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


    夏桂枝和許圓圓在廚房裏忙著煮肉炸丸子,甜甜和陽陽圍在灶房裏不肯出來。


    夏建國和陸以銘在劈柴碼柴。


    許桃花則在房裏逗著兩小隻。


    夏橙抱了堆紅紙出來:“圓圓,你來寫春聯,我幫二姐。”


    去年的春聯就是許圓圓寫的。


    夏橙自個兒明白自個的事兒,她那一手字,雖然在許桃花的調教下好了不少,可離寫春聯,還是差得遠。


    許圓圓應了一聲,正要洗淨手了來寫春聯,就聽屋內許桃花揚聲道:“今年的春聯我來寫。”


    夏橙一怔,繼而笑了:“那敢情好。媽,我給你打下手。”


    許桃花也沒推辭,推著兩小從屋裏走了出來:“小銘,孩子你和建國兩人看會兒。”


    夏建國連忙擺手:“三哥,看孩子這事兒還是你去,我把這些柴劈完。”


    他這些天可算是領教過兩小隻的本事了,現在他看到小嬰兒就頭大。


    陸以銘倒也沒說什麽,撂了手中的活計起身洗完手朝兩小隻走去。


    “那我推去村子裏轉一圈。”


    夏橙有些擔心:“這天氣有點冷,推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許桃花笑道:“給他們倆穿暖了,又在小車裏,沒事兒的。去吧。”


    說完,許桃花招唿夏橙上前磨墨寫春聯。


    夏橙看著許桃花的字,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要她說,就是好看,特好看。


    這時候,夏橙才懊惱,平日裏該多讀些書的。


    這會兒想誇誇都不知道用什麽形容詞。


    紙墨準備得多,許桃花也來了興致,索興連老宅那邊的和葛大夫的春聯都一起寫了。


    許桃花寫完,夏橙自告奮勇去送。


    從老宅去葛大夫家的路上,夏橙碰巧遇上了那父子仨。


    她臉上揚起笑意,幾近小跑著湊過去:“你們去哪了?”


    陸以銘看著夏橙向她奔來的身影,唇角提了提,幾乎與她同時出聲:“你這是去哪?”


    夏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揚了揚手中的春聯:“媽寫好了春聯,我去給葛大夫送。一起?”


    說著,又彎下腰去看推車中的鐵蛋和香丫。


    兩小隻半晌沒見著媽媽,這會兒見了,都咧開嘴朝著夏橙笑。


    夏橙在兩小隻凍得紅通通的小臉蛋上各親了一口,起身後將春聯塞進陸以銘手裏,轉身去推推車。


    結果,剛推沒兩步,兩小隻就齊齊大哭。


    夏橙歎了口氣,無奈地上前,摸了摸兩小隻的屁屁,沒有尿啊。


    香丫揮動著自己的小手,力求抱抱。


    夏橙就明白了,這大約是一會兒沒見著自己,想要求安慰了。


    她伸手抱起香丫。


    結果,向來乖得不行的鐵蛋這會兒也不幹了。見妹妹被抱起來,扁了扁嘴,哭了。


    偏生香丫鬼精鬼精的,見哥哥一哭,也跟著哭,還兩隻小手抓著夏橙的衣領,一個勁兒的往夏橙懷裏鑽。


    夏橙哭笑不得,隻得對陸以銘道:“你把春聯放推車裏,抱鐵蛋吧?”


    陸以銘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熱鬧,俯身捏了捏鐵蛋的臉:“你跟妹妹爭什麽呀?再大點兒,我得揍屁股了。”


    話雖如此說,還是將鐵蛋抱了起來。


    夏橙看著推車犯了愁。


    陸以銘卻揚了揚眉,道:“走吧。”


    說著,他一手抱起鐵蛋,另一隻手推上了推車。


    別說,技術還不錯,瞧著輕鬆自如。


    夏橙這迴徹底的放心了。


    被人抱著,兩小隻又咧著嘴開始笑,嘴裏還時不時咿咿呀呀地交流著。


    夏橙輕輕地在香丫小屁屁上拍了拍:“真是個小壞蛋呀。”


    葛大夫見兩人過來,臉上雖然沒什麽笑意,但明顯興致都高了不少。


    “師父,這是我媽親自寫的春聯,給您送一副過來。明兒過年,也邀您和我們一起過年。”


    葛大夫半分也不客氣地應了,迴頭又扔了一本醫書給夏橙:“新年禮物。”


    夏橙:……


    她苦著一張臉,難得的有了幾分孩子氣,衝陸以銘無聲地吐槽:我一點也不想要這個新年禮物。


    陸以銘挑了挑眉,幫她將書收進小推車。


    葛大夫又將兩小隻輪流抱了一迴,掂了掂重量,道:“倒是長了不少,不過這裹得有點兒厚,再減一件為宜。”


    夏橙懷疑地摸了摸兩小隻的背:“也沒流汗啊。”


    葛大夫衝她哼道:“小孩子火氣大,都流汗了得熱成什麽樣?現在這天氣看著冷,但也不能裹這麽厚。”


    這話其實許桃花也說過。


    可夏橙總怕兩小隻凍著,出門時自覺就又多加了一件。


    聞言,夏橙尷尬地笑笑,上前將兩小隻套的衣服想減一件下來。


    葛大夫格手擋了:“這會兒不能脫,明兒少穿一件就是了。這會兒脫了,怕是得著涼。”


    夏橙立馬應了。


    葛大夫這才將兩小隻還給兩人,趕人:“趕緊迴吧,沒得在這兒擋著我的地兒。”


    夏橙無語,乖乖地帶著一大二小退下。


    迴去的路上,陸以銘蹙眉問夏橙:“若真不喜歡讀醫書,不學也罷。”


    以前同意她學醫,也不過是想要她有件自己喜歡的事做。


    若是不喜歡,倒也不用學。


    夏橙一怔,這才知道陸以銘誤會了,啼笑皆非地道:“那倒沒有,隻是背醫書總是背不熟總是想偷懶。師父挺好的,我學到了挺多。而且學得越多,對這些就越感興趣。”


    聞言,陸以銘點點頭,不再說什麽。


    夏橙走到一半,就抱不動香丫這個小秤砣了,她換了一隻手,有些吃力地跟上陸以銘的步子。


    下一秒,就見陸以銘停了下來。


    他將懷中的鐵蛋放迴了小推車,又從夏橙懷中接過香丫,溫聲道:“媽媽抱累了,爸爸推著走啊。”


    香丫咿咿呀呀地,倒也沒反對。


    夏橙心中一暖,看著這個沉默的男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歡喜在心間蔓延開。


    如同咬在嘴裏的一口麥芽糖,抿一口,便是滿腔的甜味和歡喜。


    “陸以銘。”夏橙走過去,輕輕牽住陸以銘的衣擺。


    “嗯。”


    “香丫很喜歡爸爸。”


    “嗯。”


    “鐵蛋也很喜歡爸爸。”


    “嗯。那香丫鐵蛋的媽媽呢?”陸以銘突然偏過頭來看夏橙。


    夏橙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如同一隻兔子。


    暮色下,她緩緩開口:“媽媽,好像也有點喜歡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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