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勢力此時哪還明白,這個在後宮之中,不顯山不露水的趙姬。


    非常人也。


    紛紛商議該如何去對待趙姬。


    楚係勢力原本想挑起趙姬與韓係勢力的矛盾。


    可趙姬不傻。


    韓太後也不傻。


    兩人都知道,楚係勢力才是最大的敵人。


    也知道楚係勢力的那點小心思。


    自然不會上楚係勢力的當。


    隻是表麵上,依舊表現出水火不容的模樣。


    以此來麻痹楚係勢力。


    可兩方的小心思,同樣也被楚係勢力看穿。


    畢竟看起來兩者雖有矛盾,但基本都是點到為止。


    再者趙姬之前為了給嬴蛟解圍,而親自下場。


    如此,楚係勢力又怎能不懷疑趙姬與韓太後等人勾結。


    一日。


    華陽太後舉辦宴席,以驅天下邪魔為名義,邀請朝中百官。


    趙姬與韓太後等人也在邀請範圍之中。


    席間就坐。


    趙姬與韓太後頻頻相視。


    示意對方小心提防。


    舞姬起舞。


    樂師擊築。


    百官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但推杯換盞的隻有楚係勢力與呂係勢力之人。


    而其餘人如坐針氈。


    呂不韋自從得了秦國主帥之位,楚係勢力便肆無忌憚對其餘勢力進行打壓。


    捏造罪名,抓捕,關押,甚至殺死一小批其他勢力的官員。


    然後換上楚係勢力的親信上位。


    當然,這些被抓捕,關押,甚至是殺死的人,都是因為犯了錯誤。


    被楚係勢力抓住了把柄。


    畢竟,哪怕楚係勢力再如何的權利滔天,也不敢將排除異己,搬到台麵上。


    這樣隻會遭受其他勢力的強烈反彈。


    趙姬想要的趨於穩定的秦國。


    楚係勢力何嚐不是如此。


    在大局觀麵前,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那就是秦國不可動蕩。


    上層人想要穩定。


    那隻能苦了下層人。


    下層的其餘人隻能人人自危。


    爭取不被楚係勢力抓住把柄。


    從而成為消耗品。


    麵對楚係勢力的劍拔弩張,弱小的韓係勢力隻能蜷縮自保。


    她們在等一個關鍵。


    逆風翻盤的關鍵。


    趙姬也在等一個時機。


    一個插手秦國朝堂,統禦其他勢力與楚係勢力正麵對抗的時機。


    待舞姬結束。


    華陽太後舉起酒盞,“我大秦曆經數百年,從羸弱之國到如今強盛。全倚仗於先王的兢兢業業與各位的扶持。孤起盞,敬爾等一盞,望爾等日後再接再厲,與國同修。”


    “多謝太後。”百官起身,“我等定全力以赴。”


    酒盞飲盡。


    華陽太後瞥了一眼趙姬與韓太後。


    又看了看嬴政與嬴蛟。


    坐迴位置上,開口說道:“子楚。”


    嬴子楚麵無表情的起身行禮,“在。”


    “遙想當年,曾經的落魄少女,如今也成了讓諸國聞風喪膽的秦國之君,若先王還在,定會欣喜。”


    華陽以近乎開玩笑的話,點了點嬴子楚。


    嬴子楚表情不變,依舊冷淡,“這仰仗父親與諸臣的支持。”


    楚係官員會心一笑。


    “噯,成事在你,子楚勿要妄自菲薄。之前聽聞子楚身體有恙,現在如何了?”


    “迴父親,寡人之前身體的確不適,但如今已好了。多謝父親掛念。”


    “如此便好。”華陽點了點頭,“不過,孤有些擔憂……。”


    嬴子楚不言。


    羋宸此時搭腔道:“太後擔憂何事?”


    “子楚重病之時,公子政代為掌管朝政。聞百官所言,公子政執掌朝政之時,兢兢業業,百官甚是折服。子楚,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立太子了。”


    趙姬和韓太後目光一凜。


    兩人相視一眼,轉而移開。


    不得不說,華陽此招頗為老辣。


    一眼就看穿,要想趙姬與韓係勢力形成惡鬥。


    那必須得拋出讓趙姬與韓係勢力都無法拒絕的魚餌。


    而他拋出的魚餌,就是太子之位。


    這個可以有機會問鼎秦國的名頭。


    至於為何是有機會。


    那是因為楚係勢力既然能立太子,就能廢太子。


    無論誰當上了太子。


    楚係勢力看不順眼,也能找個由頭廢除。


    當然,前提是趙姬與韓係勢力的爭鬥有了結果。


    “迴父親。”嬴子楚抬頭,看向華陽,“政兒與蛟兒尚且年幼,再者,寡人尚且……。”


    “年幼從來就不是推辭。”華陽手指向贏政,“就比如說政兒,朝中之事,大大小小皆管理得很好。何人輕看她?”


