,你可有不適?”


    計雪然被方化從迴想中拉迴,計雪然望著方化,徐徐道:“外公,雪然覺得,那真氣,可能是…”沒用多長時間,計雪然將所遇蒼生之事講與了方化。方化聽著計雪然慢慢講述,眉頭幾乎擠到了一塊,眼中奇怪的盯著計雪然,而計雪然專心迴憶,卻也沒有發現。講完此事,二人一時沉默,計雪然忽然想到某事,從懷中掏出一本黃皮古卷,遞了過來。“這本書是方丈爺爺給雪然的,讓雪然好好讀呢,但那方丈爺爺說,最好不要告知外人。我還沒看,外公你看這本書中講沒講那古鬆的事?”


    方化歎了口氣,接過了書卷,心中歎道,雪然到底是個孩子,一本佛經怎麽會記載東西,方化打開那本佛經,隨觀察之下,佛經之初有幾個大字: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這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開頭,並沒有什麽,可接下來的幾個大字,足令方化這曆經滄桑的神醫也震驚在當場。四個大字,足令天下無數人膜拜:明王真經。


    《明王真經》又是何物?是聖物,是明王寺一切金身修行法則的奧義所在,莫說是一般之人,便是在明王寺資曆淺薄的僧人,也沒有資格能接觸這本聖經,但它卻的的確確,從計雪然手中遞出。方化腦中一片淩亂,根本沒有任何頭緒,其實無論是誰,都會這般,隻不過,事情太過突然罷了。


    “雪然,這本經書你可被別人見過?”方化蹙著眉頭,緊張問道。


    計雪然到顯得有些輕鬆,答道:“沒有,雪然一直將他藏在懷中,連西涼都沒有見過。外公,你讀過這本經書?”


    方化有些好笑,這經書豈是人人能讀的?他歎了然口氣,接道:“沒有便好,雪然,外公給你三日的時間,將這經書完整背下,這三日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背這經書便可。”還未等計雪然開口,方化似又遲疑,隨道:“罷了。先別背了,明日外公帶你去明王寺走一趟。”


    計雪然眼中一亮,心中一陣激動,還未講話,方化便道:“時間不早了,別練了,休息吧。”計雪然有些奇怪的望著方化,點了點頭,脫衣睡下,方化盯著計雪然,良久,歎了口氣,暗自離開。


    屋內又重歸寧靜,靜得異常,哪怕一枚金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一雙美目小心睜開,計雪然待方化走後,悄悄起身,迴望了四周,確信沒有人之後才大膽的坐起來。雖方化對計雪然體內的情況沒說什麽,但計雪然卻聰慧過人,自然能對自己有個大致的了解,他也注意到,自從與那蒼生古鬆有過奇妙的相遇之後,體內便產生了那團青色的真氣,剛才方化見到那本佛經之後又是那種驚訝的表情,這與佛家又有著什麽聯係?


    計雪然想的很多,也很仔細,他坐好身子,安然入定,滄瀾心法映在腦中,紫混色的滄瀾真氣從經絡中升起,四處遊走,但大致朝著丹田衝去,計雪然擔憂那團青色真氣再次發威,極力控製這滄瀾真氣不去那丹田處遊去,這過程似乎很難把握,但計雪然還是勉強做了下來,窗外起了風,屋內有些燥熱,計雪然的臉上不知是因為天氣還是什麽,汗水直流,身體繃得緊緊的,體內那兩團真氣快要控製不住,眼看便要交合到一起,也許是出自本能反應,計雪然大急之下,再起真氣,玉真訣運用而生,青藍真氣自五髒發出,瞬間包住了紫青兩團真氣。可事情並沒有這般就結束,滄瀾真氣和青色真氣似乎很是不甘,在寒冰真氣包裹下來迴闖撞,體內如此,計雪然麵上也很不正常,他的臉上忽紫忽白,煞是異常。


    計雪然入定以來,首次這般難受,他被那三團真氣攪亂一團,神智漸漸有些模糊,腦海中片片畫麵重複交替著,除卻計文澤的別無他人,這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在這緊急關頭,方化卻早已離去。三真氣如三條桀驁真龍,互不相讓,忽然計雪然衣懷中一絲青光,將房中照的大亮。隨之體內的三團真氣竟然緩緩的安靜下來,不出三刻,計雪然臉上泛著金光,丹田中也是金氣滿腹,再無他物。


    “砰!”房門被人驀地撞開,方化麵色焦急,望著屋內的一切,計雪然麵上的變化令方化大吃一驚,他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趕上,拂住了計雪然的肩膀。此時計雪然被那青光一照,身上頓時舒適萬分,隻覺自己宛如在炎熱的日光下被清泉澆灑了一般,清涼透底,方化大手探來,真氣入內,計雪然頓時被大力一震,暈厥過去。方化神識探遊,隻覺一股深厚的真氣在計雪然體內,生生抵住了方化那六十餘年的真氣,此時計雪然又暈厥過去,方化大驚,隨即拿出藥瓶,喂下了丹藥,將之放置好。計雪然那懷中青光也安穩下來,漸漸消失,可方化並沒有忽略,伸手便撥開了計雪然的衣懷,懷中九寸長短,一支鬆枝躺在衣上,與常無異。


    方化拿起那枝條,眉頭皺成川形,他閉上雙眼,似乎在想著什麽,一夜再也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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