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喚我?”


    嬴政走到嬴子楚的身邊。


    “政兒。”嬴子楚頭也不迴,“坐於我身旁。”


    “諾。”


    宦官給嬴政端來一個小凳子。


    待嬴政坐在凳子上,嬴子楚又讓人給了嬴政一根魚竿,“陪我釣一會魚。”


    嬴政看著手裏的魚竿,有些錯愕。


    釣魚,她可不會。


    隻不過不好拒絕嬴子楚,隻能低聲言諾。


    甩動魚竿。


    未掛上餌料的魚鉤,潛入水中。


    這舉動,把嬴子楚逗笑了,“沒有餌,魚如何上鉤?”


    將裝滿餌料的盒子,遞給贏政,“把這裏麵的餌,掛在鉤上。”


    贏政倒也不覺尷尬,“讓母親見笑了,孩兒未曾釣過魚。”


    將鉤子從水裏拉出來。


    按照嬴子楚所說的話,將餌料掛在鉤上。


    再度甩入水裏。


    “你父親養的魚,可是難以上鉤。釣不上,你也不必心灰意冷。”


    嬴子楚歎了一口氣,“就像有些事,做了也不一定能成。”


    “孩兒曉得了。”


    嬴政有些奇怪。


    嬴子楚為何要說這些。


    難不成有什麽深意。


    可想了想。


    她這段時間,一直潛心學習。


    也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情。


    “母親。”


    “嗯?”


    “母親喚我前來,應該不僅是想要孩兒陪你釣魚吧。”


    嬴子楚沒有說話。


    她仿佛沒有聽到嬴政的話,目光始終放在魚竿末端。


    良久,方才開口道:“你猜猜。”


    嬴政想了想,試探性的詢問道:“母親可是心有憂慮?”


    嬴子楚點了點頭,“沒錯。”


    嬴政再度想了想。


    她想到朝堂的勢力紛爭,又想到了趙姬。


    還想到了最近的傳聞。


    魏無忌,那個在邯鄲城,讓她稱唿其為母親的人,死亡的消息。


    還有趙勳帶領鐵甲軍前往秦魏邊境的事情。


    現如今,朝堂氣氛有些微妙。


    鐵甲軍離開了鹹陽。


    雖然隻有一萬。


    但按理說,不該如此。


    畢竟父親想要針對楚係成員,推行招賢令。


    就不得不保證鹹陽城內,有充足的武裝力量。


    一萬鐵甲軍雖然不多。


    但也占據了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一。


    在招賢令最關鍵的時候,分散兵力。


    實屬不妥。


    萬一楚係勢力趁此機會,借助鹹陽城外的軍隊,進駐鹹陽。


    這所謂的招賢令,還能推行得下去。


    可令人奇怪的是。


    鐵甲軍走後,楚係勢力也沒做出什麽動作。


    韓係,宗族也是如此。


    就連父親也停下了蠶食其他勢力的動作。


    如果之前秦國朝堂的平靜,是活水。


    雖然表麵平靜,但暗地裏卻浪潮洶湧。


    那現在的局勢,就是一灘死水。


    從上到下,無半點波動。


    就如同商議好了一樣。


    準確的說,挑起事端已經在秦國朝堂內,形成了不可觸犯的禁忌。


    嬴政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就是戰爭。


    一場關乎於秦國未來走向的戰爭。


    隻有關乎於所有人共同的利益,才能讓所有人都放下暫時的你死我活。


    而共同努力。


    無論楚係,還是趙姬。


    又或者宗族與韓係。


    共同的利益,也隻有秦國。


    就好像一戶人家,幾個子嗣打得死去活來,隻為爭奪全部繼承權。


    突然有人過來搶地。


    為了能保住地,幾個子嗣勢必會聯合在一起。


    因為所有人都有信心,成為最終的繼承人。


    嬴政語氣有些不確定,心裏已經十分肯定的詢問嬴子楚,“母親可是為即將到來的戰爭而憂慮?”


    嬴子楚詫異的看向贏政。


    準備攻打韓國一事。


    也隻有此事的參與者,以及各大勢力的領頭人知曉。


    其他人是不知曉的,包括嬴政。


    可嬴政卻能憑借,敏銳的眼光。


    僅僅憑借些許信息,便能大致猜測出即將到來的戰爭。


    這如何不讓嬴子楚驚訝。


    她帶著考教的心思,對嬴政開口道:“嗯。不錯。那你可知,大秦是對何人而戰?”