    楚係勢力紛紛幫腔。


    “太後說的是,公子政雖年幼,但聰慧過人,當為太子。”


    “公子政有王者之風。”


    有一部分人則誇讚起了嬴蛟。


    “公子蛟也不差,知書達禮。”


    “沒錯,公子蛟為人頗有孝心,有舜帝之姿。”


    聽到這些聲音,華陽臉上的笑容更甚,“看來子楚有了兩個好孩子啊。”


    他看向嬴蛟,似是無意的說道:“蛟兒。”


    “太後請說。”


    “若你母親立政兒為太子,你可有異議?”


    韓太後臉色一變。


    這個問題怎麽迴答都是個錯。


    他起身,“太後,蛟兒……。”


    華陽太後冷冷一撇,“你且坐下,我問的是蛟兒,就讓孩子說一說心裏的想法。”


    韓太後無奈,隻得坐下。


    祈禱著嬴蛟不要亂說話。


    若是之前的嬴蛟,那指定會壞了事。


    可經過趙姬的一番提點後,嬴蛟已經幡然醒悟。


    她不緊不慢的說道:“立褚之事,關乎秦國社稷。此事在於太後,在於母親,在於百官黎民,而不在我。若立姐姐為太子,我定然全力支持,以保我大秦社稷安定。若立我為太子,我也會和姐姐那般,兢兢業業,以護我大秦萬年。”


    “彩!”


    韓係勢力與宗族勢力紛紛叫好。


    楚係和呂係則象征性叫嚷兩句。


    嬴蛟這個迴答好似什麽都說了,又好似什麽也沒說。


    把鍋又甩給了華陽。


    韓太後欣慰的點了點頭,一張臉笑得如同花一般。


    嬴子楚看向嬴蛟,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嬴蛟。


    華陽太後臉色則不好看了些。


    他看向嬴政,“政兒,若你母親立你為太子……。”


    不等華陽說完,嬴政便拱手說道:“若母親立我為太子,我便欣然而受。若立妹妹為太子。正如妹妹所言,我亦會全力支持,以保我大秦社稷之穩固。”


    嬴政的話,沒能引起多大反應。


    畢竟在場的沒有一個趙係勢力之人。


    華陽太後的挑撥離間,不僅沒能讓兩者之間的關係,出現問題。


    反而造就了嬴蛟與嬴政姐謙妹讓的美名。


    讓華陽太後心裏格外的難受。


    不過,他沒打算就這麽放棄。


    詢問嬴子楚道:“那子楚認為該立何人為太子?”


    “太後!”嬴子楚語氣冷淡,“寡人隻是小病一場,而不是大限將至,遠遠不是考慮太子的時候。若太後覺得該立太子,那就請太後立吧。”


    嬴子楚坐迴原位,“寡人聽著便是。”


    局勢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宴席內靜如死寂。


    就連樂師也不再演奏。


    華陽太後臉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第一次,贏子楚忤逆他的意思。


    他讓人烹了趙司。


    而這一次,贏子楚又忤逆了他的意思。


    看來這贏子楚當上秦王後,膽子越來越大了。


    已經大到了反駁他的地步。


    傀儡若脫離掌控,那還是傀儡嗎?


    贏子楚當然也知道不能反駁華陽。


    尤其是當著其他人的麵,更加不能。


    可有哪個母親能容忍一個外人,來引導自己說出讓兩個如此懂事的孩子,自相殘殺的話。


    隻要立了太子。


    甚至是有一丁點想要立太子的想法。


    那贏政與贏蛟,就算不爭。


    也會有人逼著她們去爭。


    或者是代替她們去爭。


    因為在翻湧的巨浪麵前。


    驅使著巨浪奔騰向前的,永遠不是站在上麵的衝浪手。


    而是巨浪裏的每一粒水珠,每一隻魚蝦。


    而衝浪手,要麽成為全場最炫酷的人。


    要麽同巨浪一起被拍碎。


    至於想要控製巨浪,隻會被巨浪淹沒。


    成為巨浪的一部分。


    呂不韋見局勢變的微妙,連忙打圓場道:“太後,大王。太子一事,非一朝一夕可以定奪下來。如今乃大喜之時,又何必因此事而添幾分思慮。依臣所見,倒不如享此時之樂,他時之憂讓他時去慮。”


