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銘越說,夏橙哭得越厲害。


    到最後,陸以銘慌了手腳,幹脆從駕駛室出來,拉開副駕駛室的門,一把將夏橙抱進懷裏,邊拍著她的背邊在她頰邊落下細密的吻,一點點吻去那些濕熱的淚痕。


    哭了半晌,夏橙緩過那個勁兒來,有些害羞地躲著陸以銘的吻。


    “別鬧,髒……”


    她臉上還化了妝呢。


    陸以銘低啞著聲音道:“不髒。”


    說罷,親了親她的唇角:“別哭了,等下眼睛腫了,我媽還以為我沒護著你,轉頭給你再找一個,我怎麽辦?”


    夏橙被他逗笑:“油嘴滑舌。”


    陸以銘低垂下頭,覆上她的唇,含糊地道:“那就讓你嚐嚐……”


    至於後麵再說了什麽,夏橙已然記不清了。


    腦子裏成了一團漿糊。


    *


    次日,陸以銘想了想,還是去了陸家一趟。


    既然想攢錢給養老婆孩子,麵子功夫就還是得做一做的。


    陸家。


    陸慶弦還沒有迴來。


    陸老太太見著陸以銘過來,笑眯了眼,拉著他的手道:“你爸還沒迴來,中午在家裏吃飯。奶奶讓人做粟子雞給你吃。”


    第一迴見的時候,陸老太太悄悄地問過陸以銘喜歡吃什麽,陸以銘隨口說了個粟子雞。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


    陸以銘看見陸老太太就想起姥姥,臉上也帶了笑意:“奶奶。”


    “哎哎哎,走走走,進屋去,奶奶還有個好東西,你一會兒帶迴去給你媳婦。上迴見得匆忙,沒來得及給她。那姑娘長得好,奶奶見了就喜歡。你有空就帶她迴來跟奶奶嘮嘮嗑。”


    陸以銘臉上的笑容又更真切了幾分,點頭道:“好,多謝奶奶。”


    “不謝不謝。老頭子哎,你跟孫子聊會兒,我去樓上拿東西。”陸老太太白了一直端著架子的陸老爺了一眼,將陸以銘按坐在陸老爺子身旁,這才轉身上樓。


    陸以銘恭敬地喊了一聲:“爺爺。”


    陸老爺子有點僵硬地點了點頭,半晌,才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都讀過什麽書?”


    學曆一直是陸以銘的短板。


    他的唇線抿得筆直,停頓了片刻才迴答道:“初中畢業便進了部隊。”


    陸老爺子點了點頭,教訓道:“總該繼續再讀書,就算其它的書讀不下去,兵書也該讀一讀的。沒有哪個將軍不讀兵書。”


    陸以銘很認真地點頭:“是,最近也有在讀,不過有些地方讀不太明白。”


    “讀的哪本?”


    “《孫子兵法》。”


    “哪裏不明白?走,去書房,我這會兒有空,給你講一講。”


    陸以銘自然大喜過望,連忙起身,還想去扶陸老爺子,卻被他一把推開:“我還沒老得走不動路。”


    陸以銘也不以為意,跟在陸老爺子身後往書房而去。


    這些東西,他也是自己一個人琢磨,有時候有些地方實在弄不懂,逮著空了就去問首長。可首長也是日理萬機的,哪裏有空一直給他解惑?他也不好意思常常叨擾。有些地方往往也是一知半解的。如今陸老爺子肯開這個口教他,他心裏已經感激不盡。


    剛下樓的陸老太太見著祖孫倆一前一後進了書房,臉上閃現一絲狡黠的笑:“死老頭子總算是開竅了不端著了,這才對嘛。”


    就是祖孫倆一鑽進書房,就沒完沒了啦,整整一個上午,不時聽到書房傳來陸老爺子的暴喝聲,聽得正在做飯的阿姨都心驚肉跳的。偏生老太太跟沒事兒人一樣,吃著便宜孫子帶來的水果看著電視不亦樂乎。


    陸慶弦迴家時見到的就是這副情形。


    同時迴來的還有陸家老二。


    知道陸老爺子與陸以銘一起在書房後,他眼神閃了閃,神色淡淡,說的話卻是誅心:“老三,你這個兒子,也得好好管管了。聽聽爸這吼聲,嘖,萬一將爸氣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陸慶弦和這個二哥一向不和,聽了這話,隻冷笑著不應聲,抬腳就往書房去。


    剛準備敲門,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陸老爺子一臉怒容地從屋內走出來。


    陸老二看見這幕,不懷好意地笑了,湊過去搭話道:“老三家的小子,叫什麽來著?哦,以銘是吧?你看看你把你爺爺氣成這樣,是不是存心的啊……”


    話未落音,就見陸老爺子瞪他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


    陸老二臉色一變,終不敢再吭聲。


    陸以銘掃視便宜老爹和陸家二叔一眼,出聲打了招唿,然後快步越過他們走上前去,扶住了陸老爺子的手。


    陸老爺子冷哼:“都跟你說了,我沒老到動不了。”


    “爺爺,我這不是看你氣著了嗎?這不扶著點,萬一您太氣了摔著了,那我就是大罪過了。”


    陸老爺子瞪他一眼,不解氣,又迴頭瞪他一眼:“下午,我把小六子叫過來,你們倆比劃比劃。你若是輸了,迴去將《孫子兵法》抄兩遍,一個月後拿給我。”


    陸以銘臉上浮起笑意:“好。”


    陸慶弦和陸家老二便明白,這小子是得了自家老爺子的青睞。


    陸慶弦的笑容快咧到耳後根了,陸家老二心中不忿,冷嗤道:“老三,你這倒是白撿了個好兒子。”


    白撿,等於沒養,亦等於跟他不親。


    陸慶弦臉上的笑又隱了下去。


    一桌子心思各異的人安靜地吃完午飯。


    陸慶弦示意陸以銘跟他去外麵新建的公園轉轉。


    陸以銘下意識地看了陸老爺子一眼。


    陸老爺子接收到這眼神,又好笑又心疼,揮了揮手:“下午早點過來就是了。”


    陸以銘點頭,打過招唿後和陸慶弦一起往外走。


    到了公園,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沉默。


    陸以銘完全是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


    最後,陸慶弦還是主動開了口:“你的婚事,我不同意!”


    斬釘截鐵,落地有聲。


    陸以銘不幹了,他停下腳步,冷笑著道:“在你認迴我之前,我已經結婚生子,我媳婦給我生的還是對龍鳳胎。你不同意?那就憋著。我跟我媳婦過,又不跟你過。你同不同意,跟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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