    嬴政陷入思索。


    楚,韓,魏聯軍剛因呂不韋擊潰楚國之軍而不得不解散。


    就算想要發動戰爭。


    應該也是不可能的事。


    這一次,秦國絕非被動受敵,而是主動出擊。


    先排除齊,燕二國。


    二國離秦甚遠。


    再排除楚,趙。


    趙國無需攻打。


    楚國不可打。


    楚國雖然不知變通,但並不意味著是一個弱國。


    相反,楚國是一個不亞於秦的強國。


    秦雖能打楚,但對於秦國來說。


    弊絕對大於利。


    所以,能打的,也隻有魏,韓二國。


    根據之前的消息。


    魏無忌死於大梁。


    鐵甲軍奔赴魏秦邊界。


    不難猜出,是準備對魏國動手了。


    “可是魏國?我大秦不是攻魏,便是伐韓。”


    嬴子楚哈哈大笑。


    笑聲中帶著滿意。


    她對嬴政笑道:“的確如此。”


    忽然間,嬴政的杆子抖了抖。


    嬴子楚見狀,連忙高聲唿喊,“政兒,上鉤了,快拉竿。”


    嬴政手忙腳亂的拽著竿。


    嬴子楚笑道:“拉上來,拉上來。”


    嬴政使勁拉拽。


    如拔河般,拽著杆子,慢慢向後退。


    直到將魚拉到岸邊。


    嬴子楚連忙上前,連忙用網兜將魚兒從水裏撈出來。


    “政兒快看,好一隻黃金大鯉。”


    在趙姬喂養的魚裏,也就是黃金大鯉魚,是最珍貴的。


    吃的也是最好的。


    自然也是最難以釣上來的。


    她嬴子楚從在這個池子裏釣魚開始。


    也隻釣到過幾次而已。


    沒想到嬴政運氣這麽好。


    剛拿起竿,便釣上了黃金大鯉。


    嬴政放下魚竿,走上前。


    愣愣的看著,嬴子楚手裏的魚。


    嬴子楚笑問道:“政兒,何故發愣?過來看看這肥碩的黃金大鯉。”


    “孩兒隻是在迴味釣起魚時的滋味。”


    “是何滋味?”


    “嗯……。頗為驚喜。”


    “要的就是這一份驚喜。”嬴子楚準備將魚放入池塘。


    嬴政出聲,“母親,難道不將這魚吃了?”


    在嬴政看來。


    釣魚就是為了吃。


    獵人捕獵。


    貴族狩獵。


    獵物最終的目的地,隻有腸胃。


    “吃?”嬴子楚看向嬴政,“你要吃它?”


    嬴政奇怪的看向嬴子楚,“母親釣魚,不是為了吃嗎?”


    看了看黃金大鯉,又看了看嬴政。


    她也好奇這珍貴的黃金大鯉是何滋味。


    既然政兒想吃。


    趙姬應該會原諒政兒的吧。


    嬴子楚將原本想要放生鯉魚的手,縮了迴來。


    迅速對身旁宦官說道:“速去準備烤架,叫個宮裏的廚子過來。”


    宦官一聽,頓時臉色一白。


    “大王,這魚是……。”


    話未說完,便被嬴子楚打斷道:“沒聽我兒想要吃魚嗎?快去。”


    宦官還真沒聽到。


    她沒有動,而是鄭重的詢問嬴政,“公子政,你確定要吃這魚嗎?”


    魚吃不吃,倒也無所謂。


    但感覺母親有種躍躍欲試的模樣。


    嬴政點了點頭,“沒錯。”


    “公子政可知,這魚可是王……。”


    “就你多言。”嬴子楚用魚尾打了宦官一下,“去去去。速去準備。要是敢告密,小心寡人要你好看。”


    宦官無奈,隻得離開準備。


    嬴子楚將黃金大鯉,放到侍衛身邊。


    拉著嬴政繼續坐下釣魚,“政兒,多虧了你,我也能嚐嚐這黃金大鯉的滋味。”


    嬴政感覺有點不對勁。


    但說不上來。


    總歸是一條鯉魚罷了。


    也就漂亮些。


    再珍貴又如何?


    嬴政也就沒當一迴事,“母親若愛吃,孩兒可以為母親多釣幾條。”


    聽到這話,嬴子楚臉色一僵。


    清咳一聲,“淺嚐輒止,淺嚐輒止。再者,那黃金大鯉,豈是那麽好釣的。”


    見自己的魚竿,遲遲沒有動靜。


    嬴子楚拉起魚竿。


    重新上餌。


    “正如政兒所說,我秦國欲要行征伐一事。不過,倒不是魏國,而是韓國。你父親認為現在已經到了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可據孩兒所知,父親一開始的計劃,不是安內後攘外嗎?還有,此時前去攻打韓國,未免有些……。”


    “有些冒險?我正是擔憂的這一點。”嬴子楚甩竿,“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凡事都不是一成不變的。這是呂不韋教給我的道理。遇到機會,就要及時出手抓住。”


    “秦國與諸國連番交戰,也快撐不住了。你父親認為,打仗,打的就是誰先撐不住。”


    嬴子楚將竿放到架子上,歎了一口氣。


    “母親覺得父親錯了?”