    羋宸此時也打著圓場。


    甚至韓太後也是如此。


    在三方勢力的插科打諢下,宴席再度陷入歡快的氣氛。


    隻是,歡快的背後,蘊藏著劍拔弩張。


    華陽太後臉上的陰沉盡收趙姬眼底。


    他讓嬴政身側的蓋聶過來。


    而後在蓋聶耳邊說了幾句。


    蓋聶詫異的看向趙姬,最終點了點頭。


    隨後朝著外麵走去。


    蓋聶離開王宮,立刻騎上馬,來到了鹹陽城的軍寨外。


    軍寨內。


    蒙毅,蒙恬姐妹正與許寇喝酒。


    母親等人的消失,讓她們倍感惆悵。


    有人說蒙騖等人葬身在魏國。


    也有人說蒙騖投了敵。


    蒙毅與蒙恬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可架不住有人信。


    在楚係勢力的操控下。


    雖沒傷她姐妹二人的性命,但卻下了她姐妹二人職位。


    姐妹二人無事,也隻能來找這個在戰場上結識的許寇喝酒。


    當然,喝酒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想要詢問這個鐵甲軍是如何訓練出來的。


    酒意漸濃,蒙恬搭著許寇的肩膀,“許寇,咱們可是姐妹?”


    許寇被兩人灌酒,早已醉了。


    她伸手拍著蒙恬鼓鼓囊囊的胸脯,大著舌頭,“那···那當然,咱可是從戰場上,一路廝殺出來的親姐妹。”


    “別亂摸。”蒙恬拍開許寇的手,而後看向穩重的蒙毅。


    蒙毅點了點頭。


    蒙恬拿起桌子上的酒盞,給許寇灌了一口,“那你能告訴我,你這鐵甲軍是如何練的?身上穿的甲胄,又是如何鍛造而出?”


    許寇醉眼迷離的笑了笑,“就算告訴你,你也練不出來。”


    蒙恬有些不服氣,“令行禁止而已,我看那鐵甲軍,也隻是武器甲胄上逞威風。要是沒了這兩樣東西,也就隻能是普通精銳。”


    “噯,的確如此。”許寇不僅不反駁,還大大方方承認了,“這鐵甲軍,的確靠裝備。”她喝了一口酒,“我也不瞞你們,就鐵甲軍身上的甲胄,就價值數金。再加上吃穿用度,肉食等等,每個鐵甲軍相當於十金。這些都解決了,隻要往死裏練,人人都能是鐵甲軍,人人都能是精銳。哦,對了。每天還得教鐵甲軍讀書寫字什麽的。知道東西南北,前後左右什麽的。”


    普及教育,倒是讓蒙毅等人不怎麽吃驚。


    因為這是秦國一直在做的事情。


    哪怕是田地裏的老農,也能識幾個字,寫上幾個字。


    讓她們吃驚的是花費。


    她們知道鐵甲軍很費錢。


    但太好用了。


    戰場上衝鋒。


    傷亡少,殺敵多。


    最關鍵還能對敵人心理造成巨大的壓力。


    沒人能在鋼鐵洪流麵前保持鎮定而不逃竄。


    基本再難攻克的陣型,鐵甲軍直接莽上一個來迴。


    基本上就可以宣告勝利了。


    所以她們想要探探口風。


    想著日後能不能複刻出一個鐵甲軍。


    可沒想到的是。


    鐵甲軍居然如此燒錢。


    一個十枚金餅。


    這哪是人啊。


    分明是一個個行走的金餅。


    蒙恬都想著是不是趁這個機會,把軍寨裏數萬鐵甲軍的甲胄全都扒了帶迴去。


    可一想到有數萬人,當即打消了想法。


    十枚金餅,可以將3到5人武裝起來,武裝到全身的那種。


    如果類似於農民軍的話,可以養數十人之多。


    結果隻供養一個。


    太奢侈了。


    鐵甲軍的強橫,讓蒙毅兩人有了本該如此的感覺。


    甚至覺得如果不這麽強橫,才頗為意外。


    見兩人震驚的模樣,許寇哈哈大笑,“所以,我說了。就算告訴你們也練不起來。”


    蒙毅兩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的確練不起來。


    有這錢,完全可以組織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軍隊。


    何至於壓縮到如今隻有區區不到三萬人。


    然而,蒙恬不知道的是,鐵礦的價格低廉,鍛造成甲胄損耗的也隻是人工成本。


    再者,就算趙姬想組織起幾十萬的軍隊,也沒把握掌控,更沒那麽多人。


    倒不如精益求精,走精兵路線。


    聽許寇這麽一講,蒙毅兩人也就打消了繼續探查的心思。


    拉著許寇一起,把酒言歡。


    此時,蓋聶來到軍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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