    嬴子楚反問道:“你認為呢?”


    “兒覺得父親沒錯。一方輕易擊潰另一方,從來不是勢均力敵的戰鬥。勢均力敵的戰鬥,是看誰能撐的夠久。而此次攻打韓國。就是與魏韓楚比誰能撐下去。隻要滅了三國。也就相當於平定了天下。”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才擔憂啊。此次戰役,也算得是決定未來的一戰。”


    “母親若不放心,孩兒願親自上前線督戰。”


    “你會兵法?”


    “懂一些。魏無忌曾經教導過,趙奢的兵法謀書也曾看過。父親也教導了一些孫子兵法。”


    嬴子楚驚訝的看向嬴政,“你學了多少東西?”


    嬴政想了想,“學了些兵法與謀略。法家之說,劍術。商聖後人也教導過孩兒商道。還有一些儒家學術……。”


    “停。真不知道趙姬為何讓你學這些東西。”嬴子楚搖了搖頭,“我什麽也沒學,還不是好好的當這個秦王。學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用人。”


    她看著浮漂,“我也沒什麽能教導你的。但你要記住一句話。上位者唯一不能犯的錯誤,就是用錯了人。其他什麽都能彌補,唯有此,不可彌補。”


    “孩兒記下了。”


    “此次叫你前來,不僅是為了國事,還為了些許私事。”


    “私事?”


    “近日以來,你父親有些鬱鬱寡歡。我甚擔憂。隻是……。”


    嬴子楚語氣一頓,“我希望你能去看望一番。”


    嬴政沉默了一會。


    她知曉父親是因為什麽。


    想必是因為魏無忌的死吧。


    在趙國,父親將魏無忌視作好友。


    隻是立場不同,而兵戎相見。


    現在魏無忌死了。


    父親若是能高興的起來,才是怪事。


    “孩兒……。”


    話沒說完,隻見趙姬帶著幾名宦官前來。


    那些宦官手裏抱著柴火與醬料。


    聽到腳步聲。


    嬴子楚轉頭看了一眼。


    見是趙姬,當即慌張的站起身,“你……你怎的來了?!”


    “我聽說你想吃魚,特來看看。”


    嬴子楚聽後,後背一涼。


    瞪了宦官一眼。


    宦官連忙擺手。


    示意不是她告的密。


    “無需看她。”趙姬讓人將木柴放到空曠的地方,“我恰巧碰見廚子正往花園而來。聽說大王要烤魚,便過來看看。”


    “誰……誰說的。我可最討厭吃魚了。”


    嬴子楚一邊說著,一邊讓侍衛趕緊把魚扔到水裏。


    侍衛剛抱起魚,便被趙姬嗬斥,“別動。黃金大鯉,大王倒是會吃。”


    嬴子楚冷汗直流,“誤……誤會。”


    她想起什麽,手指嬴政,“是政兒想吃。我勸不住。我跟她說過,這是你最珍惜的鯉魚。”


    嬴政此時才明白,不對勁的地方在何處。


    原來這些魚是父親所養。


    那母親之前所言的吃魚……。


    “政兒?”


    嬴政硬著頭皮,“沒錯,是政。既然是父親心愛之物,也就罷了。”


    趙姬一笑,“想吃就吃。”


    他讓侍衛將鯉魚拿來,又讓人拿來匕首,“我親自烹飪給你們吃。”


    一刀將魚開膛破肚。


    嬴子楚咽了咽嗓子。


    趙姬掛著魚鱗,“一條魚如何夠。子楚,你帶著政兒再釣一些。”


    “夠了……夠了。”


    “子楚,再釣些。”


    “好……。”嬴子楚僵硬的說道:“好。”


    她坐到凳子上。


    額頭冒著汗。


    眼神朝著嬴政示意。


    讓嬴政勸說趙姬留她一命。


    嬴政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讓嬴子楚不安的是。


    不知嬴政是不是故意而為之。


    一連釣起好幾條。


    還弄了一條被趙姬稱為婁蘭,比黃金大鯉更加珍貴的魚。


    這些魚無一例外,都上了燒烤架。


    讓嬴子楚眼皮直跳。


    這釣上來的哪裏是魚,分明是命啊。


    釣了七,八隻,嬴子楚趕緊將嬴政的魚竿搶到手裏,高唿累了,不釣了。


    而趙姬烤製的魚也熟了。


    將黃金大鯉遞給嬴子楚。


    笑道:“吃吧。魚再珍貴,也比不得政兒與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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